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越寒獨白(8)
本以爲那個女人現在是蜷縮在被子裡咒罵或者後悔,要麼就是虛弱的昏了過去,本以爲她是一副可憐的模樣。
當知走進冷蓮宮,卻赫然發現那個聲稱是得了風寒很虛弱的女人竟然裹着一張破爛不堪的被子坐在雪地上,正在欣賞月光。
我冷眯起眼,心頭忽然發出冷笑。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和月……”她先是沒有發現我,看着月亮,莫名的念着感傷的詩。
隨即,她像是終於發現了我的存在,募然轉過眼,眼裡充滿了驚愕,隱約的,我看見她顫了顫。
我淡淡的看着她,眼中沒有任何感情。
想必現在能讓我還能如此冷漠到如此地步的人,便也就是這個女人了。
我看着她有些失措的連忙站起身,卻是似乎是因爲腿麻了而撲通的倒在地上……
那一瞬間,我在她眼裡看到了求救的信號,我,卻一動未動。
只是緩步走了過去,站到那個已經重重的跌到地上的女人面前。
她仰起頭看向我,眼中有着不可思議,然後,試探的伸出手,想讓我扶着她站起來。
還是這樣,她果然還是這樣,沒有記性,更以爲我蕭越寒真的是個傻子,被她玩弄於鼓掌之間?
於是我冷笑,蔑視的笑着看着她,然後轉身,走進了那間比外邊還要冷的冷蓮宮內。
冷蓮宮裡點滿了蠟燭,似乎這些小小的蠟燭是這個女人現在唯一取暖的東西。
本來冰冷的心一下子閃過一絲酸酸的疼,特別是當看見那面早已經映不清東西的銅鏡時,我微微蹙起眉。
“冷宮,確實冷。”我說。
“既然你來了,也不帶點什麼過來,真是不夠意思。”她說話的語氣帶着一絲嬌嗔,竟然在這種時候,這麼尷尬又冰冷的時候,她還能笑得出來的用着如此語氣跟我說話。
我頓時轉過身,漠然的看着她的表情。
她似乎是被我的眼神嚇到了,本來帶着一絲淺淺笑意的臉上終於染上一層尷尬,清了清嗓子,低聲說:“我、我是說啊,你就不能好心給我帶個暖爐過來嗎?”
然後,她撇了撇嘴,想要表現她的毫不在乎,可是眼神卻還是泄露了這個女人此時的激動。
激動?
我在心頭冷冷笑着。
她似乎是覺得這裡冷,覺得不夠明亮,於是又去一旁的櫃子裡拿出好多蠟燭,轉身去逐個點燃。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點蠟燭的模樣,我緩步走了過去,本來,只是想把那些蠟燭接過來,我替她點。
哪知她像是嚇了一跳,陡然轉過身用着驚訝的眼神看向我。
我頓時收回手,卻只見那個女人眼中閃過一絲朦朧,隨即她軟軟的向一旁一倒。
我本以爲她是在做戲,但卻還是扶了她一把,一個受了風寒的女人又怎麼可能會在外邊坐在雪地裡看月亮?
可是當扶住她的身子,一觸碰到她平時冰涼,此時卻滾燙的有些不正常的身子,我頓時冷下臉,剋制不住的一把將她抱了起來,轉身放到牀.上。
“我沒事……”她嗓音有些沙啞,似乎是真的病的很嚴重。
“你別去,朕去叫太醫。”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想表現過多的關心,轉身就要走。
哪知那個女人忽然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擡起手一把拉住我的手,甚至從牀.上翻滾了下去,重重的跌在地上,大哭着:“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她哭着說對不起,哭着說自己錯了,哭的那麼悲傷,那麼無助。
我轉過眼,漠然的看着她,其實,所有人都以爲我蕭越寒老奸巨猾運籌帷幄,可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並不如外人所想的那麼神氣。因爲,此時我看着那個哭得悽慘的一臉懊悔的脆弱的女人,竟然看不懂她究竟是真心,還是在繼續演着她的戲。
“哭的聲音這麼響亮又這麼悲慘,你究竟是真的暈了還是假的暈了?”我將她抱回牀,看着她依然大聲的哭着,擡起手擦着眼淚像是個孩子的模樣。
卻哪知她的下一句話讓我驚愕。
她竟然已經知道了自己中寒毒的事情,而且似乎是早就已經知道,卻一直沒說出來。
我不由得擰眉,再次仔細的看着這個女人。
她後來哭哭鬧鬧,哭的那麼悲傷那麼悽慘,她依然在懷恨着我殺了她腹中孩子的事,更在懷恨着我殺了長卿的事。
直到她哭到聲嘶力竭,哭到本來就脆弱的身子忽然無力的向後一仰。
我忙扶住她,要去叫太醫,她卻逞強的說自己沒事。
我沒再說什麼,直接強硬的將她無力的身子按了下去,將牀.上那些破舊的根本遮不了寒的被子扔開。
怪不得她會受風寒,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冷宮這樣的被子,連睡覺都會被硬生生的凍醒,不受風寒纔怪。
在那麼一刻,我聽到自己心頭終於有些不忍,於是脫下身上的龍袍,不容她拒絕的蓋在她的身上。
這是我這一輩子第一次去照顧一個女人,甚至是一個女病人。
等到我終於把太醫叫了過來,給她診過脈開過藥直到讓她喝過藥之後,那個女人忽然趴在我胸前,因爲高燒而有些滾燙的小臉輕輕的在我胸膛前磨蹭:“寒……今天你在這裡睡好不好?摟着我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