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恐怕是唐信在大學生活中最認真與任務繁重的一天。
專業課教授幾乎是把過去三年學的知識進行濃縮重點講解,課堂上他認真做筆記,也有的學生選擇了錄像錄音回去慢慢分析。
下午還有課,他便在中午放學時打算和錢慧瑤在學校食堂湊合一頓,何況,他本來就沒什麼胃口,象徵xìng地吃點東西試試吧。
現在,他除了母親做的飯能讓他狼吞虎嚥外,外面餐館裡的飯菜,他一點兒下嚥的yù望都沒有,甚至調料味兒重的,他都會反胃作嘔。
中午放學,比較人齊的教室內,學生們三三兩兩收拾東西一同離去,唐信與錢慧瑤也不例外,剛走出門口,發現外面站着一位笑容可掬的青年。
“我就知道叔今天來學校了!”
唐瀟出乎唐信意料地出現在眼前。
唐信扭頭問錢慧瑤:“你告訴他的?”
錢慧瑤搖了搖頭。
從開學到今天,唐信第一次來學校,就被唐瀟逮個正着?
唐瀟笑道:“叔別猜了,我是今天上學時看到叔的凱迪拉克停在停車場,嘿嘿。”
原來如此。
“走吧,去吃飯,哎,停車場?你現在也騎四個軲轆的了?”
唐信三人走去食堂,路上閒來無事就隨便聊一聊。
“嗯,賀大哥送我了一輛保時捷,我查了查要差不多三百萬。結果被喬正茂鄙視了。他也開保時捷,但是他的差不多一千萬,賀大哥說喬正茂要是敢把車速飈起來那他絕對死得快,所以,他買輛好車沒技術開,其實是傻×。”
唐瀟心情不錯,上大學以來的rì子過得極爲充實,而宏信集團財富暴漲,賀天賜有錢不吝嗇,給這小弟送了輛車。
“說起來。我也很少看到賀天賜了,他最近忙什麼呢?”
唐信想起這個混蛋,哪怕是醫藥研究基地出事,他也沒露面。之前研發S2病毒治癒藥物時,賀天賜也是來去匆匆,忙完正事之後絕不叫人去花天酒地,真是奇了怪了!
“嫂子懷孕了,賀大哥在家伺候着呢,我也奇怪,以前賀大哥週末總是叫上我和喬正茂曾小龍四處玩,現在突然消停,他送車給我的時候我偷偷問了下,他說老婆在家懷孕。長輩都很重視,父母心疼兒媳婦,要斟茶遞水,他看不過眼,要當牛做馬,還是他來吧。”
聽唐瀟這麼一說,唐信算是明白過來。
真是沒想到賀天賜成家之前肆無忌憚地玩,似乎要在紅塵中浪蕩一輩子的趨勢,可真安定下來後,前後反差令人難以置信。
三人來到學校食堂。打了三分飯菜在角落空位坐下,唐信嚐了幾口還是沒胃口,於是就喝點礦泉水,買了個麪包,一點一點摘麪包小塊往嘴巴里送。吃不下去就用水送。
這世界首富的午餐有點兒慘淡!
錢慧瑤正在節食,吃的不多。唐瀟最近養成了吃飯快的習慣,主要是爲了節省時間,於是三人從左下開始,不到五分鐘就又都站起來,端着餐盤準備去放到食堂指定的髒盤子堆放區域。
其實從唐信走進食堂那一刻,就有不少學生駐足觀望他。
在這個訊息大爆炸的時代裡,信息的傳播速度比齊天大聖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還要快。
唐信至少是福布斯排行榜上的華夏首富,等今年的排名更新後,他會一躍成爲世界首富。
所以,這樣一個人物,走到哪裡都會是焦點。
可餐廳裡的學生們沒有人上前與他接觸,若他是娛樂明星,歌星,體壇明星,興許會有瘋狂的粉絲跑上去表達傾慕之情,可唐信這樣擁有財富光環的人,則會讓周圍的人產生敬畏感。
無形中與人有了一道阻隔的牆。
但還是有人拿着手機在拍照,甚至錄影,記錄下唐信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點點滴滴。
唐信知道周圍的動靜,也知道這樣的生活快結束了,他大學畢業後的征途,亦不知道會在何方。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平視前方端着餐盤走來的兩女一男。
兩個女的他認識,程慕和葛佳薇,那個男的,他卻是頭一次見。
“師姐,一起吃個飯吧?”
“你別跟着我,我吃飯不希望被別人打擾。?”
“師姐,我們是校友,大家坐一起吃個飯聊聊天,不好嗎?”
“不好!你已經嚴重sāo擾了我的生活,你一定跟着是嗎?我走,我不在學校吃飯了,如果你繼續跟着我,我會報jǐng。”
這番對話發生在程慕與那名陌生青年之間。
程慕說話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距離他們只有五米遠的唐信聽得一清二楚。
他看得出來,那個青年好像在討好程慕。
葛佳薇在一旁發現了前面的唐信,趕緊拽拽程慕的胳膊,同時她沉下臉,似乎要與程慕同仇敵愾地面對唐信。
程慕被葛佳薇拉了拉才扭頭過來,也看見了站在她前方面無表情端着餐盤的唐信。
世界真小!
不,不是世界小,也別有人生何處不相逢的感慨。
是他們的生活圈基本上是相同的,低頭不見擡頭見是必然的。
若是天各一方在陌生的地方相遇,那纔是世界小!
程慕眼神複雜地瞥了眼令她厭惡的陳樂平。
即便她問心無愧,卻在潛意識裡不希望唐信產生誤會。
她眼中涌出淚花,把手裡食物一口沒動的餐盤放在就近的桌上,低聲切齒道:“陳樂平,我非常厭惡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不然我會報jǐng。”
她捂着嘴巴忍住淚水與唐信擦肩而過跑出了食堂。
葛佳薇忽然不知所措,想追,但手裡端着個餐盤,她惶惶原地轉轉,然後才把餐盤也放桌上,朝程慕追去,剛越過唐信的身影卻又跑回來,滿面煞氣地朝他哼了一聲,再拔腿飛奔。
陳樂平目送程慕和葛佳薇跑掉,然後微笑着將目光投向了冷淡注視着他的唐信。
唐信面sè平靜地走到他面前。輕聲道:“記住她的話,別再sāo擾她,否則,你自己去幻想。”
唐信說完要扭身去放下手裡的餐盤。然後回宿舍休息。
結果他還沒移動步伐,耳中傳來了陳樂平挑釁的言語。
“我不介意她和你睡過。”
唐信動作一頓,澎湃的怒火從心底燃起。
砰!
衆目睽睽下,唐信把手裡的餐盤重重拍在了陳樂平的臉上!
陳樂平措手不及後仰跌倒下去。
唐信雙腿跨站在他上身兩側,神情冰冷,他彎下腰從地上撿起已經變形扭曲的金屬餐盤,然後手拿着餐盤像是當做扇子用一樣,一下一下,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扇在陳樂平的臉上!
砰砰砰
食堂內鴉雀無聲。只有那餐盤與陳樂平腦袋接觸的響動傳來,彷彿是鐘聲一般震人心田。
不少人先入爲主對唐信這樣的人心懷敬畏,便也沒人敢上來拉架。
躺在地上的陳樂平早已昏死過去,整張臉不chéng?rén形,一片血肉模糊。
那從他脖子下面流淌出來的鮮血觸目驚心。
啪啦
最後一下,唐信直接把手裡的餐盤甩了出去。
驚呆的不光是觀衆,就連錢慧瑤和唐瀟也震驚地望着唐信。
他倆都不知道唐信和那個青年說了什麼,而唐信突然動手,實在令人沒有預料到。
唐信直起身,面sè冷酷。他上身襯衫袖子上沾了不少血滴,他閉目沉長地出口氣,忽而皺眉道:“真他媽丟人!”
他是在說自己。
打人?
好陌生的感覺。
好掉價的舉動。
即便要打,他早已不用髒了自己的手。
可今天,就是沒忍住。
怒火就是這樣。往往首先焚燒的不是敵人,而是自己的理智。
唐信面不改sè向外走去。已經過回過神來的錢慧瑤立刻掐住唐瀟的後脖子,把他拽到面前,在他耳旁低語一番。
唐瀟聽罷也不問,拔腿衝去,在一片人驚呼聲中,他把自己手裡的餐盤揚起,然後重重砸在陳樂平的臉上!
哐!
這聲響動讓所有人都以爲唐瀟用了很大力氣擊打陳樂平的腦袋。
實際上,唐瀟從舉高餐盤到落下,速度很快,看似的確用了不少勁兒,但餐盤落下即將與陳樂平那血肉模糊的臉接觸時,唐瀟稍微偏開些角度,餐盤實際上主要砸在了地面上,可發出的聲音太大,讓所有人不得不震驚驚呼。
唐瀟站起身又踩了腳對方的臉,然後把餐盤隨手一甩,朝周圍的人不屑道:“看什麼看?沒見過打架?”
“你打人還有理?”
“怎麼着?你也想出來打?這麼熱心,爲什麼不先給地上這人叫救護車?二貨。”
面對周圍學生的聲討,唐瀟擺出一副囂張的姿態闊步離去,提前一步走出食堂的錢慧瑤在門外等他,唐信已經走出校園開車離去了。
“做得好,從現在開始,你去宏信集團總部我的辦公室待着,如果對方報jǐng,行兇的人是你和唐信兩人,如果對方有重傷,是你最後一下導致的,假如此事鬧大,你要有坐牢的覺悟,除了失去zì?yóu,其他一切我會給你安排妥當。”
錢慧瑤在唐信動手時就清醒過來,她不會去拉住唐信,從工作角度而言,她是善後的人,而不是決定唐信做什麼的人,在場不少學生之前就用手機在拍攝,這傷人的過程自然一清二楚。
一個人犯罪和兩個人一起犯罪,本質上是不一樣的,而且地上那人如果有意外,唐信就要負全責,讓唐瀟插手,便是拉個墊背的,聽着很殘酷,是把唐瀟當做犧牲者,但唐瀟也不傻,他自然明白自己參與進去的後果,但他沒有片刻猶豫。
聽完錢慧瑤的安排,唐瀟重重點頭,問:“叔不會有麻煩吧?”
“麻煩一定會有,但這不是你該擔憂的,我不知道你家裡人和唐信的關係,但是你要確保,如果你被逮捕,你的家人不會站出來爲了保你把責任推給唐信。”
“嗯,我會跟我爸媽說的,我想只要不是死刑或無期,我能說服他們保持沉默。”
唐瀟說罷之後,錢慧瑤就讓他先開車去宏信集團總部待着,她也立刻行動起來,先去詢問了周圍學生關於地上躺着那人的基本信息,再打電話通知龐不爲,把情況簡要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