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夢裡,一會兒是一家歡樂,一會兒是國破家亡,一會兒是盛翔的甜言蜜語,一會兒是他另娶她人,一會兒是她的歡笑,一會兒是她跳下城牆而死。翹蓮被這個夢壓得喘不過氣來,掙扎着醒來,迎接她的是身體上的傷痛。
宇文盛折磨起人來,一點也不含糊,此刻翹蓮只感覺到痛,連起牀的力氣都沒有。
她和他好像回到了初見的時候,那時候她是利用他,而如今她是背叛了他。如今她要承受的比當初要多得多,她知道宇文盛現在的心情,她背叛他也是那樣難受的。
她會這麼做,是因爲前世,而他會折磨她,是因爲今生。
“娘娘醒了,奴婢這就讓人把熱水擡進來讓娘娘沐浴。”
雨露的語氣和平日裡不同了,少了些親切,變得更加有禮了。翹蓮想,難不成她昨晚和宇文盛鬧掰了,這些丫頭們今日裡便知道了嗎。
“我累得很,還想躺一會兒,等會兒再把熱水擡進來吧。”
“是的娘娘,娘娘休息夠了,喚奴婢一聲既是。”
翹蓮揉了揉自己的頭,昨夜做了太長的夢,頭也痛得厲害。她和宇文盛一樣是重生的,爲何宇文盛一開始就有前世的記憶,而她就沒有呢?
既然要她沒了記憶,便讓她真的只做翹蓮就好了,爲何還要想起前世,讓她不得不承受長歡的痛。
前世宇文盛因爲權力而讓她受盡欺騙、國破家亡、絕望而死,這一次她就要讓他失去他最看重的權力。她不是沒給過他機會,她也曾問過他爲何會滅南國,他的回答還是因爲權力。既然他這麼在乎,也唯有讓他失去,才能泯滅曾經的恩怨。
wWW ⊕ttκǎ n ⊕℃ O 可是她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就已經失敗了。
宇文盛是真的活了兩輩子,而她只是擁有前世的記憶而已,她怎麼鬥得過他呢?只希望被無辜捲進來的勤王能夠如她之前所看到的命運一樣,平安一生窠。
翹蓮沐浴更衣後,雨露在一旁伺候。
雨露的手有些發軟,翹蓮好幾次都看到她的手在發抖。她知道雨露定然是被她身上的傷給嚇着了。還記得新婚之夜後她也是一身的傷,那時候她刻意隱藏,而如今她連隱藏也難得做了,她不只是仇恨未消,失去的還有愛情。
翹蓮一直沒見着烏拉,用膳後問雨露:“烏拉呢,怎麼一直沒有見到她?”除了烏拉有重要的事情出府,她和烏拉一向是形影不離的。
雨露有些猶豫,不知道該如何說。
“雨露,沒有烏拉在,我不過是個弱女子,你就實話實說吧!”
雨露嚇得連忙搖頭,她不希望翹蓮不信任她,她沒有遇到過翹蓮這麼好的主子,雖然她不知道瑞王突然改了態度讓她好好看着翹蓮,但是她還是希望她和翹蓮能夠做一對像從前一樣的主僕。
“你不願意說?還是王爺不讓你說?”
“娘娘,奴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烏拉姐姐被王爺帶走了,一直沒有回來。看王爺的神色,烏拉姐姐大概是回不來了。”
翹蓮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宇文盛不相信她了,自然也不會相信烏拉。烏拉一向是她的得力助手,武功高強,宇文盛自然是防備的。
“雨露,我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雨露有些猶豫,還是道:“娘娘請講。”
“你能不能幫我打探一下烏拉的消息,我怕王爺會對她不利。”
雨露很想知道瑞王爲何會對烏拉不利,爲何會對翹蓮變了態度,但是她知道一個下人是不能多嘴的。
“烏拉姐姐對我很好,我會的。”
翹蓮知道自己如今是哪裡也去不了了,索性窩在沉香院養傷。
對於翹蓮來說,她如今對宇文盛所做的一切是不應該的,可是對長歡來說,不過是讓自己的委屈有所發泄而已。她對不起勤王,但絕對不會承認,對不起瑞王。
如今她身上的傷很痛,心裡也很痛,她是不甘心做一個花瓶呆在宇文盛身邊的,可是她如今哪裡都去不了。
她擺脫雨露打探烏拉的消息,可是雨露一無所獲。翹蓮不知道烏拉究竟怎麼樣了,宇文盛回不會爲難烏拉。
她不過是救了烏拉一命,烏拉就跟在她身邊爲奴爲婢,爲她辦了不少事,她不允許烏拉有事情的。
“雨露,麻煩你再幫我一個忙,事關烏拉,我也沒有辦法,就只有麻煩你了。”
雨露連忙道:“娘娘請講,奴婢一定會幫娘娘和烏拉姐姐的。”
“雨露,你能夠出府嗎,有機會見到豫王爺嗎?”
雨露有些爲難:“王爺要奴婢好好照顧娘娘,沒有事情不得離開,奴婢不知道能不能出去,不過奴婢會盡力的。”
翹蓮稍微鬆了口氣道:“我想讓你幫我給豫王爺帶句話,就說‘相見不相識,難爲故人情’,告訴他烏拉有難,希望他能出面幫忙。”
雨露有些疑惑,翹蓮和豫王的關係何時這麼好了,但她還是點
頭:“奴婢找到機會定然會告訴豫王爺的。”
一連幾天,雨露都沒找到機會,直到有一日翹蓮發現她不在身邊伺候,便知道她一定是找豫王去了。
當豫王見到雨露的時候有些疑惑,平日裡都是烏拉跟在翹蓮身邊的,豫王對雨露並不熟悉。
“豫王爺,奴婢是翹妃娘娘身邊的丫鬟,翹妃娘娘讓奴婢帶話給豫王爺,豫王爺能聽奴婢說幾句嗎?”
豫王和翹蓮有交集也是因爲瑞王,此刻翹蓮身邊的人突然要帶翹蓮的話來給他,他是有些意外的:“既然是翹嫂子身邊的人,有什麼便直說就是。”
“娘娘讓奴婢告訴豫王爺‘相見不相識,難爲故人情’,娘娘想拜託豫王爺向我們家王爺要一個人,就是娘娘身邊的烏拉姐姐。”
宇文覺在聽到故人的時候,臉色就早已經變了,翹蓮要他向瑞王要烏拉,難不成是烏拉發生什麼事了?
“翹嫂子和烏拉發生什麼事了,翹嫂子爲何讓你帶話,是不方便出瑞王府嗎,還有烏拉,烏拉又怎麼了?”
雨露沒想到豫王這麼激動,難不成翹蓮和豫王真的很熟嗎,據她所知翹蓮和勤王是朋友纔是真的。
“回豫王爺,我們家王爺不讓娘娘出王府,烏拉姐姐又被王爺帶走了,娘娘擔心烏拉姐姐,所以纔會讓奴婢來找豫王爺幫忙,豫王爺就幫幫娘娘和烏拉姐姐吧。”
“你別急,我馬上就陪你去一趟瑞王府。”
表面上,豫王和瑞王府的交集不多,瑞王看到豫王去找他,還以爲發生什麼大事了。
“五弟,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豫王微微一笑道:“的確是有些事想要麻煩四哥。”
“你我之間,還用麻煩這兩個字眼,是不是太生疏了?”
“四哥,因爲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的確不是件小事,我想向你要個人,就是翹嫂子身邊的烏拉。”
宇文盛聽到豫王向他要烏拉的時候,臉都沉下來了:“是蓮兒要你來的?”
豫王一聽瑞王的語氣,便知道事情不簡單了:“不是,這和翹嫂子沒關係,是我自己的意思,烏拉其實是我的一個故人,一直以來我都忍不住想要她回到我的身邊,直到今日我纔敢開這個口。”
宇文盛的臉色並沒有因瑞王的話而有所緩解,反倒是越來越嚴厲:“你要人,不去找蓮兒,倒是找起我來了。”
“四哥,瑞王府到底是你做主,即便是翹嫂子身邊的人,也要你去遊說才行。”
宇文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走到門邊讓隨從守好門,關上門才道:“五弟,你說的烏拉不會就是多年前你喜歡上的那個姑娘吧,是那個姑娘不要你了,你如今還眼巴巴的想要她回到你的身邊?可你如今要了烏拉,祝家那邊你可要怎麼交代?”
“四哥……”豫王也很爲難,他從沒想過會和烏拉坦白身份,所以他也從未問過烏拉的身份,誰也沒想到會發生今日的事情。
宇文盛道:“我知道是蓮兒拜託你來的,我雖然不同意你帶走烏拉,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烏拉是沒有任何事情的,你大可放心。”
豫王和烏拉走到今日幾乎沒有任何交集,但卻並不代表他不擔心烏拉這個人:“四哥,你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告訴我,我怎麼可能放心?聽說,烏拉被你帶走後,就再也沒出現過了,你讓她去做什麼了?”
“如果五弟想要知道,我就告訴你,只希望你聽後能夠冷靜一些。”
這一次翹蓮沒有等到雨露回來,瑞王另派了兩名貼身丫鬟來伺候她,她也不知道雨露去找豫王的結果如何。
新來的丫鬟一個叫鶯鶯,一個叫蝶語,兩個人就像沒有感情的動物,一問三不知,要不就道:“娘娘,奴婢們只是來照顧您的,這些事情只有王爺才知道。”
翹蓮無奈得很:“那我不問你們了,你們在外面候着吧,若是有事我會叫你們的。”
翹蓮等來的不只是這兩個新丫鬟,消失了幾日的宇文盛也在當晚出現在了沉香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