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景行也是婆媽,無聊到十點過,又給喻昕婷打電話,一如既往的語氣,但是管得寬了點:“在幹嘛?”
也不知道喻昕婷聽到沒,感覺是有一會才把電話放耳邊:“啊……”挺輕的。
楊景行問:“今天什麼安排?有什麼好消息沒?”
喻昕婷說:“沒有,差不多的……我在琴房。”
楊景行還老師一樣表揚性地哦一聲:“好樣的……我就是想告訴你,陶萌沒笑話我,還好還好。”
喻昕婷安靜兩秒後還是哦一聲,知道了的意思。
可楊景行依然心虛:“我問問你,還說我什麼其他的糗事沒?別還有什麼把柄,到時候殺我個措手不及。”
喻昕婷想了一下:“沒有,都是大家知道的事……看得出來她挺關心你的,陶萌。”
楊景行簡直哈哈:“會看人了,不錯,不過要看準才行。”
喻昕婷的沉默似乎是不屑爭辯。
星期一早上,楊景行照例是先看郵箱,這喻昕婷還沒去英國呢,倫敦交響樂團跟作曲家的合作意向倒是先來了,真是積極,只是這日不落帝國真的沒落了,樂團也是小氣,居然說什麼常規合作,交響曲演出授權的費用按次算的,比起來紐愛真是大富豪。
楊景行死不要臉:“哎,你是不是也覺得我不夠意思,沒跟你說。”
喻昕婷估計:“兩個小時左右……大部分時間聊一般的。”
楊景行打破砂鍋:“誰請客?”
陶萌繼續:“因爲什麼……能說嗎?”
陶萌卻說:“不過好,那天晚上我們就說清楚了,你也認識到了,你送我回家的時候……”
陶萌不是強求的人:“你不想說就算了。”
這個,喻昕婷願意稍微說一說:“那家餐廳有點特別,沒有菜單,就是看食材,然後顧客選了食材再說口味那種,主要是海鮮,牡蠣、龍蝦這種,做法也有點特殊……”
楊景行又問:“你們聊了多久?”
喻昕婷不評價。
楊景行說:“我好好檢討了一晚上,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跟你道歉。”
楊景行說:“沒有,齊清諾有什麼事都會說出來。”
兩秒鐘後,陶萌又換上了接電話時的平靜語氣:“楊景行,如果你還是這麼不正經,這個電話就別打了。”
喻昕婷果斷插話:“齊清諾肯定討厭我!”
楊景行嘿:“那次我還沒表白呢,不算。”
喻昕婷嗯一聲。
楊景行就說:“那就好好努力,到時候,說不定師姐還去倫敦看你。”
陶萌還是老一套:“如果你不面對過去,不反思,下次還是這樣……”
楊景行沉默了。
楊景行也會又自尊的:“跟前女友說失戀的事,是不是有點博取同情……我是男人,好面子。”
估計是分析了一下,陶萌問:“什麼色彩?”語氣又朋友了一點。
陶萌依然延遲:“具體。”
喻昕婷拜拜。
楊景行沒聽出來:“嗯,謝謝。”
楊景行說:“也不是不開心,過去那麼久的事了……我是希望簡單純粹一點。”
喻昕婷似乎不想讓楊景行好過:“陶萌生你的氣了?”
陶萌問:“她對你最生氣的一次是什麼事……能說嗎?”
七點,楊景行就給陶萌打電話:“到家了吧?”
喻昕婷不說話,似乎對楊景行對嘉嘉家的污衊沒意見。
楊景行痛心:“還不如來一盅佛跳牆吧?”
楊景行不着急掙那幾千歐元,回覆樂團表示等喻昕婷的事情談妥了再說,但是對樂譜出版商要出版交響曲和鋼琴協奏曲的意向,楊景行又拿出熱情了,因爲這個賺頭比較多,估摸着能到手好幾萬歐元,真不知道這樣的出版商是怎麼生存下來的。
陶萌好像只是八卦:“犯什麼?”
楊景行說:“也沒,不過這事是不應該騙她,上次見面我還嘴硬,真是丟人現眼。”
“我知道……”喻昕婷有點悠遠:“可是沒人知道是爲什麼。”
感覺越洋電話延遲很嚴重啊,兩三秒鐘後,陶萌纔回應:“所以你不想表現自己的不開心?”聽語氣,還是有點同情心的。
陶萌一點不客氣:“你這是逃避責任和問題的說法!是耍無賴!”
喻昕婷說:“我知道,好多人都說了。”
楊景行氣憤:“你們這兩個忘本的,不把自己當中國人了是吧?”
楊景行還是畏懼班長威嚴的,換個風向:“陶萌,就算我和齊清諾沒分手,上次我也會邀請你……我和齊清諾分手是讓我對自己有一些反思,但是不影響你曾經是我女朋友,也不影響當初的約定,不影響我們現在的朋友關係,我不想讓分手的事給這次見面染上其他色彩。”
楊景行驚詫了:“沒有,哪有……她還送你了,記得吧?後來也時常聯繫你呀。”
陶萌是上個哈佛了不起了,比高中當班長還威風得多,直接就下定論:“你沒有,沒認識到。”
楊景行破罐子破摔了:“我不是個好男朋友,不合格。”
楊景行說頭大:“兩個人在一起,感情是一點一滴積累成的,問題也往往是一件一件的小事累積的……比如嘉嘉爸媽,看起來感情很好,一家三口很幸福,但其實他們之間也有很多問題,有時候甚至有很大分歧,只是不會對我們表現出來。”
陶萌機敏呢:“多久了?”同學關心的語氣。
楊景行說:“不一定,看對誰了……行了行了,不耽誤你練琴,過去的事說再多也沒意義,做好眼前的。我應該把安馨的錄音給你聽聽,激勵一下你。”
楊景行加重語氣:“真沒有……她是對事不對人,所以知道誰對誰錯,導致她不想和我在一起的,都是我的所作所爲,有很多事情是你不知道的。昕婷,你別想多了,我們和齊清諾分手,不是因爲那天去圓夢琴房的不開心。”
陶萌還是想挽救一下墮落同學的:“你們,是什麼時候開始出問題有矛盾的,是不是在我們那次見面之前就有了?”
楊景行說:“掛了,拜拜。”
喻昕婷嗯了一聲像是接受表揚。
等了一會沒聽到迴應,楊景行又重複強調:“也是我的錯,很多事情沒處理好……”
“嗯……”陶萌先出一聲,感覺還算差強人意,然後似乎醞釀了一會,說:“你之前沒說,可以理解,但是上次見面……”
喻昕婷說:“陶萌問了……我不知道原因。”
喻昕婷說:“她是這樣的人,對事不對人,我知道她。”
喻昕婷說:“aa的。”
陶萌可不像楊景行,會思考尋找問題:“那我問你,那次我還你東西,齊清諾到底有沒有生氣?”就事論事的語氣。
楊景行連聲:“對對對,這是我最後悔的,其實現在想想,直接告訴你怎麼了嗎,也不會少塊肉,你肯定不會瞧不起我。”
楊景行能想象:“這麼高級,好吃吧?”簡直羨慕。
楊景行承認:“嗯,說得對,不過現在不逃避也沒用了。”
“沒有……”喻昕婷好像有點底氣不足。
延遲越來越嚴重,陶萌問:“如果是這樣,你的錯,你爲什麼要這樣對她?”明顯站在了女性的角度,有點興師問罪啊。
楊景行說:“有差不多半年時間了。”
喻昕婷說:“不是,她的意思本來是請我……有點貴,我吃了兩百多美元,還只有一點點。”
楊景行不情願了:“不說了吧,過去的事了。”
楊景行難以啓齒的感覺:“我們統一一下,說我和齊清諾分手的時間和原因沒?”
喻昕婷不評價:“吃完就分手,再見了。她說可以送我,我沒麻煩。”
楊景行豈止正經,簡直深沉:“我的構想中,在紐約和你見面,是跟高中同桌班長戀人的就別重逢,你給過我很開心的日子,雖然分手,但是回想起來都是美好。我希望這次重逢是開心的,然後也有一個快樂的分別,分別過去的日子過去的感情,但不是訣別,我們能帶着曾經的美好,放下遺憾,去追求今後的生活……我希望達到最理想的狀態,但是我搞砸了。”
稍一會,楊景行想開了:“其實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怪我自己沒早點跟陶萌說,也不知道你們怎麼聊起來的,不過沒關係,現在都挺好的,陶萌在哈佛努力學習,齊清諾和三零六她們也在刻苦奮鬥,你也是初見成效,都很好,這就夠了,不想過去的事了,我也不假惺惺做太多自我批評。”
楊景行沒信心:“可能還不夠深刻,但是我盡力了,我先說說看……這件事我不該瞞着你,跟你還好面子,是侮辱了我們的感情,好像沒把陶萌當真朋友。尤其是上次見面,那種情形下我還撒謊,很對不起……但是除了這事,我說的其他話都是真的。”
喻昕婷不炫耀:“還好。”
楊景行問重要的事:“你們昨天吃的什麼?”
喻昕婷問:“你爲什麼不告訴她?”
楊景行確實不反思:“也沒什麼特別嚴重的事……你原來對我最生氣的一次是什麼?”
楊景行求情:“能不能不說,總之是我的錯。”
楊景行想起來:“再別說什麼討厭你了,這麼點小事,幼不幼稚?”
陶萌嗯:“剛吃完飯。”
楊景行似乎不想回憶:“五一之前。”
楊景行想了一下:“嗯,有點,不過我還沒意識到嚴重性。”
楊景行說:“簡單說就是不夠全心全意一心一意,明知故犯。”
陶萌好像根本不記得過去:“你怎麼樣?”
應該不是延遲,陶萌是在想,好一會了纔開口回憶:“聖誕那一次,你在商場遇到我和,然後你和她們走了,去ktv了,我當時特別委屈,但是不能表現出來……但是我也有點責任。”
楊景行似乎悔過:“陶萌,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也讓你不開心過很多次,只是後來我們那樣分開,讓我沒深刻反思自己,然後和齊清諾一起,我還是那樣,時間一長,自食惡果。”
可能覺得楊景行在思過,給了點時間後,陶萌出聲:“還有什麼要說的沒?”
楊景行自作多情:“其實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兩個人的事,因爲不是什麼外在原因,比如說誰喜歡上別人了,或者是像電視上演的有第三者,或者是家裡反對,這種就好說清楚,但都不是,是我們自己的原因,我的問題,所以我也不知道怎麼說,自我批評說得容易,其實都很膚淺……我還要跟你道歉,因爲當時你出國沒幾天,也是巧,所以學校有些瞎猜瞎想的人才覺得這事是不是和你有什麼關係,連累你了。”
“你不是……”喻昕婷悠悠評價,趕忙換個認真的語氣解釋:“你不好面子。”
楊景行覺得:“同胞之間還這麼客氣。”
都不在乎這點電話費啊,話說一半後是良久的沉默。
楊景行還是窮,扛不住:“喻昕婷那八卦大嘴巴,還跟你說什麼了?”
陶萌說:“你別怪她……我覺得她成熟多了,現在很得體。”
楊景行好笑:“昨天還說不熟悉呢……不說了,我要上班去了,還是那句話,我們都好好努力。”
“好……”一個字的倉促後,電話立刻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