李世民皮笑肉不笑的道:“就怕世家豪門到時候不僅除不掉馮盎,反而會淪爲馮盎的資糧。”
李元吉笑眯眯的道:“你還是不瞭解世家豪門。”
李世民聽到這話眼睛都瞪直了,我不夠了解世家豪門?
我李氏就是世家豪門之一好不好?
身爲李氏的嫡系,我不瞭解世家豪門?
“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做我不瞭解世家豪門?”
李世民惱怒的質問。
李元吉笑了笑,也沒有多做解釋,繼續道:“你在傳信給長孫無忌的時候,記得提醒長孫無忌,在馮盎攻入林邑,在林邑沿海地區佔據了城池以後,立馬帶人營造碼頭,建造船塢。
我希望林邑的碼頭不僅能停靠我大唐過去的船,還能幫我大唐造出遠洋的船。
進入西方的道路,暫時就定爲兩條,一條是從西域入西方,一條是從林邑入西方。
至於進入西方的勢力,暫時就定爲我大唐、突厥、西突厥、吐蕃、吐谷渾、突地稽部,以及林邑。”
李世民瞪着眼睛沒說話,許久以後賭氣似的道:“你想怎麼着就怎麼着吧,反正大唐是由你說了算,我說了又不作數。”
李元吉點了一下頭,接着道:“至於你在策略中提到的,跟突厥、西突厥、吐蕃、吐谷渾人會盟,共同商議西進的計劃,我覺得地點有些不妥。
我想將地方改到長安城。
唯有讓他們見識到了長安的繁華,並且將西方描繪的比長安還要繁榮百倍,他們才能對西方生出覬覦之心,才能踏踏實實的跟我們進入西方。”
李世民撇了撇嘴,冷哼道:“你就不怕他們見識了長安的繁華以後,不僅沒對西方生出覬覦之心,反而對長安生出覬覦之心。”
李元吉笑道:“那就適當的展示展示實力,讓他們知道知道,長安可不好啃,反倒是西方,更容易啃。
我相信,他們在見識了大唐的強大以後,一定會果斷的放棄大唐這塊硬骨頭,改爲去啃西方那塊軟骨頭。”
李世民不以爲然的道:“萬一人家要迎難而上呢?”
李元吉白了李世民一眼。
擡槓就沒什麼意思了!
“那就這麼定了,地點就定在長安。在我們征服了突厥以後,立馬向西突厥、吐蕃、吐谷渾發起會盟。
他們要是識趣,願意跟我們一起進入西方,那我們就即刻着手準備。
他們要是不識趣,那我們就帶着突厥的人馬,在西進的過程中,以靈州爲起點,犁一遍過去。”
李元吉拍板道。
有突厥人做馬前卒,加上大唐本身實力就不俗。
西突厥也好,吐蕃也好,吐谷渾也罷,都不是一合之敵。
他們要是識趣,那就合則兩利,他們要是不識趣,那就狠狠的毒打他們一頓後,再挾裹着他們去西方。
反正啊,突厥人是打不過大唐,但禍禍起西突厥、吐蕃、吐谷渾,還是手拿把捏的。
“那將宗室之人分封到中原之外的事情,你準備什麼時候進行?”
李世民哼哼着問。
李元吉笑道:“依照你的策略,我們西進的時候,就是分封宗室的時候。不過,我不認爲我們西進的時候,是分封宗室的時候。
我會在突厥、吐蕃,分別爲你和大哥這兩支留下一片固有的封土,但具體怎麼封,把誰留下,等我們在西方站穩了腳跟以後再說吧。”
李世民遲疑了一下,語氣生硬的道:“能不能把承幹留在大唐,我和你其他侄兒都可以出去,甚至一起陪你去西方也行。”
李元吉愣了一下,失笑道:“二哥還是沒死心啊。”
李世民辯解道:“我不是沒死心,我只是不確定進入西方以後會遇到什麼危險,所以想留一些香火在大唐。”
李元吉搖着頭笑道:“那還是不死心。難道二哥覺得,我和你都離開了大唐以後,承幹就有機會跟承德一爭高下了嗎?
二哥難道忘了,我們隨時隨地能殺回來。
除非二哥能在我們離開大唐以後,迅速的殺死我。
不過我不認爲二哥現在還能辦到這件事。
所以二哥如果是真的爲承幹好,就別給承幹這種希望。
不然,即使你真的死心了,承幹也會自己自尋死路的。”
李世民咬咬牙,不甘心的道:“那你就在承幹封在突厥好了,突厥再怎麼說也比吐蕃要強。”
吐蕃地處在高寒之地,很多唐人去了以後都沒辦法適應當地的氣候。
所以,吐蕃不好經營。
相比起來,突厥雖然不如中原富庶,但地域遼闊,並且十分平坦,還好經營一些。
所以在突厥和吐蕃之間做選擇的時候,李世民毫不猶豫的幫兒子選擇了突厥。
從世界地圖上看,突厥也確實是一塊好地方,無論是向東、向南、向西、向北,都能發展。
如果李承幹被封在了突厥以後,能開拓出向北的道路。
那他也許能建立一個不輸給大唐的國朝。
畢竟,突厥的北方是有一個能建立一個國朝的土壤的。
只是歷史上中原歷朝歷代的王朝都沒有向北開拓過。
“好!我就給二哥這個面子,將承幹封在突厥。”
李元吉一口答應了李世民的請求。
聊完了這些,李元吉又點了點案几上的紙卷道:“剩下的,我們就邊走邊看?”
李世民點了一下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往後數日,李世民又重新躲回了房內,開始調整起了自己寫的策略。
李元吉又重新關注起了征討突厥的戰事。
在李君羨和侯君集分別從慶州外和綏州外打開了突入突厥深處的缺口以後,李靖就將戰線往北壓了近百里左右。
頡利麾下的大軍在陣前連連失利,頡利被迫集中兵力,固守定襄等地,並且派人去跟蘇尼失聯絡,希望蘇尼失暫時放下仇怨,跟他一起攜手共同抵禦大唐。
目前,蘇尼失還沒有做任何迴應。
但前去分割蘇尼失部和頡利部的謝叔方遭到了襲擊,而且還是兩面夾擊。
襲擊他的分別是頡利部的楊政道,以及蘇尼失部的阿史那社爾。
謝叔方雖然沒有多少損失,可他需要完成的軍事任務卻沒能完成,沒能分割蘇尼失部和頡利部。
李靖不得不下令給蘇定方,讓蘇定方提前率軍去攻打樑師都部,給予樑師都部壓力,讓樑師都向蘇尼失求援,藉此削弱蘇尼失部的實力。
目前,蘇定方已經率軍出擊,並且在七日之內連克樑師都部四城,樑師都部告急,向蘇尼失部求援,但蘇尼失仍舊沒有任何迴應。
遼東戰場上也大同小異。
在龐玉率衆去馳援踏實力部以後,踏實力部在營州勉強站穩了腳跟。
突地稽一開始還在強撐,強撐不下去了以後,終於向大唐低下了頭顱。
早已在薊州整裝待發的李大亮立馬率軍趕往了突地稽部所在的地方,幫突地稽穩住了局勢。
如今踏實力部和突地稽部正在和大賀氏聯盟僵持,誰也奈何不了誰。
大賀氏聯盟的首領大賀咄羅也向蘇尼失部求援,希望藉助蘇尼失部的力量打破遼東的僵局。
目前,蘇尼失依然沒做任何迴應。
“你說,這個蘇尼失到底想幹嘛?”
李世民在翻看完了各地的戰報以後,皺着眉頭疑問。
五月的北方已經回暖,一些地方甚至進入到了酷暑的時節,可靈州的早晚依然寒冷,必須披上一件厚衣服才能待在四面通風的涼亭內。
李元吉攥起了灌滿了冷風的衣袖,沉吟着,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你說他已經察覺到了我大唐必勝,想倒向我大唐吧,他一點兒動作也沒有,甚至都沒約束住手下的阿史那社爾,讓阿史那社爾夥同着楊政道襲擊了謝叔方。
你說他想跟頡利一起共同抵禦我大唐吧,他面對頡利的邀請又不做任何表示,也不派兵去馳援他此前的盟友。
我不信他不明白脣亡齒寒這個道理。”
蘇尼失可不是突利那種鐵憨憨,一點兒道理也不懂,只知道莽。
他能從啓民可汗在位期間一直蟄伏到頡利上位,又能在頡利指揮突厥失誤的時候從頡利手裡分走半個突厥,足可見他是一個既懂得隱忍,又十分聰穎的人。
面對如今這個局勢,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和頡利聯合在一起纔有在大唐手裡生存下去的機會,要麼頡利必敗,大唐必勝。
可他一點兒選擇也不做,既不跟頡利聯合,也不向大唐示好,爲自己爭取一條活路。
他在想什麼,誰也猜不透。
“他不會是想保持中立吧?!”
李世民突然錯愕的道。
李元吉也錯愕的瞪起眼,難以置信的道:“不會吧?!”
在這種局勢中,蘇尼失保持中立,那跟等死有什麼區別?!
蘇尼失不會認爲大唐和頡利會打個兩敗俱傷,他能坐收漁利吧?!
這可能嗎?
李世民攤開手道:“他既不幫頡利,也不向我大唐示好,甚至都不幫他昔日的盟友樑師都和大賀咄羅,他不是想保持中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