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爲至親再燃戰火
風清雲安撫地拍拍魯侯的肩膀,“同兒,此事關係重大,你不可輕率從之;若與齊王一戰,你有幾成把握?”
姬同想到乾時的慘敗,張了張口,沒說出話來。
“齊國剛經過幾次戰亂,元氣大傷,你若聚精兵討伐齊國,也不是沒有勝算,只是你現在欠缺的是對敵的經驗,尤其是缺少一位兵家大師。”
說白了,魯國最缺的是軍事專家。
姬同汗顏,他也在四處蒐羅人才,只是他這伯樂一腔熱情,愣就是找不到千里馬。
風清雲在房中轉了一圈,“我知道魯地有個通曉兵家陰陽術的奇人,名叫曹劌。你若請他輔佐於你,此戰得勝全不在話下。”
“曹劌?此人就在魯地,孫兒怎麼從未聽說過?”
“呵呵,他這人生性乖僻,有人勸他投魯大夫門下爲食客,他回答:‘肉食者鄙,未能遠謀’;這個曹劌啊,居然說吃肉的大夫們都是頭腦簡單的人,呵呵……我的一位門下曾與他交往甚多,我寫封書信與他,他看在我的薄面上,寫會相助於你的。”
魯侯大喜,“謝謝太叔祖!”說着就要跪下叩頭;風族長止住他,拿起几上的漆筆在細綃上寫了一封信,姬同小心地收起來,放到袖中。
“好孩子,謝什麼!我生爲風氏王族之後,卻沒在盛年娶妻生子,風家一脈的延續全靠你們父子了……”
“太叔祖,孫子剛得了長子般。”姬同略帶得意地道,隨即想到般也是姓姬,不由得又收回了笑意。
風清雲也想到了這點,目光中有了幾分落寞,隨即想到另一處,“等你父母擋過了這場災氣,與你相見之時:你一定要轉告他們,好生再添一個公子,繼承我們風家的香菸;他們若不肯回風寨定居,也得把公子送來一個承我的族長之位!”
姬同面上現出爲難的神情:老爸老媽能不能再生出一個公子,他是拿不準的;這樣的轉告似乎很難說得出口。
這時,一個小腦袋伸到堂門口,見被風族長看到,又忙忙縮了回去。
“葉兒——”風族長板起臉來。
須葉兒嘻嘻笑着跪進來,“太爺爺,您叫葉兒?”
“這麼大的姑娘,一點規距都不懂,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你和大哥哥有說不完的話,葉兒等得心急了,大哥哥,你陪我爬山去好不好?”
姬同哪有心思陪一個小姑娘遊玩?“姬同還有要事,不能陪伴姑娘上山。”他向風族長行了一禮,“事不宜遲,孫兒這就回魯國去尋那曹劌。”
風清雲點點頭,“萬事不要急於求成。”
姬同拜別了風族長,領着侍衛們行出風寨。
他們一路上疲於趕路,快到禚地的時候,一個侍衛小聲道,“主君,後面有尾巴!”
“幾人?”
“單人單騎!”
姬同鬆了口氣,看到路邊的樹木甚爲茂密,便在官道的拐彎處和侍衛們隱進林中。
一個戴着斗笠的瘦小男子策馬馳了過來,走到大路的分岔口,他四處張望看不到人影,猶豫着停了下來;他也是個聰明人,跳下馬伏地去觀察地面上的馬蹄印。
魯侯的侍衛官看他下馬,一個箭步從林中竄出將蹲在地上的少年制住,順手掀開他頭上的斗笠:一把青絲飄散開來,原來是個女子!
“豹!不要傷她!”姬同也從林中轉出,“須姑娘?你跟在我們後面做什麼?”
須葉兒面上驚慌未退,見到來人是姬同,居然一扁嘴哭了起來,“葉兒想……嗚……跟姬家哥哥去……魯國玩一玩,怕你不允……嗚……就跟在後面了。”
姬同見那張小臉兒被眼淚和灰塵抹得和貓臉兒一樣,心裡又是好笑又是生氣,“你一個姑娘家,不經家人許可,也沒有侍衛護行,就敢私自遠足?!你——”
“葉兒給父親和母親留了書簡,說是隨魯君到曲阜遊歷一番,玩幾天就回去的。”須葉兒深怕姬同讓她回去,一雙大眼睛可憐兮兮地盯着他。
“寧凡,你好生護着這位小姐回姑棼,若有差池,提頭來見!”
“是,小人遵命!”一名侍衛從姬同身側向前一步。
“不!我不回去!姬家大哥,你不願與葉兒同行、葉兒也不強求,我自己一人上路就是了,做什麼要強行送我回鄉?”小姑娘氣得兩頰通紅,撿起自己的斗笠,就去牽馬。
侍衛官申豹低聲向魯侯稟道:“此女天真爛漫,爲何不帶回魯王宮與黨夫人做個伴兒?夫人獨掌後宮,也甚是辛苦……”
姬同無奈,他這時節也沒心思猜度小女孩家的心事,便讓葉兒依舊做少男裝束,跟在侍衛中間。
須葉兒喜出望外,很快抹掉了臉上的眼淚,沒過多久又笑聲如鈴;侍衛們俱是面上含笑,認爲這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定能給沉悶的魯王宮帶來不少生氣。
姬溺已在禚地等得心浮氣躁,他正在診堂門口向南方張望,隱約看到一隊人馬由遠而近,他迎上前去,失望地看到馬背上並沒有君夫人的身影。
“主君,此行可是順妥?”
“王叔,我們進行宮敘話!”姬同和侍衛們下馬走向後面的行宮,須葉兒好奇地四處張望。
姬同把風清雲佔的那一卦對姬溺說了,其它的他當然不能露出半點風聲。
公孫溺皺起眉頭,“如此說來,夫人身在臨緇?齊王小白是她的親弟弟,爲何對她不恭?此中莫非另有隱情?”
姬同無法解釋這其中的緣故,只是反覆地說道,“姜小白其人狡詐,他當日說母親已被他手下救回齊王宮,齊宮中探子爲何說從未聽聞母親回宮?這其中必有問題!說不定,他與那冥王有甚勾結也不定啊。”
姬溺神情一凜,“確有可能,主君有何打算?”
姬同於是說風族長爲他推薦了一個兵家才子——曹劌,此人就在魯地;若得了此人輔佐,討伐齊國有必勝的把握;等打敗了齊國大軍、拿下大片齊地疆土,再向齊王姜小白提出以國土交換至親的要求;到時候,諒那姜小白也不敢不從。
公孫溺本是武將,提起征戰之事當然是雙手贊成,兩人都認爲事不宜遲,應快些回國去尋訪那位懂兵家陰陽術的
奇才。
姬同按照風清雲老人所說的方位,來到了東平縣的一個鄉邑;他們向當地的村民一打聽,這裡的確住着一位叫曹劌的大才子,而且他爲人極爲低調,很少和貴族大夫交往。
(嗯、嗯,從古到今,隱士們都很低調;但是奇怪的是,世人居然都知道這種隱士們有何雄才偉略、隱居在某某荒僻之處……)
魯侯向曹家開門的麻衣小童報明身份,又遞到風清雲老人的手書;曹大才子果然款款迎出房門。
姬同看他的小院倒是灑掃的甚爲乾淨,就在他家的桂樹下鋪上氈布席地而坐;曹劌行禮之後也跪坐在魯侯對面。
曹劌觀了一眼姬同的面相,暗中點了點頭,便拱手向姬同問道:“若要在戰中取勝,得借天時、借地勢、借主君的仁愛之力,主君您覺得您是一位仁君嗎?”
姬同沒想到他的問題這麼犀利,低頭想了想才答道:“衣食所安,弗敢專也,必以分人。”(好吃的好穿的,我都不會獨佔,常常分享給衆人。)
曹劌搖搖頭,“小惠未徧,民弗從也。”(小恩小惠而已,那能籠絡多少民心?)
姬同再道:“犧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祭祀的時候,我都是把上好的貢品奉獻給鬼神,從來不敢虛報數目滴。)
某人仍是搖頭,“多大點事?小信用而已;鬼神不會因此保佑您打勝仗滴。”
姬同開始撓頭了,“小大之獄,雖不能察,必以情!“(司寇呈上的案件,雖我不能件件明察、親自裁決,但必是處置得合情合理,儘量公正無私、賞罰分明。)
曹劌總算露出點笑容了,“忠之屬也,可以一戰。戰則請從!”(這一點還差不多,主君行事公正,屬下才能忠心爲主效命;如果與齊開戰的話,我願意隨從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