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煦楊平靜的看着她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現在說什麼她大抵都是不會相信的。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車裡那個男人,說什麼她都信,讓她捐半個肝,她就傻傻的去捐。而他,無論說什麼,她都不信。
溫煦楊明白現在要勸服七月,只能從霍靳琛下手,他聲音低沉而清晰的道:“你恨我不要緊,如果你們想繼續留在首都再待一晚,那就拒絕我的幫助,還有,霍靳琛的額頭受傷,你確定不需要送他去醫院看看?”
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你還有沒有在其他地方動手腳?”
溫煦楊一字一字,淡漠而清晰的答:“我說過,我沒動任何手腳。我答應了送你走,就不會出爾反爾。”
“……”七月也猶疑了,可不是溫煦楊會是誰?
兩個人正糾結着,那邊霍靳琛已經掙脫了氣囊的擠壓,從車裡脫身,七月很快回身,跑到他面前,踮腳去看打量他額上的傷口:“你傷怎麼樣,我看看……”
“沒事,一點小擦碰。”霍靳琛反手握住七月要去查看他傷勢的手,目光望向一旁的溫煦楊。
“剎車出了點小毛病,好像被什麼卡住了,應該和溫先生無關。”
如果是溫煦楊出手,不該是這麼小兒科的作弄。只怪他自己,因爲重逢的喜悅一時麻痹大意了,發動車子的時候居然沒有察覺,還好損傷不大,不過這車一時也開不走了。
七月還是不相信,上回的車禍給她留下心理陰影了:“真的沒事?你不會在騙我?”
說完,拉着他前後左右的查看。
“真的沒事……”霍靳琛無奈一笑,掌心落在她頭上,揉了揉她的額發,“你太緊張了。”
七月卻是驀的往他懷裡一撲,嘴裡輕輕嘆息:“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好了,”他稍稍推開七月,走過去把落在地上的車鑰匙撿起,“溫先生的車子暫且借用一下,傍晚時你派人去希爾頓酒店開回即可,車鑰匙我會留在前臺。”
說完,他頓了頓,又道:“或者,需要我們夫妻先送溫先生回去?”
溫煦楊有些失神的望着七月臉上的關切表情,這時纔回過神似的,抿着薄脣搖了搖頭:“不必,我會打電話叫人來接。”
“那就謝謝溫先生了。”
霍靳琛的“謝謝”顯得沒什麼誠意,因爲就算剎車的事不是溫煦楊所爲,但也的確和溫家人脫不開關係,只不過他和七月暫時的確需要一輛車罷了。
霍靳琛重新坐進溫煦楊開來的那輛車,這次仔細檢查了離合和剎車,這才俯身幫七月繫上安全帶。
車子開的很快,如箭一般射了出去。
七月的心情和他一樣,急於離開這個鬼地方。
寬闊的林蔭道上,兩側的樹影斑駁,呼嘯着往後退去,梅園,溫宅,那些華麗的囚籠,都被無情的拋在了腦後。
七月沒問他要開到哪去,這一刻她只覺得,只要和霍靳琛在一起,不管去何方,她的心都是踏實的。
一路,霍靳琛專心開車,沒說任何話。
七月忽然把手放在他膝上,道:“以後都用司機,別自己開車了好不好?”
霍靳琛怔了下,分神看了她一眼。
很快反應過來她的擔憂。
其實出事那天,他也是和司機一起,只不過對方目的明確,他難逃一劫罷了。
但霍靳琛還是安撫的點點頭:“我聽老婆的。”
七月耳根紅了紅,接着問:“肇事司機找到了嗎?”
霍靳琛的目光裡有些冷意:“找到了,不過是一具屍體。”
“怎麼會……”她至今還記得那個戴棒球帽的男人凶神惡煞的樣子。
“樑洛說你看到了那名行兇者的樣子?”
七月點點頭:“當時我還答應警方要去做拼圖的,可是後來被人販子拐走,醒來就發現自己在首都了。”
霍靳琛不知想到什麼,握着方向盤的手臂突然緊了緊。
七月尤爲察覺的繼續說下去:“不過肇事車輛有兩輛,一輛開藍色卡車追擊的,還有一輛白色貨車伏擊,兩個司機都死了嗎?”
“……”霍靳琛突然沉默了,沒有作答,轉而問,“這些你也都跟警方說了?”
“沒有,還沒來得及。”七月誠實的搖搖頭。
霍靳琛突然轉向她:“記住,以後再也不要跟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噢。”七月雖然詫異,但霍靳琛的話,她一向深信不疑。
車子很快停在希爾頓酒店門前。
霍靳琛下了車,繞至另一邊替她拉開車門,七月剛解開安全帶,就被他抱了出來,像公主抱一樣,徑直走進酒店大堂。
白天裡來來往往不少人,他們這個姿勢,格外引人注目。
七月紅着臉埋在他胸膛,聞着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小聲說:“其實我沒這麼虛弱……”
霍靳琛低頭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騰出一隻手按了電梯鈕,進了電梯纔將她放下。
電梯門一閉合,他就低下頭狠狠的吻住了她。
那吻,太熱烈。
七月被他來勢洶洶的吻壓得直後退,最後踉踉蹌蹌,後背一直貼在了鏡牆上。
光滑能映出人影的三面電梯牆壁上,都映着兩人火熱的身影,他的舌鑽進去,不斷的掃遍她的口腔,吸着她的小舌,卷着,含着,將她的思維,肺裡的空氣,全都吸走了,連想要說的話都忘得乾乾淨淨。
之前的兩次見面都太過匆忙,沒有時間敘說對她的思念,最後,卻是把千言萬語,那濃濃的感情全都化在了這一個吻裡。
七月感覺自己的大腦因爲缺氧已經變得昏昏沉沉,思維困難,雙手下意識的攀在他肩上,眼前看到的是他,呼吸裹纏着是他,耳朵裡聽到的是他的喘息,腦海裡,也全是他,是他!
當呼吸終於順暢,大量的空氣灌入肺裡,七月才睜開迷茫的星眸,看到電梯門不知何時早就打開了,而他騰出一隻手按着開門鍵不鬆,電梯門始終在合到一半就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