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人,呼啦啦一片,端着傢伙,就衝上二樓。
這散出紙的地方,是個不大不小的飯館,共兩層。搭眼看就知道,下層是普通百姓吃飯的地兒,上層則是有點權勢的人,才上的去的。
知安開始好奇,他們口中的冰溜子,究竟是何許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當着這隊長的面散播恐嚇信,有膽識!要是有緣相見,非得交個朋友!甚至拜把子也不爲過。
“這冰溜子究竟是什麼人...”知安碎碎念道。
“嘿嘿,想知道?”葛二胖,探個腦袋,擠眉弄眼道。
知安不屑的撇撇嘴,“咋的,你知道?”
“嘿!那當然!冰溜子,這城中的傳奇人物,有人傳是暗地記者,有人傳是行俠仗義的俠客,神着呢!”
“你咋知道?”知安瞪大眼睛,問道。
“嘿!這冰溜子三字一傳出來,人羣裡咂舌的主就議論紛紛了!我葛二胖想要打探個消息,那還不簡單!”
知安半搭理不搭理的轉過身,“不過,他真有那麼神?”
“沒有沒有可沒有!”二胖連連打斷,“是神奇,可是一次沒成功過,這書信都下了不下十次了,一次也沒聽說誰被殺了。”
二胖說時,聳聳肩,似乎對這個光會動嘴,行動跟不上的冰溜子,並不感冒。
聽二胖這麼一說,知安心也涼下半截,看來是他高看了。
“我說...你倆說完了麼,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芊芊一旁雙手抱肩,嘴角一撇,抱怨道。
知安聞聲,眼露大驚之色,一步一步,緩緩從人羣中退了出去。二胖,芊芊緊隨其後。
... ...
“砰!”
沒走多遠,幾個人忽然聽到背後傳來一聲槍響。跟着一個嗓門大的,扯開嗓子叫到,“他媽的!給我追!一個也他媽別放跑嘍!”
知安帶着二胖和芊芊一連轉了幾條街,終於再一個較偏僻的地兒住了腳。
“呼哈,呼哈...”二胖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滿額頭大汗,“不走了不走了,累死我了,乾脆讓他們抓走我吧...”
知安無奈的瞥了二胖一眼,“這人這麼少,歇歇吧。”
可這芊芊卻四下打量,眼神中滿是猶豫,“臭小子,這...怎麼這麼冷清?”
知安擡頭,也打量着周圍,果如芊芊所說,這一個人影都沒有。奇怪了,怎麼說這也是城裡,趕集的,打雜的,跑長途的,或者這的老住戶那都應該不少,怎麼這... ...
知安越想越不是滋味,甚至心裡還有些發毛。一絲寒風吹過去,滿地的碎葉連連卷起,翻滾而去。
這是條頗長的衚衕,兩邊的住戶少說也有20家,可家家戶戶門前冷清,等一下!知安忽然發現了端倪。
這家家戶戶的門把手上,都繫着白布條!
吱——
正在幾人迷糊間,一戶人家的門忽然被推開,一個發眉花白的老頭,探出腦袋,還對三個人打了個‘噓!’的手勢。
二胖躲在知安身後,嘴撇的老長,小聲道,“這家家戶戶繫着白條,明顯是過喪,咱是外鄉人,可別惹什麼麻煩。”
知安會意,他自然懂得過喪禮,生人當迴避。
哪成想,那老頭竟然比劃起來,招呼三個人過去。
知安心裡頓時疑問叢生,不安的好奇心又開始躁動起來。
“這老人看着面善,這麼小心探出身招呼咱們幾個,準是想告訴咱們些事,免得咱們冒犯了誰,或者觸犯了哪的習俗。”
知安小聲道,接着一步步朝老頭移過去,老頭眼神四下飄忽,似乎生怕被誰看見。
葛二胖給芊芊個眼神,意思是,萬一這老頭有問題,就立即出手制止,免得三哥吃了虧。邊想着,二胖一手搭在摸金符上,隨時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吱——咔!
知安,芊芊,二胖一同隨老頭進了屋。屋裡倒是和幾人想象中的大相徑庭,沒有靈位,也沒掛着什麼白綾,相反,一張古樸的方桌上擺滿了紅色喜字,和婚禮的請柬。
“大爺...這是?”,知安搶先打破了沉默,因爲眼前的一切實在太奇怪了。
“你們是外鄉人吧?”老頭言語平和,似乎話中還帶着些憐憫。
“我們今兒頭一回進城,就招惹了什麼狗屁吳隊長!被一路追到這!”二胖恨到,到是什麼也不顧及。
“噓!”老頭打了個噓的手勢,緊張的很,“這話別亂說,小心隔牆有耳!”
老頭接着又嘆了口氣,“你說你們到這幹嘛,惹得一身晦氣!”
邊說着,老頭又從桌底下抽出三把凳子,示意知安幾個人坐下,“現在這家家不能出門,都在守靈,你們這時候來這,可能會被鬼魂上身!嘿!朱老道說,人死後,頭七是回魂日子,會壓人倒黴運的,要是這死的人還有怨氣,那是會害人的啊!”
二胖見老頭說的聲情並茂,知道剛剛是誤會人家了,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才示意芊芊放鬆,接着放下手中的摸金符。
“今天是頭七?”芊芊突然問道。
“今天哪是,今天是第五天,後天才頭七。”老頭神秘兮兮道。
“那...這是?”二胖算是被這老頭搞糊塗了。
老頭瞪了二胖一眼,接着又道,“活人陽氣重,出門是爲了送鬼!”
知安腦子忽的閃過絲念頭,“出門爲了送鬼,不出門那就是接鬼!七天不出門,小巷子滿是陰氣,不但能把鬼魂接回來,還能把他留住!”
知安唸到這,心頭一顫,“你們留這鬼魂幹什麼?這死去的究竟是誰?”
老頭眼睛瞪得老大,不由得高看知安一眼,比那臭胖子強多了,腦子夠靈光。
芊芊眼看着老頭的眉宇慢慢疏散,看來真是被這臭小子給說着了。
只見老頭從懷裡掏出個菸袋,吧嗒吧嗒裹了一口,笑道,“死的是龍頭幫頭頭龍爺的兒子!爲的是!結婚!”
二胖這時候才慢慢明白過來,門口的白布條和桌上的喜字感情都是給這龍爺兒子用的!
翁——二胖腦袋翁的一響,“嗎了個吧的!這是冥婚啊!”
... ...
老頭又白了二胖一眼,似乎這反應慢的胖子並不討喜。
“小夥子們,你們快走吧,這地方哪是人待的。跟你們說,要不是大夥都怕那個龍爺,早就走的走,散的散了!”老頭說時,滿是無奈。
知安低頭思考半晌,又道,“新娘子是人是鬼?”
老頭大驚!萬沒想到這小夥子竟然會這麼問,短短的幾句話,看得出,這小子已經把這的事兒摸了個半透徹,人才,這纔是人才,不多時,老頭又高看了知安一眼。
人才?老頭眼神中閃過一絲凌厲,零碎的記憶忽然一段段拼湊一起。
三天前,鄰家的三姑在巷子口跳起大神,邊跳邊口中唱唸道,“人啊鬼啊不同路,逼死這個未必夠,引來鬼魂害全城,毛頭小子來搭救...毛頭小子來搭救...”
▪тTk án▪¢ ○ “毛頭小子...”老頭微微皺眉,仔細回想着,三姑打年輕就是個算命的,頗準。本以爲這個毛頭小子所說的是現在正傳的沸沸揚揚的冰溜子,難不成...
想到這,老頭擡頭觀起知安的面相,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雙眼有神,劍眉皓齒,果真一副正義之相!那不成會是他?
“大爺...怎麼了,你還沒回答我,新娘子到底是人是鬼?”知安有些着急,問道。
葛二胖微微皺眉,芊芊也有些迷糊,這謝知安似乎有些太執着此事了。
“是人,巷子頭第二家,柳家柳三的女兒。”
“柳三?”二胖和芊芊幾乎異口同聲道。
“正是!怎麼,你們認得?”老頭有些猶豫。
“不認識不認識,什麼柳三,聽都沒聽過,我們初來貴地,什麼人都不熟,您啊,是我們第一個認識的城裡人。”
二胖巧言巧語辯道,生怕老頭髮現端倪,早上那熱情的小夥子可說了,柳三這人是塊烙鐵,摸不得,碰不得。
知安沒多說,知道二胖心裡的算盤,不過,柳三這人他一定要見。
二胖看知安似乎有些疑慮,忙湊到知安耳邊,輕聲道,“這柳三是什麼人咱們還不知道,別太早暴露了咱們的目的,如果真想之前的兄弟所說,摸不得,碰不得,那咱們還是走爲上計!”
老頭微微嘆口氣,甭管他是不是三姑所說的毛頭小子,但看得出來,他們並不想趟這趟渾水。
“行了,你們走吧,早些離開這裡,出了巷子口,左拐直走,就出去了...”
老頭輕聲說道,接着挪身到桌子前,提起筆開始寫畫着什麼。
二胖俯身望去,眼見那老頭一筆一頓的寫下四個字,閻王殿收。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驚得一身冷汗,葛二胖眼睛瞪得老大,連連後退,口齒不停的打着哆嗦,“老頭!你...你寫的什麼!你..你是人是鬼?”
老頭沒答話,自顧自的又寫下四個字,陰曹婚柬。
“我是人,只是...要請鬼來做客。”老頭緩緩撂下筆,一字一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