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姬同風寨認親
姬同自長清縣聽齊王說道:父王易名的風逸將軍已救出母親回到臨淄城;他心下大慰別了舅父姜小白,與姬溺趕回禚地行宮,向寒香說明太夫人已然脫險。
寒香聽說夫人被‘風將軍’救回齊王城,也鬆了口氣,連說‘天神保佑、天神保佑,夫人總算能和殿下團圓了’。
姬同叮囑她:若是母親回了行宮或是有密信送來,立刻讓侍衛去王城通報他一聲;寒香連聲應着。
魯侯離王宮已有時日,他記掛着即將將產子的黨夫人,也未在禚地休息,立刻動身回曲阜。
孟任已安全產下一子,姬同大喜過望,取名叫‘姬般’。初爲人父,他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看着僕婦抱着那個貓兒一團大小、哭叫不停的嬰兒,也不敢伸手碰觸,只是和孟任相對傻笑。
他樂了半天才想起,得想個法子把這個喜訊通知到父母,讓他們無論如何來魯王宮看看他們的長孫!他在書房裡思忖了半晌,覺得還是得和王叔姬溺商議商議。
公孫溺回國之後一直悶悶不樂:齊王姜諸兒死後,他認爲他人生的春天就要到了,只等先君夫人搬回魯王宮,就向夫人提親,沒想到又出了冥王這一檔子事,君夫人居然又回了齊王宮!
他讓屬下聯繫他在齊王宮佈下的細作‘貂’,讓貂好好查探魯夫人如今居在何處。
貂是姬溺趁齊國宮變安插進齊宮做侍從的細作。
當年,姬溺在一批戰俘中選出的幾個姿質不錯的幼童,自小養在公孫府中,培訓成對魯王宮忠心耿耿的細作,成年後派往周邊大國。
這個叫貂的男孩進公孫府時才四歲,他不記得自己家鄉是何處,只知道再生父母就是公孫溺大人;他對姬溺極爲忠心。
這少年生得雌雄莫辨:身形削瘦、體態風流,五官細緻如美玉精琢、一張粉面兒比女子都要細嫩;爲取得齊王姜小白的歡心,他自閹爲豎人以便出入齊王寢宮;姜小白大爲感動,常將他帶在左右,貂豎逐漸成爲齊王宮第一倖臣。
不到一個月,貂豎從齊國傳來密信:齊王城沒有風將軍這個人,也不曾聞見魯夫人進宮。
姬同聽到王叔轉告的這個消息,不由得大驚失色:父王和母親到底去了哪裡?難道那天是齊王姜小白欺騙了他們?母親根本沒有得救?
姬同叔侄倆合計了一陣子,又帶着數百侍衛去了禚地,只希望寒香這段日子已收到母親的密信。
寒香正在院子裡指點着小丫頭切草藥,見主君和公孫大人風塵僕僕地進了門,慌忙施禮:“主君,可是把夫人接回來了?”
“姨母,同兒正想問您,這段日子可收到母親的來信?”
“沒有啊,您上次不是說夫人現在齊王宮麼?”
姬同氣得用力擊了一拳廊柱,“齊王騙了孤!”他心道,‘他也知我父王尚在人世,爲何不把王位交還我父?難道他挾持了母親來要挾父王?還是……他已對父王和母親下手?’
‘齊王宮內手足相殘的事兒也不是每一次了……’魯侯越想越是害怕。
寒香見他一臉的憂色,“主君,夫人興許是和……去了姑棼的風寨也未可呀。”她見公孫溺立在一旁,便不敢提到風逸的名字。
姬同眼前一亮,“對,孤這就去趟貝邱山!”
“主君去那裡做什麼?夫人爲何會在姑棼?”公孫溺不解道。
“呃,母親說過她很想再去姑棼找風清雲占上一卦的……王叔,你就在行宮裡等着,萬一母親回到這裡,省得我們兩頭撲空。”
“主君深入齊地,末將不甚放心;還是末將去姑棼一行吧。”
“哎——王叔放寬心吧,孤扮做普通商人的模樣,帶幾個高手侍衛同去!孤正好想見識一番聞名於世的智者-風清雲風氏族長。”
“好吧。末將在這裡恭候主君和太夫人,主君若見了太夫人,請早些帶她回來。”
姬同暗自好笑,王叔對母親癡情一片,他也有些感動,可是父王尚在人世的秘密,他又不能對姬溺明言。
魯侯扮成平常的行腳商人,一身青色麻衣帶着幾名高手來到姑婪的貝邱山下。
他無心觀賞靈山聞名於世的風景,直奔風寨而去。
風族的寨門依舊緊緊關閉,風鳴老人從看門的侍從口中得知外面來了幾個年輕人,領頭的那個自稱爲魯氏姬同,求見風清雲族長。
風鳴聽說過魯侯的名字:他是齊國女公子和魯國先君所出的嫡子——現任的魯國之主,風鳴急忙讓人打開寨門請貴客到明堂稍候,他親自去通知老族長。
姬同着急地跪坐在明堂中,伸長脖子向外看去,只盼着風氏族長能和他的父母一起出現在堂門中。
門口出現了兩男一女、三個身影,他心中一喜,卻發現不是父母的面孔!那兩個男子是再老不過的老頭子,那個女子是再少不過的美少女。
只看一眼那個鶴髮童顏的老人面容,姬同就知道那是他的親人,他應該喚做太叔祖的風氏族長;姬同欲行大禮,又猶豫地向看風清雲的身後。
風清雲早已笑容滿面,面前這少年的面容已證實了姜諸兒那天對他說起的秘密:風家有後矣!他向身後的少女交待着,“葉兒,見了貴客也不知行禮,快去給魯君泡壺好茶!”
那名叫葉兒的少女甚爲開朗,走上前來施了一禮,“風氏葉兒見過魯侯殿下。”
姬同不知她是何身份,急忙擡手止禮;葉兒對他莞爾一笑,跑出去泡茶去了。
風鳴見狀也略一躬身到堂門外守着。
姬同伏地行了大禮,“同兒見過太叔祖!”
風清雲雙目蘊淚,“好孩兒,原來你是知道身世的,風家連出兩位君王,清揚大哥在天之靈亦瞑目矣!”
“太叔祖!”姬同急急問道,“我父王和母親近日可到了風寨?”
風清雲愕然,“不曾來過啊?自你父王出了風寨,我曾多方打問齊王宮的訊息:他並未回宮復位,現任的齊王是僖公的三子姜小白,太叔祖還以爲他無心再理朝政,與你母親已經結伴離開齊國了!”
“不會的!他們即便是離世歸隱,也會通知孫兒一聲的,怎麼可能無聲無息的消失呢?”姬同就把前時冥國君王擄走母親的事向風清雲細說了一遍,又向他說出自己的憂慮。
風清雲沉吟一陣,讓姬同稍等片刻,他進內房占上一卦,看看風逸和姜靈兒的現狀如何。
姬同正等得焦急的時候,那個葉兒姑娘端着茶杯走過來,“魯侯大哥哥,怎麼你自己在這裡,族長太爺爺呢?”
姬同看她一派天真,是個單純可愛的小姑娘,也對她很有好感,“風族長進房占卜去了,你是族長的重孫女嗎?”
葉兒搖搖頭,“我太祖父的祖父曾任向國的上大夫,後來向國被莒國侵佔了,我太祖父的祖父就跟着風族長的祖父來到姑棼定居了;我們一家是風氏,姓須,我父親叫須句子,我叫須葉兒。”
姬同從她那一大堆‘祖父’的‘祖父’中也聽明白了:葉兒的祖上姓須,是風家的臣子,後來須家隨風族在貝邱山下定居了。
這葉兒姑娘在風寨中已長到十四歲,須句子夫婦也沒拿規距很約束她,所以她也沒有魯地貴女常見的那種多禮和羞澀;此時正瞪了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打量着姬同,眼中滿是好奇。
風清雲已從內室中走出,面上現出凝重的神情,姬同不由得緊張起來,“如何?如何?”
風族長搖搖頭,“無性命之憂,似是身不由已,或是牢獄之災?”
“定是姜小白將他們禁錮起來!可恨!我母親救那姜小白性命,他居然——”姬同想到乾時一戰,自己差點死在姜小白的手中;他心下大恨,提着小舅父的名字就罵起來了。
風清雲使個眼色讓須葉兒出去,葉兒嘟着小嘴、磨磨蹭蹭地走出明堂。
“同兒,你有何打算?”
“太叔祖,孫兒要與那齊王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