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傷及要害,但還需要修養。?”楊毅涵言簡意賅地回答。
顧盈盈一撇嘴,補充道:“一箭貫穿,癒合起來會很慢。”
李筠思索片刻:“上谷這邊,等到紫薇公主回來,怕是有些時日,本王請旨先讓傷患回去吧?畢竟這裡的條件不好養傷。”
顧盈盈聽了,覺得有理,微不可查地點點頭。
楊毅涵沉默了一陣:“有勞王爺了!”
送李筠離開,顧盈盈又回到楊毅涵的營帳,端過飛揚剛熬好的藥:“這藥可能比較苦,但是有助於傷口癒合,你嚐嚐看能不能接受,不行的話還是換普通藥,我再想其他辦法!”
看到這個小女人這樣爲自己操心,楊毅涵心中是滿滿的幸福:“肯定不苦,只要你喂!”
顧盈盈嬌嗔地看了他一眼,舀起一勺細細地吹到溫熱,才餵給他。
楊毅涵吞下藥,略皺了一下眉頭,纔開口:“你知不知道,你照顧人的本事很好!當初在法清門的時候……”後面卻只是眼含笑意,沒有再說下去。當初他在法清門醒來以後,就是她喂他。
顧盈盈俏皮一笑,又餵了他一勺藥:“你那個時候故意想刁難我,你以爲我看不出來?”
“怎麼刁難你?”他故意問。
顧盈盈嬌嗔地瞪他一眼:“你問我介不介意呀!不是想看我出醜是什麼?”
“可是你怎麼會出醜?我當時太不瞭解你!”楊毅涵有些感慨,那個時候自己還沒有明白。盈盈和普通女子是截然不同的。
她看問題的角度,從來不考慮世俗的三從四德、男女之防,她所看的,是這個世間的情。這個情。是大情,她發現真愛,也成全真愛。她從不被表象所惑,從不強人所難,偶爾也會點醒一些迷途之人,卻只是爲了讓他們都走上通向幸福的道路。
這正是所謂的——存人慾,滅天理。
看着他盯着自己的灼灼鷹眸,顧盈盈有些不好意思:“這樣看着我幹什麼?”
楊毅涵微微勾起脣角:“盈盈,我很慶幸我如今看到了你的心。”
“這是什麼話呀?”顧盈盈輕笑。
“自然是好話!”楊毅涵喝下一口藥,眉頭又蹙了一下。
顧盈盈有些愧疚:“我醫術不精。弄出這樣苦的藥。對不起呀!”
“傻瓜。”楊毅涵颳了刮她的鼻子,“怎麼又說對不起?我說了,只要你喂。什麼藥我都吃!”
顧盈盈給他餵了最後一口:“你呀,明明吃了那麼苦的藥,嘴巴怎麼還是那樣甜?”
“你怎麼知道甜?不如你嘗一嘗?”楊毅涵鷹眸裡是曖昧的笑意。
顧盈盈給了他一記白眼,拿起一塊蜜餞塞到他嘴裡:“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塞住你嘴巴,看你亂說話!”
楊毅涵笑着咬住蜜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擊顧盈盈的脣瓣,結果是一個甜蜜的吻。顧盈盈怕他牽動傷口,又不敢掙扎,只得吃了這個悶虧。最後蜜餞一人一半吞了下去。
楊毅涵喘息着用自己的額頭抵着她的:“盈盈,要是每次吃完藥,你都能送一個吻,比什麼蜜餞都管用!”
“我倒是不知道,受了傷還能變得無賴起來!”顧盈盈平復着自己紊亂的呼吸。
楊毅涵滿足地又啄吻了兩下她的脣,淺笑不語。
在李筠的請旨下,皇上果真下了聖旨,讓受傷的將士先行回京。顧盈盈帶着傅澤蘭,隨軍照顧傷患。李筠他們就留在上谷。至於太子李衡,受傷未愈,也一同回京。
馬車上,顧盈盈拿着《詩經》讀給楊毅涵聽。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我說,你又沒傷到眼睛,手也很好,幹嘛要我讀給你聽呀!”顧盈盈清婉的嗓音柔和地說,語氣裡帶了一絲愛嬌。
楊毅涵嘴角噙着笑意:“因爲,你的聲音好聽!”
顧盈盈瞪了他一眼,繼續讀:“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入夜,一行人到了下榻地點,太子自是由他的人簇擁着去享受地方官員的巴結。顧盈盈則把楊毅涵的房間收拾好,幫他換藥,又給他做了好吃的,陪着他吃了飯,這才走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間處理自己的事情。
“你說,太子那邊似乎安靜得有些過分?”顧盈盈淡淡地問。
隨風回答:“的確如此。”
顧盈盈手指輕敲下巴:“防着一點,太子的性子,越是安靜,越是可疑!”
“是。”
“這次國債買賣賺了多少錢?”
隨風遞上一本賬冊:“請宮主過目!”
顧盈盈點着頭接過:“好了你下去吧,有什麼狀況及時彙報。”於是翻開賬冊細細看了起來。
子時,楊毅涵看到對面顧盈盈房間的燈依然亮着,知道她又有事情忙,不免有些心疼。這些日子,她又要照顧自己,又要忙京城的事情。於是對飛揚吩咐:“飛揚,送一碗蓮子銀耳羹過去,記得不要太燙。”
飛揚答應着下去了:“是,爺!”
不多時,飛揚送了宵夜進去,顧盈盈見到他不由開口:“他還沒睡嗎?”
“怕是還沒!”飛揚回答。
顧盈盈輕輕嘆息:“你叫他早點睡,不用等我了。還有,幫我說一聲謝謝!”國債買賣情況沒有看完,最新的三國殺經營狀況也沒有看完,還有睿豐投資的報告。
“是!”飛揚答應着退出去。
第二日,顧盈盈上了馬車就撐不住倦意,快要睡着了。楊毅涵見狀,輕輕拉過她的手:“睡到我懷裡來吧!”
顧盈盈十分乖巧地窩進他的懷中:“那你一個時辰後叫我。我還有事情做!”
“好!”他愛憐地摩挲着她的發,輕輕嗅着淡淡的薰衣草香味混着女子馨香,享受着片刻的安寧。
如此輾轉走了十來天,終於在八月二十四到了京城。由於受傷。面聖倒是省去了。至於論功行賞,要等大部隊回到長安再作打算。
顧盈盈一進茗園,就看見已經傷愈的江誠昊在巋然悠遠迎接她。只是那神色,似乎有些不對。但也說不上是哪裡不對。
她坐在前廳,聽了一番彙報,輕輕點頭:“誠昊,辛苦你了。這兩年的年假你都還沒有休吧?要不要趁機休息?”他這一級別,一年除了節日,有十五天年假。
江誠昊一臉平靜,並沒有訝異顧盈盈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屬下正是要向主子請假。想回鄴城。”
鄴城是江誠昊的老家。也是之前江家的地盤。江氏鏢局的總部。只是,這兩年來江家剩下的人都安置在長安,他也沒有提過要回去。
顧盈盈想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什麼來。然而卻一無所獲,只是那眼神,似乎平靜的有些可怕……
“那你便去吧,帶上北堂的幾個人,注意安全就是,我給你一個月,這樣夠嗎?”顧盈盈的語氣十分柔和。
江誠昊依舊是一臉平靜:“謝宮主!”
顧盈盈坐在巋然悠遠的主位上看着,他離去的背影竟生出了一絲孤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難道和玉姐姐有關?
“澤蘭,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顧盈盈若有所思。
一直跟在旁邊的傅澤蘭此時纔下去。
接着來見顧盈盈的就是萬一帆。他自顧盈盈走後,就和禮部的人周旋,搞起了財政的事情,同時又要管着京城的事情,又要看着雲水間,可謂成了曼陀羅宮第一大忙人。此時聽見顧盈盈回來的消息,恨不得早些交差,大睡幾天幾夜。
顧盈盈坐在書房楓丹白露,看見一身灰袍的萬一帆,不由得淺笑:“一帆,你瘦了,罷了,我開幾個藥膳給你,去好好調理一番吧!”說着提筆寫方子。
“宮主,身在其中才知道,你做的這些活兒,真不是我等可以勝任的!”萬一帆搖頭嘆息。
顧盈盈遞了幾張方子給他:“也真是難爲你了!對了,誠昊究竟怎麼回事?”
萬一帆頓了一下:“宮主果真心如明鏡。他傷好的時候,似乎和玉姑娘吵了一架。當時是什麼情景,我也不清楚,只是事後去打掃亂紅軒北殿的人說,裡面的東西都碎了。”
顧盈盈沉吟:果然是玉姐姐,可是爲什麼要回鄴城?還有,裡面的東西都碎了,可想而知,這矛盾……
“你可知道,江家當初的人,都葬在哪裡?”顧盈盈開口問。若論相處時間最長的哥們,自然是江誠昊和萬一帆。她雖然是師妹,但畢竟是女子。
萬一帆思索一陣:“似乎還在鄴城!”
顧盈盈沉吟片刻,擺擺手,神色嚴肅:“你先下去吧,戶部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也休息一陣,誠昊他,說要回鄴城,似乎情緒有些不對,你見到他也探一探口風。”
“是,宮主,楚王殿下和我一起來了,現在等在巋然悠遠。”萬一帆斟酌着說。
顧盈盈不由蹙眉:這個李章,有大半年沒來過茗園了,此番又是爲什麼?
“你先下去吧,我等下就過去。”顧盈盈心思轉了幾回,如今還真是多事之秋!
李章一身銀白衣袍,坐在巋然悠遠品茶,好看的眉宇間有淡淡的愁緒。就看見女子一身天水碧,絲線繡着幾朵碧色梅花,天水碧的披帛,發間是金鑲玉梅花步搖,碧色水晶額鏈和耳墜。清清淺淺的淡雅中透着一絲仙氣,臉色卻是波瀾不驚的平靜。
“參見楚王殿下,不知有何事造訪?”規規矩矩的行禮一下子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李章輕輕嘆息:“你隨受傷的太子他們回來,我還擔憂你有沒有事情,如今看到你安好,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