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時間能夠靜止,我們將一直在幽暗的樓道中擁抱下去,但美夢總結束的如此唐突,她輕輕掙扎,脫出了我的懷抱。
她倒抽着涼氣,表情有些痛苦,她低聲嚷道:“好~~~好疼啊!剛剛那些子彈。”
我聽見叮叮噹噹的聲音,那些子彈從她身體裡脫落了下來,掉落在地上。我連忙蹲下,將子彈撿了起來,以免留下可疑的證據。
我問:“女神閣下,您傷勢重麼?在下略通醫道,可爲女神閣下療傷。”
她得意的發笑,說:“如果換做其餘血族的成員,被銀子彈擊中腦門兒,只怕早就化成灰燼啦。但我卻非常走運,因爲我在倫敦感染了墨慈的病毒,這些銀子彈對我與普通子彈並沒什麼太大的差別,而普通子彈對血族的效果遠遠不如刀劍等冷兵器。”
真是荒謬,槍械的射速和威力要遠遠勝過刀劍,爲什麼反而對血族無效?我無法理解,但鐵證如山,我只能無奈的接受事實。
她說:“我們的約會也算泡湯啦,面具,我得回家休息,好好洗個澡,補充精神,隨後外出獵食。你乖乖的回家,聽到了嗎?不過我們得隨時保持聯繫,我必須確保你平安無事。”
我說:“在下房間中尚有空房,女神閣下不如來我這兒長住?在下也好方便照顧,端茶送水,洗澡擦身,暖牀鋪被,陪吃陪·睡。。。。”
她賞了我一個暴慄,嗔道:“你打什麼鬼主意,我可知道的清清楚楚,現在還不是時候,等將來吧,將來咱倆攢夠了錢,搬離此處,買一棟大平層,到時我可非要賴在你家不走啦。”
她朝後退開幾步,微笑着衝我眨眨眼,隨後轉身上樓,腳步輕巧,宛若雀躍的歸燕。
我回到家中,心潮起伏,思緒萬千,正試圖鎮定下來,突然見到窗臺上有一對精光四溢的眸子盯着我看,我好奇起來,湊上前去查看,發現那是一隻四處亂竄的喵星人。
我知道自己總能收穫神諭,而今天這神諭又再度降臨,這隻貓無疑就是神使,和昨天遇到的路燈是同樣隱秘而不爲人知的化身。
貓在地上打了個滾兒,對我說:“今天輕蟬與蟲蛇的決鬥,你有什麼高見沒有?”
我在它身上撓了撓,讓它伸展軀體,展露媚態,回答道:“在下見識粗陋,所言只怕甚是荒唐。”
那隻貓說:‘不妨說來聽聽,我保證不嘲笑你。‘
我說:“在下以爲,女神閣下身手遠勝過那蟲蛇,勝負之數,原本毫無懸念。早在蟲蛇拔槍射擊之前,她就可以將蟲蛇四肢全數折斷,從而穩操勝券。”
貓嬌聲叫了起來,腦袋在我腿上蹭來蹭去,說:“但她最終不過是慘勝,連自己都受了重傷。”
我說:“周圍有人在觀看,故而她隱瞞了實力,裝出險勝的模樣。她故意身受重傷,而她的血液中含有魔力,沾上蟲蛇的身軀,令其扭曲旋轉,宛若玫瑰凋零,最終落得慘死的下場。”
貓擡頭瞪着我說:“你覺得她在提防着你?”
我搖搖頭說:“並非是在下,而是另有其人。在下雖不知那人身份,但他無疑是雪公子派來的人。當兩人相鬥之時,他暗暗窺伺在一旁,本想坐收漁翁之利,或者摸清女神閣下的底細,但最終卻一無所獲,連她如何取勝,只怕也一頭霧水。”
貓興奮起來,在地上打了個滾兒,敲了敲我房間裡冰箱的門,我不知它有什麼打算,打開冰箱,它輕輕一躍,從裡面叼出一根魚香腸,又接連蹦跳幾下,消失在窗外的霓光之中。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心想:連神使都要收受賄賂,這天下到底是怎麼了?竟然如此污濁一片,弄得整個城市烏煙瘴氣,只怕世界上再無一片淨土,再無一位純潔之人。
————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一條訊息,發信人是摯友先生,他說:“我這兒有一堆委託,你今天上午有空來我這兒領些差事嗎?”
我耳朵裡響起了金錢落地的聲響,匆匆吃了一碗泡麪,穿上衣物,念動咒語,調整膚質,迎着陽光,衝出了家門。
來到紫花園的破舊洋房中,摯友先生坐在一堆凌亂的文件中,翹着二郎腿,雙腿架在電腦桌上,陽光照射在他臉上,顯得如此清閒而隨性。他面容依舊漂亮的不像話,與我心目中的女神難分高下,我愣愣的看了他一會兒,一時忘了出聲招呼。
他張開手掌,一股輕柔的流風拂過,我見到辦公室的門緩緩關上。他說:“坐吧。”又給我倒了杯熱茶,隨後開始翻弄資料,過了一分鐘,他將電腦屏幕轉了過來,說:“這些都是迫切需要解決的委託,就是我說的私活。我挑了些回報豐厚的,你可以隨意挑選。”
我雙目圓睜,看了半天,發現這些委託的描述非常詳細,不僅有委託人的姓名、住址以及背景,連所需要處理的事務都寫的和小說一樣清楚。字數浩瀚如海,顯然是摯友先生精心梳理出來的線索,我足足花了十分鐘才熟悉這樣的清單界面。
他見我不發出聲音,說:“這些都是些科研機構搞出來的爛事兒,不是你偷了我論文,就是我毀了你的成果,還有一些隱秘的項目資金問題,以及一些非常可疑的研究課題,當然,你並不需要知道這些委託的實質,因爲最終我們所要處理的,都是些人。”
我瞠目結舌,過了半天,才說:“不知先生有何推薦?在下亂花迷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笑了笑,走到我身後,指着屏幕說:“如果我有時間,我一定會調查這個委託,因爲它看起來非常有趣,你覺得怎樣?”
我仔細瞅瞅,見這委託的正文寫道:“委託人:嶺東正南生物科技研究院的胡顯院長。
該委託要求我們去調查一個處在朝暉與本國邊界處的神秘區域,該區域的村民農夫經常見到怪異的景象,根據某些傳說,他們經常見到一大團蓖麻藤結成的球團,足足有十米多高,在叢林中彷彿有意識般的滾動。還有些時候,他們見到大約有一米長的怪異爬蟲——就像是屎殼郎或者甲殼蟲那樣——在地面爬過。或者,他們聽到頭頂傳來令人頭暈的嗡嗡聲,發現有某種漂浮的巨型水母緩緩飛過頭頂。
這些怪異的傳言並不可靠,因爲至今沒有圖像傳來,但胡顯院長有着深厚的軍事背景,而正南生物科技研究院又是本國最尖端的生物技術研究機構,因而這一委託變得十分迫切而重要。這一委託同時被派往數個民間組織,但至今沒有任何收穫,更可疑的是——那些不遠萬里趕去的調查人員全都失去了聯繫——包括一些官方的軍事行動隊。
我侵入了敏感的網絡,查閱了一些隱瞞的消息,發現在三十年前,那片區域曾經墜落過一個空間站的逃生艙。該逃生艙隸屬於俄羅斯,經過協商與密謀,已經被該國回收。也許這兩件事有所關聯,但這需要進一步的調查。
本委託的賞金爲一千萬本幣。”
我眼前星光飛舞,覺得口乾舌燥,大聲慘叫道:“一千萬本幣?我能拿百分之九十五?”這麼一來,一套大房子的全款也算湊足一半了,這該死的房價,貴的有些令人肉痛。
摯友先生笑着說:“當然,我們籤的合約不就是這樣的麼?不過這錢可得拿性命來搏,你沒看見這委託裡面寫着:連軍方的特種部隊都在這片區域失去了蹤跡嗎?”
我這纔想明白,小心翼翼的回頭,顫聲問:“在下如果前去,生還的機率有幾成?”
摯友先生尷尬的笑了起來,他說:“這任務咱們暫且不提,以免出師不利,咱們繼續挑挑,還有什麼你中意的委託麼?一開始心可別太黑,咱們得慢慢來。”
我心中大喊冤枉,剛剛的任務明明是你指給我看的,怎麼反過來說我黑心?‘無奈之下,我暫時將這委託扔在一邊,繼續翻看其餘內容。
這其中大約有一百多個委託,我看的眼花繚亂,發現有的是調查妻子與研究所所長的**私密,有的是暗殺某個以權謀私的學院院長,有的是偷竊某個封閉的手機原型和發佈會細節,有的則是制止一樁極端危險的恐怖活動。
我惴惴不安的伸出手,指着最角落裡的委託,他嗯了一聲,笑着說:“這位委託人可了不起,她是冠時代總裁兼董事長的寶貝女兒,但既然這案子拖到現在,只怕也不簡單。你看看我寫了些什麼?”
我念道:“委託人:北都大學的研究生劉衣小姐——同時也是冠時代董事長的千金,一位不折不扣的富家小姐。
本委託的內容爲:劉衣小姐認爲他的研究生導師——久居本國下洋的英國教授克萊蒙多·沃夫先生——刻意刁難,剽竊了她關於東歐古文明遠黑山語言的研究成果。劉衣小姐動用一切手段,對這位導師的行爲進行了調查和舉證,卻沒有收穫任何成果。
她認爲其中存在着黑幕,即使以她父親雄厚的財力和人脈也無法解決。而她自己蒙受了屈辱,決定以激烈的手段解決整件事情,她希望受委託之人闖入克萊蒙多·沃夫在下洋琉璃盞大街的豪宅,殺死克萊蒙多·沃夫先生府上所有女人。從而令其感受到沒齒難忘的恐懼。”
我看到這兒,覺得心驚肉跳,不由的大喊道:“在下不知此女子心頭有多大怨氣,爲何不找克萊蒙多先生本人撒氣?而且這委託。。。。其實是犯罪吧。”
摯友先生嘆息說:“這些委託都有各自隱秘的渠道,大部分都不合法,但在我們本國,甚至在世界各地,這樣的地下委託數不勝數。你繼續看吧,這委託也非常有意思。”
我繼續念道:“克萊蒙多·沃夫先生出生於1985年的十月,至今約四十歲年紀,他是2018年倫敦核打擊的倖存者之一,在恐怖事件蔓延之前僥倖逃離了倫敦。
曾經先後有九人接受過委託,其中包括血族獵人白宣與霍鐺,但他們從此失蹤,既沒有與劉衣小姐聯繫,也沒有再次露面。
本次委託懸賞三百萬本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