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以後……
白裙翻飛,衣帶如練裙琚如霓,如瀑墨發隨着少女曼妙的身姿飄揚在風中,格外的美。長虹劍當空一指,劃出點點火星。
“喝!”隨着清冷的一聲嬌喝,“烈火燎原!”劍氣所過之處皆如烈火焚原,涌起一片熾熱。
停下動作,少女看着眼前一片焦黑的草地,臉色十分難看。手中的劍此時彷彿握不住了一般,掉落在了地上。
“還是不行麼?”她的手微微顫抖着,眼神空洞,輕聲呢喃。
嘆了口氣,她疲憊不堪的走到一顆大樹前,靠着樹幹滑落到地上,合上了雙眼。
風揚起了她的發,長如蝶翼的睫毛顫動着,在眼簾上灑下一片陰影。當意識漸漸模糊,她彷彿看到天地一片白茫之間,沖天的火光驅走了寒冷,卻讓她如身處煉獄之火中般煎熬。畫面一轉,破舊的屋子前鮮紅的血覆蓋了白色,那妖冶的雪中紅,讓她觸目驚心。畫面再轉,高高的山崖邊上,從上而下飄着鵝毛般的柔軟輕盈的雪花,寒風呼呼的颳着,伴隨着一個男人淒厲的吼叫,她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失重的感覺讓她暈眩。畫面不停的變換,不停的變換,最後只剩下無盡的黑暗……
染淺緊閉着雙眼,晶瑩的淚花從眼角滑落,她無助的張着嘴,想叫,卻無法出聲。
一個墨綠色身影經過這裡,無意間看見陷入夢魘的少女,不由得心裡一緊,快步上前。
“小師妹?小師妹醒醒,小師妹!”百展飛半蹲在她身邊,輕輕搖晃着她。
“啊——”少女從夢中尖叫着醒來,麻木空洞的眼神像是被抽空靈魂的玩偶。
百展飛鬆了一口氣,撫摸着她長長的秀髮說:“總算醒了。睡得那麼不安穩,怎麼,做噩夢了?”
染淺漸漸回神,見身邊的人不是那個白衣謫仙,心裡有幾分失落。掩去眸中的神色,她問到:“展飛師兄怎麼來了?有事?”
百展飛把她從地上拉起來,想給她拍拍灰塵,卻被她躲開。他也不甚在意,收回手答到:“正要去藏書閣,路過這裡,看到你睡在樹下又夢魘的樣子,過來看看你。”
染淺撿起長虹劍,說:“我無事,多謝師兄關心。”
百展飛淡笑:“師門同宗,你總是和我客氣做什麼?”
“呵呵,”染淺尷尬,“師兄有事就先去忙吧,我繼續練劍了。”
百展飛看了一眼她的手,問:“又在練燼焱劍訣?大師兄竟然肯將長虹劍借給你?”
染淺點點頭說:“是。”
百展飛蹙眉,心中不悅,卻沒有表露出來。
“那你慢慢練吧,我先走了。”他衝她溫和一笑,轉身走了。
染淺吐了口氣,提手舞起了劍。練了一會兒,自覺得無趣,又把劍扔到一旁。
司雲孤此時正好走來,見她氣急敗壞的模樣,無奈的搖搖頭,喚道:“淺兒。”
少女回頭,看着那一襲白衣翩翩,星眸立刻閃亮了起來:“大師兄,你怎麼來了?”
司雲孤走到她面前,彎腰撿起了長虹劍,擡手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好氣又好笑地說:“怎麼?練不好劍訣就拿我的長虹劍出氣啊?”
染淺吐了吐舌頭,頗有幾分嬌俏的味道:“哪有啊?”
“還沒有?”司雲孤眯起了眼睛,“這可是我的寶貝,你若是以後再虐待它,我可不借你了。”
染淺愣了一下,突然“噗嗤”一笑。倒是呢,她忘了,她家大師兄可是個劍癡啊,剛纔那番舉動,他不狠狠懲罰自己,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司雲孤也不問她爲什麼笑,反正她也不會說什麼好話來,問她:“練了一年了,如今練到第幾式?”
染淺笑容一僵,頓時變得垂頭喪氣:“才第四式,卻好像遇到瓶頸一般,怎麼也掌握不了。”
司雲孤搖搖頭:“如今這程度,你已經算是難得了,不要貪快。”
染淺撇嘴,你都練到第五式大圓滿了,我還要多努力才能追上你啊?
嘆了口氣後,她正色道:“大師兄是路過呢,還是來找淺兒的?”
“我是來找你的,師祖讓我們過去一趟。”司雲孤揉揉她的發頂,溫柔的說。
“找我們?”染淺疑惑。是找他們,而不是隻找她?
“是,好像是有什麼事情,讓我們一趟。”
染淺不着痕跡的皺了一下眉,隨即說到:“好吧,那走吧。”
“嗯。”司雲孤點頭,轉身走在了染淺前面。
染淺怔了幾秒鐘,心裡有些苦澀。自從一年前影殤閣一戰成名,她回到山門後,司雲孤雖然對她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但是無意間卻有了隔閡一樣。她不明白,爲什麼?
給聖花流行過禮之後,聖花流把一個盒子交給了司雲孤,吩咐道:“再過半個月,乃是朝廷聞王爺的六十大壽,不過老頭子尚未出關,就由你們代替我去給聞老王爺祝壽吧。”
司雲孤打開盒子一看,是一套極其罕見的棋譜,不由得吃驚:“師祖,這可是您收藏多年的棋譜?”
聖花流瞄了一眼盒子,閉上眼,心裡一陣肉痛,但嘴上還是平淡無奇:“我與聞王爺乃是多年好友,他酷愛下棋,這棋譜贈與他做壽禮,也算是不差了。”
染淺暗暗吃驚的同時,心裡也鄙視了一把聖花流。明明自己都捨不得,還假裝大方,到時候別讓她再給他找一套來!想她爲了尋這一套棋譜,費了影殤閣多少人力物力,好不容易找來討他開心的,居然轉手就送人了?
司雲孤裝好了棋譜,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又問:“師祖
,京城離我們山門不過三日距離,您這麼早將壽禮交給我們做什麼?”
聖花流睜開眼看了染淺一眼,說到:“這一屆的門中弟子,也就只有雲孤你下過山。此次你除了帶淺兒去給聞王爺祝壽,還要帶展飛和水黎。”
染淺疑惑,問道:“展飛師兄和小師兄?他們做什麼?”
聖花流答到:“他們倆已經到了可以歷練的時候了。”
司雲孤蹙眉,他這一輩的同門弟子共有一百二十五人,最短的也在山上學了三年武,最長的也有十六年了,可是師祖居然說能歷練的只有展飛和水黎?!這多少讓他有些氣悶,難道說他這一輩很差勁嗎?
染淺注意到了司雲孤的情緒,不用猜也知道他的想法,就問聖花流:“師父,難道只有二位師兄達到歷練水平嗎?”
聖花流鬍子一翹:“當然不是!你當我清流門弟子差勁的很呢?只是先讓展飛和水黎熟悉熟悉山外的環境,歷練兩個月後再回來各帶一隊弟子歷練半年。”
聽到答案,司雲孤的愁雲散去,還好,師祖並不是看不起他們這一輩弟子。
聖花流再次仔細叮囑他們一番後,便讓他們回去準備去了。
一路走回弟子寢舍,染淺揪着上身短襖下襬,欲言又止。
司雲孤漫不經心的看了看她,問到:“怎麼了?可是因爲要緊張?”
染淺在心裡撇嘴道,又不是沒下過山,有什麼可緊張的?
“不是的,淺兒只是想問師兄,了可是第一時間去聞王府?”
“不是,師兄會帶你和兩位師弟先熟悉熟悉山下的生活。待展飛和水黎安頓好後,再帶你去聞王府。”
染淺點頭,心裡有些忐忑。她在影殤閣的情報中瞭解過聞王府。老王爺聞城山跟隨先帝出生入死打下一片江山,是墨氏王朝唯一一位異性王爺。兒子聞落楓天賦異稟二十歲就考取了狀元郎,二十三歲被封爲當朝宰相,年輕有爲。
聞落楓生有一女,名爲聞休雅。傳聞,這聞休雅乃是京城第一美人,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不精通,尤其一身舞技被稱爲“天下一絕”。如今才十五歲,便已經名滿天下了。
染淺有些惆悵的想,若是下這一趟山,大師兄喜歡上別的女子,那如何是好?可她自己卻沒察覺到,司雲孤有意無意對她表露出的心思。
隔天清晨,四人各自背了個布包,裝着碎銀和換洗衣物,了。
走到半山腰,染淺回頭看山頂上的大門,心裡涌起一絲慌亂。她擡手撫上胸口,暗暗把情緒壓回去,眉毛皺起,會發生什麼嗎?
“淺兒快跟上,我們中午之前要趕到山腳的。”司雲孤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染淺甩了甩頭,把心裡的怪異甩掉,小跑跟了上去:“來了,師兄等等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