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然不等蕭玉卿說完,已經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氣衝衝的站了起來,“放肆,你可知道你在和誰說話?”
“再清楚不過了,我正在和蕭伯爺說話,蕭伯爺與大秦有功,以前是戴國的當朝閣老,娶的是王府郡主段清秋,不知道我這樣解釋可有錯誤的地方?”蕭玉卿涼涼的說着,瞟了一眼青白交加的蕭夫人,冷冷一笑,“不過蕭伯爺官途越來越高,可是這看女人的眼光卻越來越差,現在這位繼室夫人不僅沒有原來的段清秋身份尊貴,就連樣貌也是相差甚遠,就別說這兩人之間在修養上的差距了,我倒是挺理解伯爺的想法的,以前被郡主壓了一頭,現在自然願意找一個身份地位言聽計從的女人伺候着,你說往東,她不會往西,你讓她淋雨,她不敢吹風,主宰別人的生命和生活,自然比被別人主宰的強,蕭伯爺,你說我說的對嗎?”
蕭正然狠狠瞪着蕭玉卿,“蕭玉卿!”
“蕭伯爺別動怒,你這麼大的聲音,五百米外都能聽到了,我奉勸一句,這其實是你的家醜,若是讓別人知道了,你的臉上也無光不是?”蕭玉卿笑着勸解,“蕭伯爺是來勸我和姐姐帶着龐大的家產進入蕭府的,總要好好談纔是,剛纔蕭伯爺可是爽快的同意答應我三個條件的,這才說了一個,蕭伯爺就臉紅脖子粗的,我看也不用談下去了,臻木堂破舊腐敗,伯爺和夫人身嬌肉貴,怕是待久了對身體不好,還是早些回吧,省的被什麼蟲子咬一口,再賴上我臻木堂?”
說到最後已經是赤/裸/裸的威脅了,蕭夫人冷冷一笑,“都說蕭玉卿牙尖嘴利,今天還真是見識了,只是你這般對待親生父親,就不怕將來遭報應?你不孝不悌,就不怕沒人要你?”
蕭玉卿把玩着手中的流蘇,閒閒的擡頭看了一眼蕭夫人,又收回了目光,“蕭夫人,我一點也不怕遭報應,我還怕報應來得太晚,讓那些做了虧心事的人活得太安生呢,至於有沒有人要我,就不勞蕭夫人掛心了,聽說蕭夫人的長女蕭瑤已經馬上二十歲了,在大秦這種民風開放的地方也算是老姑娘了,蕭夫人都不擔心,我又什麼可擔心的?我可是還不到十八歲呢!”
蕭夫人狠狠握着拳頭,就怕一個控制不住上去撓花她的臉。
蕭正然壓着胸口的氣,沉聲道,“玉兒,別在這裡胡攪蠻纏了,趕緊收拾東西,跟爲父離開這裡。”
蕭玉卿冷笑,“蕭伯爺,我們早就斷了關係,你現在又一副慈父的樣子,口口聲聲要帶我回家,不覺得噁心嗎?”
“蕭玉卿!”蕭正然狠狠一拍桌子,“爲父念你年紀尚幼,又缺乏管教,不與你計較……”
“伯爺還是計較的好,因爲……我是蕭玉卿,西蜀王端木十七的嫡親妹妹!”
“呵!伯爺,您看看,怪不得底氣這麼足呢,原來是攀上高枝就不認生父了!”蕭夫人冷笑。
蕭玉卿點點頭,一臉的誠懇,“蕭伯爺,您看您夫人就比你的眼神好,我確實是攀上了高枝,不過也不如伯爺攀的高枝好,連妻子兒女都可以捨棄,甚至還利用了老母的喪禮,我這也是學習伯爺的偉大壯舉呢,不過就是做不到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真是可惜!”
蕭正然氣哼哼的瞪着蕭玉卿,這一刻,他才發現,論胡攪蠻纏,他和夫人加在一起都鬥不過蕭玉卿。
蕭文卿一會兒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一愣一愣的,她從來沒有見識過蕭玉卿這麼厲害,可謂舌戰羣儒……不……舌戰貪心的父親和無良的後母。
蕭玉卿還真怕將這兩個老頭老太太給氣得腦充血而亡,“行了,你們來的夠久了,要回去就趕緊回去吧,臻木堂的飯菜貴,你們掏不起銀子!”
蕭正然氣得胸口一起一伏,可是就是說不出指責的話,好半天才壓下火氣,從袖子裡掏出聖旨,目光中帶着兇光,“皇上有旨,特令蕭玉卿回蕭府居住!”
蕭正然以爲拿出聖旨總能震懾蕭玉卿,就連蕭夫人也露出而已的笑容。
蕭文卿一愣,臉色微白,皇上是閒的沒事兒幹還管人家住在哪兒?
蕭玉卿淡淡的目光掃了一眼蕭正然手中的聖旨,輕輕一笑,“蕭伯爺,不知道是誰給的你聖旨啊?”
蕭正然神色一厲,“聖旨乃是皇上親手所書,你還想給自己的父親誣陷一個假傳聖旨的罪名不成?”
“誣陷?”蕭玉卿搖搖頭,她怎麼會誣陷呢?她只會坐實,緩緩站起身,突然欺近蕭正然,轉身便將那聖旨搶到手中,“讓我看看,皇上都說了什麼!”
蕭正然氣哼哼的指着蕭玉卿,“大膽,你……你還有沒有規矩?”
蕭玉卿擺弄着聖旨翻來翻去的看了一通,好笑的道,“蕭伯爺,這就是皇上的聖旨?”聲音帶着冷冷的嘲弄,“皇上可是什麼也沒說,是不是誰拿着隨便說什麼就是什麼啊?”
蕭夫人臉色青白,她是真沒有想到蕭玉卿竟然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搶聖旨,“蕭玉卿,你這是對皇上不敬,你就不怕皇上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蕭玉卿搖頭,“我一點都不怕,皇上日理萬機,關心的都是國家大事,怎麼可能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更何況是別人家的家務事?我還就不信了,皇上竟然還支持奪人家產,若是蕭伯爺底氣足,明日早朝咱們就在朝堂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和皇上對峙一番,看看皇上怎麼說!”
蕭玉卿敢這樣說,自然是拿準了皇上不會認賬,蕭正然當然也明白,皇上只說讓他將蕭玉卿帶回家教導,可沒有允許他私吞蕭玉卿名下的財產。
蕭玉卿拿着聖旨並沒有還回去的意思,“蕭伯爺,還是趕緊拖家帶口的回家吧,臻木堂寒舍陋屋,實在是招待不起你這個大貴客!”
蕭文卿差點兒笑出來,她這是第一次發現她的這位原來在街上招貓逗狗的妹妹,雖然不怎麼識字,可是嘴巴十分的利索,不僅說話有理有據,而且還特別氣人。
看着蕭正然和他夫人氣沖沖離開,蕭文卿卻忽然有些擔心了,“玉兒,真的沒事嗎?”
蕭玉卿笑,“當然沒事,難道皇上想讓別人都說他鼓動官員私吞他人家產?”說着忽然想到了皇上默許姚家軍借道西蜀到中山,結果被周城槿給半路攔截的事兒,好像也是吃了個啞巴虧。
蕭玉卿暗地裡想,這個皇上果然是個人才,最喜歡做一些暗搓搓的事兒,不過最後吃虧的總是自己,還得打落牙齒和血一口吞,不知道吞多了會不會噁心反胃?
蕭文卿見蕭玉卿笑的賊兮兮的,不由得搖頭,這心大的人就是好,就算天塌下來就能當被蓋。
蕭玉卿只當這是一個小插曲,笑嘻嘻地帶着蕭文卿用飯,然後兩人一起去了暖房擺弄了一會兒花草,蕭玉卿又帶着蕭文卿上街,買了布匹綢緞,又訂了金釵銀簪,還買了各色的繡線,蕭玉卿不懂女紅,可是蕭文卿卻十分的擅長。
蕭文卿看着滿滿的一包袱繡線,“晚上給你量了尺寸,先給你做衣服,你很久沒有穿我做的衣服了吧?”
“你都懷孕了,這些針線是買來給你打發時間的,不是讓你當正事兒做的,小心壞了眼睛!”蕭玉卿就怕她沒黑沒白繡起來沒完。
這天晚上在蕭玉卿的極力要求下,蕭文卿也沒有動針線,早早就睡了,這些天她也累的夠嗆,到了一個讓她安心而且安全的地方,蕭文卿一晚上睡得又香又甜,連夢都沒有做,她當然不知道,她睡着之後的臻木堂並不平靜。
蕭玉卿特意將蕭文卿的房間安排在了院子最偏僻卻最暖和的地方,在周圍又佈置了七八個好手,就防着龍明秀,畢竟蕭文卿到了盛京,又進了臻木堂,是光明正大的,誰都看見了,龍明秀身邊探聽消息的探子就算是再差勁也能調查到。
不管龍明秀是什麼心思,她都不會讓他靠近蕭文卿。
龍明秀也沒有讓蕭玉卿失望,果然頂着青了的下巴帶着人夜闖臻木堂。
蕭玉卿輕而易舉就將人攔下了,或許是龍明秀故意讓她發現。
龍明秀扯下了黑巾,“蕭玉卿,我們談談吧!”
蕭玉卿輕笑,“沒什麼好談的,現在,你們從臻木堂滾出去,以後離蕭文卿遠一點兒!”
“你就算是她的妹妹,也不可能什麼都管着,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兒……”
蕭玉卿點點頭,“這確實是你們之間的事兒,你也可以看看我能不能管你們的事兒!”
龍明秀眯了眯眼睛,“蕭玉卿,你並不瞭解你姐姐,你不知道她的性子,你強勢在面上,她的強勢在骨子裡,我們現在這種局面,是雙方的責任!”
“呵!你不用這麼謙虛,你大可以將責任都推到蕭文卿身上,我們也都認了,都是我姐姐做錯了,她不好,德行有虧,才疏學淺,所以你還是……放了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