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落幽竹般清遠的聲音響起:“花醉世,我不想和你動手,也不想看她動手。”
紅衣少年微微眯起眼:“你可還真是行蹤難辨。”
落孰非不看他:“你走吧。”
花醉世垂下眸,脣角的笑若有似無。旋即,他精緻的緋袖一翻,就這樣憑空消失不見。
寂久夜此時思緒紛亂。她不想面對花醉世,卻也不想面對她便宜師父。見到他時她總有一種心悸的感覺,怕她的身份逃不過那一雙深邃的眸子。
落孰非微微側頭,靜靜望着她,聲音平淡:“你鬧夠沒有。”
寂久夜咬脣,沒有說話。
馬車那邊,長孫祁靠着窗輕輕笑了笑,說不出是什麼意味。
俊美若仙人的男子像是料到了少女的反應,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隨你。”說罷,他飄逸的白衣也消失在視線。
寂久夜輕輕嘆了一口氣。
身後,婉靈等人默然想着來人的身份。傳言中命千觴手段狠烈,卻偏偏會聽一人的話,曾經就有人在命千觴手下奄奄一息時被那人一句話救回一命。僥倖逃過一劫的人都說那是個不像凡人的男子,但對於他的身份卻鮮少有人知道,他與命千觴的關係也並不明確。看樣子……應該就是剛纔出現的人吧?
長孫祁微微垂眸。天這麼亮……漏進來的陽光,似乎有點刺眼呢……
過了很久,寂久夜才深吸一口氣,回頭。她的身份已經擺在了明面上,這次再見,就不再是曾經的人間了吧……
暖光之下,面容絕美的少女踏過血色一步一步向這裡走來。她臉上沒什麼表情卻並不顯得陰冷,根本看不出來是那個傳言中心狠手辣的命主。
到了馬車邊,她停下。
“花醉世這次來,主要目的應該是要我手上的一件東西。”她眸光望向別處:“對不起,給你們添麻煩了。”
婉靈幾人微怔。她這是在——道歉?
停了一會兒,她儘量保持着平靜的聲音:“慕塵,麻煩你在外面和我駕車。”旋即她擡眼看向婉靈和澤夏:“你們坐進去吧。”
風此時又起,吹開少女的髮絲。誰都沒有說話。婉靈和澤夏進去後寂久夜關上車簾,始終沒往馬車內的長孫祁看上一眼。
寂久夜坐上來,瞥過黑衣男子仍然流血的右臂時蹙起眉。旋即她扯下自己的衣襬,湊過去像是要替他包紮。
慕塵一驚,下意識地微微躲開,素來冷硬的臉上起了微瀾。
少女按住他的肩膀:“別動。你身上傷口太多,嚴重些的先現在處理。”
慕塵再沒有動作,任少女手法嫺熟地處理傷口。光照在她素淨的臉上不像真實。他記得王爺初遇她時他曾詢問過要不要暗中觀察她一段時間。那時王爺沉默良久,然後說——不必,任何時候都不要監視她,也不要下去查。當時他覺得奇怪卻沒有過問,畢竟他向來只聽指令辦事。現在想想,他突然覺得——是不是王爺本來就猜到了她身份不止表面上那麼單純。那麼他不讓自己查,是因爲對她的身份早已瞭然,還是因爲——他根本就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