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獵,宇文盛已經兩年沒有跟隨皇帝一起去木蘭圍場,這一次皇帝特意加上了他的名字。
就算是以前,瑞王也不常來木蘭圍場的,那時的他根本就不得從,皇帝基本上會忽略了他。這次算得上是他得寵後,第一次隨皇帝秋獵。
狩獵比不得避暑,木蘭圍場也比不上驪山行宮,但秋獵的時間很長,是以都要帶家眷,但人數卻是有所控制的。
宇文照還小,傅玥不想跟着奔波,軟磨硬泡下,皇帝同意她留在長安,只帶皇后和淑妃一同前往。
翹蓮以爲她如今和宇文盛的關係僵了,定然不用跟着他去了。與其跟着他一路受折磨,還不如好好地呆在瑞王府。可是她猜錯了宇文盛的想法,宇文盛傳話讓她收拾行囊,和他們一起去燔。
這一次,宇文盛來見她是在早上,翹蓮在經歷過他的瘋狂掠奪後道:“我在王府等你回來,可以嗎?”
“不行。窠”
翹蓮知道如今已經失去了和宇文盛商量的資格,只得承受他的安排,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道:“那走之前,你能不能讓我見見烏拉,我只是看她一眼。”
“不行,你沒有資格跟我講條件。”宇文盛的表情冰冷得很,比掠奪她時的殘暴還讓人覺得可怖。
翹蓮喪氣,以宇文盛的脾氣,烏拉定然是沒有好日子過的,她真的很擔心。她放低自己的姿態道:“我不是在和你講條件,我是在求你。”
宇文盛臉上帶着微微的笑意,冷哼道:“這就是你求人的姿態嗎,我怎麼看不出來你是在求我?”
翹蓮一愣,醍醐灌頂。宇文盛雖然一直折磨她,可她從來沒有放低過姿態,在宇文盛看來她實在是罪大惡極。
翹蓮不喜歡向任何人下跪,猶豫了一下,還是跪了下來:“王爺,我求您,讓我見見烏拉。”
宇文盛見翹蓮跪着的時候身子依然打得挺直,彷彿是在僞裝自己的堅強,他笑意越來越濃,心裡有一種報復的快意,狠心道:“不行!”
翹蓮仰着頭看着宇文盛,可憐的申訴道:“我已經求你了,你就不能答應我。”
宇文盛道:“我說過你求我便會答應你嗎,對於你這種表裡不一的人,我沒有欺騙你,已經是仁至義盡的事了,你還奢望着我對背叛我的人心軟嗎?”
“那,我要怎麼做,您纔會答應我,讓我見烏拉一面。”
宇文盛盯着翹蓮道:“如果不是你的背叛,烏拉又怎麼會有今日,瞧你可憐的樣子,你還是顧好你自己吧!”
翹蓮癱坐在地上,她錯了嗎?
她的確是拖累了無辜之人,可是她並不覺得有任何對不起宇文盛的地方。前生她不是也受盡了他的欺騙和背叛,爲他流盡了鮮血。今生給他的不過是小小的教訓,遠遠不夠。
這一次,留在長安城的又是豫王。皇帝本來是打算讓恭王留在長安的,可傅玥不隨他一道去秋獵,便改留豫王在長安。
如此可見,皇帝對疼愛的是太子,但最相信的人卻是溫文儒雅的豫王。豫王是個不犯錯的人,但也是個沒有光環的人,往往這樣的人更能得到他人的信任。
在秋獵出發之前,豫王曾託人帶話給翹蓮:“翹妃娘娘,我們家王爺讓娘娘順着瑞王爺一些,那樣會少受些苦。”
豫王的提醒是好意,但是翹蓮知道,她怎麼做都是沒有用的。宇文盛恨她背叛,不論她是倔強還是楚楚可憐,又或者犯賤地迎合他的折磨,他都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只想看到她痛苦。與其卑微的失去自尊,不如勇敢地面對一切折磨。
翹蓮遠遠地望向豫王,看到的是豫王平穩的眼神。她想,豫王之所以會提醒她,定然是看在烏拉的面子上。那麼豫王定然是不會不顧烏拉的,那麼烏拉的情況應該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這也是這段時間最好的消息了。
勤王時時關注着翹蓮,她的憔悴和憂傷他都看在眼裡。曾經的真真假假有那麼重要嗎,至少她和瑞王在一起並不是那麼幸福。
宇文盛見勤王的目光時時刻刻黏在翹蓮的身上,眼神變得冰冷。就算是喜歡又如何,他也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在一起。
翹蓮依舊和秦琳琅乘坐一輛馬車,不同的是秦琳琅在翹蓮面前已經夠了高傲的資本,看翹蓮的眼神那是明明白白的藐視。
“妹妹不知道,父皇要在木蘭圍場呆上一兩月呢,那時候木蘭圍場會下雪,一點都不好過的,真不知道王爺怎麼會把妹妹帶着一路。”
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秦琳琅說話還是這麼滴水不漏,雖喜歡打着關心的目的貶低她。翹蓮道:“大概是王妃姐姐在王爺面前替妹妹說了情吧,王爺雖然嫌棄妹妹,卻也帶着妹妹一起,妹妹在這裡要感謝王妃姐姐了。”
秦琳琅心裡發堵,嘴上卻道:“妹妹不用客氣,知道安守本分就好。”
路上休息的時候,瑞王在關心秦琳琅的時候也不忘給翹蓮一點甜頭,翹蓮知
道瑞王在演戲,至少她在皇帝那裡還是有些地位的,瑞王不能在外人面前對她不是。
可是勤王卻發現瑞王看翹蓮的眼神是冷的,帶着恨意的,那是愛恨難以抉擇的糾纏。他早已發現翹蓮身邊的丫鬟也換了,那兩個丫鬟就想木頭人一樣呆在翹蓮身邊,翹蓮以前和烏拉在一起的笑意被這兩個冰冷的人換成了沉寂。
勤王想,她是真的不開心。
他不喜翹蓮把他拉入奪嫡的泥潭中來,可是看到翹蓮不開心,他也不會開心。不論她如何,愛上了就是愛上了,就想她過得好。
宇文盛不喜勤王的目光,突然攬住翹蓮道:“十一弟一直看着你,不如我給你個機會,你過去和他說說話。”
翹蓮當然知道宇文盛不高興,說的也是假話,默不作聲。
秦琳琅不知真相,以爲瑞王和翹蓮不顧衆人當衆親熱,心裡極度的不舒服。瑞王對她可是從來沒有這種熱度。
這些日子,瑞王待她比以前好了不少,她知道是翹蓮失利的原因,所以她絕對不會讓翹蓮有機會好起來。
木蘭圍場很漂亮,草場、樹林的完美結合,即使是深秋,依舊色彩奪人。翹蓮彷彿回到了翹族,那個充滿熱情的地方。可是這裡的人,卻是充滿血性的,只想獵到好的獵物。
木蘭圍場原本是個遊牧民族生活的地方,周國的勢力壯大後便滅了這個小民族,把這裡據爲己有,打造成了一個秋獵的好地方。遊牧民族的人早已差不多滅亡,剩下的人就和這裡的奴才一樣,打理着這個木蘭圍場。
當晚,木蘭圍場就舉辦了一場篝火宴,一路上的風塵僕僕全都在篝火宴的喜慶中洗刷掉了。只是翹蓮覺得自己和這篝火宴有些格格不入。
勤王主動給瑞王敬酒,說瑞王這兩年沒來木蘭圍場,錯過了很多精彩,也少了很多精彩,這一年一定會大放異彩。
勤王敬酒的時候看着翹蓮,翹蓮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微微一笑,算是讓他安心。可這笑容看在瑞王眼裡意味就不同了,他覺得翹蓮如今冷着一張臉卻捨得爲勤王展顏,定然是不同的。
勤王見翹蓮微笑,知道她還很堅強,心裡也好受了不少。他不知道這次刻意給瑞王敬酒會帶來什麼後果,但不論是什麼後果他都會接受。
這一次太子沒有帶祝融紫來木蘭圍場,帶的是秦琳玲和翹菊。翹菊在失去孩子後,並沒有失去太子的寵愛,也算是難得。
翹菊見翹蓮不如往日有神采,便湊到翹蓮身邊道:“二姐怎麼了,上次在皇宮裡看到二姐,二姐的精神不好,如今還是這樣,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翹蓮笑道:“謝謝三妹關心,我沒事的,你去玩吧。”
翹菊走遠了,和莫莉說了幾句什麼,又回來了,對翹蓮道:“二姐,我們一起去跳舞吧,難得有這麼熱鬧的時候,不跳舞太可惜了。”
圍着篝火跳舞,在長安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如今有這樣的機會,對於從小在翹族長大的姑娘來說,的確不容錯過。
“三妹去玩就是了,我不想跳。”
“這怎麼可以呢,二姐不陪我,那感覺都不一樣了,二姐走吧,我們一起。”
翹菊拉着翹蓮圍着篝火一起跳舞,一起來的貴婦也參與到其中,這樣的歡樂對於他們來說一年只有一次,或許是幾年一次,他們也很高興。
翹菊很開心,翹蓮覺得自己都被她感染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翹菊道:“二姐,我們在翹族的時候經常跳舞,那時候真的好開心呀,若是那時候我能像現在這樣開朗,說不定會更加快樂呢。”
“三妹,這不是說明你過得越來越好嗎,這是你的本事。”
翹菊笑了。
兩個人越跳越有氣氛,翹菊放開了翹蓮的手,翹蓮一個人沉浸在舞蹈裡。她已經很有沒有這樣跳舞了,舞蹈有了太多的算計就會缺乏熱情和靈動,如今這樣很好。
翹蓮跳着跳着,忽然有人撞到了她的背上,她的腳步以踉蹌,就向前摔去,她看着前面的篝火,呼出去的尖叫卡在了脖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