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白廉派人去明月城皇宮取地圖碎片,那皇宮那邊自然不用楚雲歌來操心了。
跟鳳翊碰頭之後,楚雲歌就跟他商定好了今晚行動的時間,只要拿到地圖,營救出太子百里滄,她在這裡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再也不用被關在着不見天日,不能走動的四方房子裡了。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走到街邊熱鬧的集市上,抱着一堆自己喜歡吃的零食,去茶館聽書,去歌舞坊聽曲,還可以去戲園子裡看戲,不管做什麼,哪怕只是隨意的在護城河邊走走,也比呆這裡要強一百倍!
若是再把楚雲歌關在這個地方呆幾天,沒準楚雲歌也要變的神經失常,跟斜對面那兩個瘋婦一樣了。
來到監國寺不過才2天時間,她卻像是度日如念一樣,感覺如同在這裡熬了兩年,周圍沒有一個親朋好友,就連一個可以說知心話的普通人都找不到。
周圍不是獄卒就是瘋子,哪有能夠溝通的人?
如今楚雲歌心裡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快點就出百里滄,趕緊離開這個陰暗幽森的地方,這種人間地獄,她這輩子都不想再來了。
鳳翊自然看出了楚雲歌的想法,只是微笑地看着她,並不多言。
將帶來的一包麥芽糖給了楚雲歌后,又對楚雲歌叮囑了幾句,約定好了今晚行動的時間後,這才快速離去。
等鳳翊前腳剛走,後腳就負責送晚膳的獄卒就進來了,手上端着的紅漆木盤裡放着兩一色澤鮮豔的紅椒炒瘦肉,和一隻包裹的嫩綠色荷葉的叫化雞。配上兩個熱乎乎的饅頭,還有一壺杏花酒,整個牢房裡都滿室飄香。
“公主大人,小的給您送晚膳來了。”獄卒前腳邁進來的同時,臉上就已經堆滿了笑容。
“嗯,你且放那裡吧。”楚雲歌已經恢復了公主應該有的霸氣坐姿,脊背筆挺地坐在瓷墩上,一隻手扶在圓桌上,對獄卒輕輕頷首。
“是,小人擔心飯菜油膩,您吃多了會覺得不舒服,就特意從集市上買了2斤的杏花酒,先給你帶來了一壺酒下菜,您喝喝看,若是好喝明日午膳我再給您繼續送,若是不好喝,小人就拿出去倒了便是。”獄卒已經端着晚膳走到了楚雲歌身邊,十分恭敬地將手裡的木盤放在了圓桌上。
“你做事很謹慎也很細心。”楚雲歌輕啓朱脣,發出了細膩且清澈的聲音,“不過這些飯菜,我一個着實吃不了這麼多,不如你將這隻叫化雞一分爲二,送給斜對面那兩個瘋婦,我獨自一個人吃一盤菜便足以了。免得對面那兩個女人總是趴在牢門邊,流着口水瞅着這裡。”
楚雲歌面無表情地一邊說着,一邊擡眼看向斜對面的牢房。
站在楚雲歌面前的獄卒順着她的視線回過神,朝身後看去。
果然看見斜對面牢房裡的兩個女人都從草垛子上爬了起來,並排在一起趴在牢門邊上,雙手緊抓着木柱子,兩隻眼睛睜得老大,目不轉睛地盯着楚雲歌牢房的方向,恨不得可以伸長了脖子看看牢房裡的美食。
“嘖嘖,這兩個賤婦,竟然如此地沒有禮數,要是公主覺得擾到您的清淨,覺得她們兩個人礙眼,小人可以幫公主教訓她們一番,省得她們天天望嘴!”獄卒看到那兩個女人癡傻而呆怔的模樣好,毫無憐憫的說道,同時擡起雙手,做出一個揮鞭子的動作。
“不可!”楚雲歌毫不猶豫,完全沒有猶豫地拒絕了獄卒的提議,並且輕皺眉頭,用不大的音量呵斥了獄卒,“做人怎可如此心狠?雖然對面的那兩個女人已經不知禮數,沒有禮儀教養,可她們也曾經是身份尊貴的王妃,況且她們入獄,也並非是她們做了錯事,不過受到牽連而已,既然如此,又何必對她們如今的瘋狀耿耿於懷,跟兩個瘋子計較,豈非是本公主失了分寸,傳出去讓人笑話!”
楚雲歌茶眸一掃,看向那兩個趴在牢門口的女人,然後收回視線,緩緩擡眼看向獄卒,目光變得冰冷了許多,“她們也是可憐之人,你也是男人,作爲大丈夫也該對這些弱女子多多體諒纔是,怎麼能動則打罵?”
“這……”許是沒有想到,楚雲歌會有這樣的憐憫之心,看到楚雲歌出言訓斥自己,獄卒明顯怔了一下,臉色十分陰暗,好像很不爽的樣子。
楚雲歌心中冷笑,哼,這種陽奉陰違,溜鬚拍馬的小人果然都是一樣貨色,口上油嘴滑舌,心中卻是小肚雞腸,絕對的牆頭草,兩邊倒,風往哪吹往哪倒。
要不是因爲她是大楚國的公主,還有出去的可能性,估計此刻這樣教訓這個獄卒,獄卒早就拿皮鞭來抽打自己了!
太子妃跟側妃都是太子身邊的人,又沒有犯過重法,只不過是被連累進來,才一同貶爲庶人而已。
兩個養尊處優的女人關在這種地方關了這麼多年,受盡了各種折磨,若是平常人見到了,就算不黯然淚下,也是要情緒低落的。
而眼前的這個獄卒,非但沒有一丁點的憐憫之意,甚至還想要對這兩個弱女人責打!
簡直是鐵石心腸,加上這樣虛假的嘴臉,看的楚雲歌十分噁心!
要不是還有用到他的地方,楚雲歌真想一個榔頭打過去,把這個猥瑣男敲暈了再說!
“公主教訓的是,小人沒有想到那麼多,只是看那連個瘋婦饒了公主用膳的雅興,纔想着要爲公主教訓一下那兩個賤婦……”獄卒臉上的陰沉之色是出現了一瞬間,下一秒就恢復了原本諂媚的笑意,勾着嘴角,笑彎了眼睛給楚雲歌低聲解釋。
“哼,這麼說來,你想要打她們兩個人都是因爲我的關係了?”楚雲歌好整以暇地瞧這獄卒,嘴角單側勾起,露出一個冷意十足的冷笑,“那如此說來,還是本公主的不對了?”
“不敢不敢,小人不是這個意思。”
看到楚雲歌已經徹底變了臉色,獄卒立馬連連搖頭,單膝跪地,給楚雲歌行了大禮,聲音略帶顫抖地說道:“公主大人明鑑,是方纔小人不善言語,說錯話了,小人本不是那個意思,小人只是一心爲公主大人您着想,纔會說出那些話。萬萬沒有僭越公主的意思!小人對公主大人您一片赤忱之心,天地可鑑啊,若非是爲了公主可以安心用膳,小人也不會責打她們。”
“好了,你不用解釋了,我也知道你是爲了好。”楚雲歌嘴角勾着的冷笑終於逐漸淡去,臉上恢復了剛纔的一派平靜,面沉如水地坐在瓷墩上,居高臨下地睥睨着跪在地上的獄卒,輕聲道,“你可以起來了。本公主還要用晚膳,方纔那件事情,就不與你計較了。你現在把那隻叫化雞拿出去,一分爲二,給那兩個瘋女人。”
“……”獄卒聽到楚雲歌不再追究,說話的聲音也緩和了不少,心中可算是放下了一塊巨石,仍舊跪在地上,長舒一口氣。
而楚雲歌看到獄卒並未立即起身,眉尾不悅地一挑,拖上了聲音質問:“怎麼,你不願意?本公主不會把剛纔說的話再說第三遍的!”
“不不不,小人只是愣神了,不是不願意,小人這就按照公主大人的吩咐做事!”獄卒趕緊站起身,走到圓桌前抱起桌上的包裹着荷葉的叫化雞就走了出去,拿到牢房外面,找了一個碗碟,將叫化雞分爲兩半,老老實實的按照楚雲歌的吩咐,分給了斜對面那兩個瘋女人。
楚雲歌則依然穩如泰山一般,坐在自己的牢房裡,拿起象牙筷子就着手邊的一壺好酒,用起了晚膳,似乎對斜對面牢房裡的情況不爲所動。
可實際上,楚雲歌也在用眼角的餘光不停地掃向對面牢房,觀察着獄卒的一舉一動,看獄卒是否聽從了自己的命令。
對面牢房裡,兩個女人看到熱乎乎的整隻燒雞後,立刻從嘴角流出了一串晶瑩的口水。
等到獄卒一走,兩個女人就如同猛虎撲食一般,整個身子都撲在了盤子裡的雞肉上……
聽到那邊又傳出了爭搶食物的聲音,楚雲歌心中一陣悲涼,若是她但凡還有本事,可以營救出更多的人,就絕對不會只帶百里滄一個人走。
可這舍利塔裡關押的無辜之人何其之多啊。
除了太子妃跟側妃之外,不知道還有多少皇子公主,過的日子比這還要悽慘。
她用越獄的方式,根本不可能帶走那麼多人。
想要真正的解救出這些人,只有儘快推翻百里瀾的皇權,改變明月國的刑法制度,才能廢掉監國寺這個可怕的人間地獄。
而想要打敗百里瀾,就先要在今晚營救出百里滄。
當晚,午夜時分。
楚雲歌坐在牢房的梳妝檯旁,仰起頭,看向房頂處的窗櫺,望着外面清冷的銀白色月光,靜靜地等候着。
跟鳳翊約定見面的時間已經到了,她今天晚上一直沒有休息,怕耽誤了時間,更是因爲要辦大事,心情激動,腦子裡想的事情很多,所以坐在這裡思量着離開監國寺後,該如何打算。
不多時,楚雲歌忽然聽到身後不遠處的牢門又被人開鎖的聲音。
喀嚓一聲——
細微的金屬齒輪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牢房裡響了起來。
走廊兩邊關押的犯人都已經深沉入睡了,整個第三層寂靜的如同一座地下墓穴。
忽然牢房裡響起的這一聲,就如同是在平靜的湖面上砸下去一顆石頭,瞬間激起無數漣漪,也讓坐在凳子上的楚雲歌立即轉過頭去,看向牢門口。
“鳳賤人,你可終於來了。”看到牢門口佇立的那一抹挺拔俊秀的身影,楚雲歌眼底劃過驚喜的神色,嘟着嘴巴從凳子上站起身來,澄澈的眼眸中*了喜悅,語氣中明顯充斥着撒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