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的心中充滿仇恨,以至於她的理智變得恍惚縹緲。她想了想,說:“你能夠辦到,我相信你,面具先生。”
世上最不可信任的人正是我自己,我是個瘋子,喜怒無常,思緒混亂,連我本人都常常摸不着頭腦。
她見我不說話,走上幾步,用晶瑩的目光看着我,將我的手放在她溫暖的胸前,她說:“我很感激你,面具先生。我知道你能做些什麼。當你爲我驅逐魔咒的時候,我覺得。。。。我覺得恍惚間見到了某種難以描述的身影,我覺得。。。我覺得你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這樣。。。。。這樣貌不驚人。”
她吻了我,嘴對着嘴,肌膚緊貼,雙手環抱,我吃驚的後撤,但卻被她溫柔的封住了退路。
她說:“你對我施了法術嗎?面具先生?爲什麼我和你待在一塊兒的時候,感到如此安全和平靜呢?那和騙子沃夫的魔咒完全不同,因爲這是可以持續到永恆的感情。”
我回答說:“莫爲情左右,莫傾徒然心。千年隨水逝,轉眼燕飛去。”
她哈哈大笑,說:“你這個小詩人。你剛來時那龍精虎猛的小傢伙怎麼沒反應啦?”
我掙脫出她的懷抱,她失望的坐回沙發,我不知道她是否真心誠意,也許她想用這樣的方式來左右我,讓我爲她賣命。但我能完美的控制住自己的情·欲,因爲我挽救了她,根據我莫名的原則,她是受我保護的羊羣,而我則是旁觀的牧羊者。她成了我的孩子,而我是她可靠的監護人,我不能對她產生非分之想。
也許有人會說我的原則荒謬絕倫,但。。。。。在這個道德淪喪的世界,我堅持維護着我僅存的良知,深愛着我心目中的女神。
我說:“再會了,劉衣小姐,再會了。我離去之後不久,也許會有人來聯繫你,如果你依舊對永生有着興趣,他會指引你完成契約。”我想將此事告知雪公子,他身爲血族王子,有着製造血親的權利。而對方是有權有勢的凡人政要,她應該有機會獲得轉生。
當然,那是隻能存在於夜間的生命。
我打開陽臺的門,縱身一躍,消失在夜空之中。她尖叫一聲,衝到陽臺上,扶着欄杆,驚訝的四處張望,但卻找不到我的影子。
我聽見她自言自語說:“這就是頂尖的血族獵人嗎?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發了一會兒呆,轉身回房,關上了門。
我承認我這招挺帥的,我也一直希望有這樣表現的機會,難怪小說與漫畫中那些強者喜歡裝腔作勢的登場和離去,旁人驚豔的目光,總是讓人流連忘返。
虛榮,那是人類無法擺脫的罪過。
我雙手抓着陽臺欄杆的底部橫杆,一寸寸慢慢挪動,爬到了隔壁的水管上,夜風呼嘯,將我吹得東倒西歪,髮型亂七八糟。我花了足足一個小時,才順着水管爬到地面,將我新買的西服糟蹋成了破布。
沒有這樣的身手,以後這種事還是少做爲妙。
我打開手機,聯繫摯友先生,他早就通過監聽程序聽到了一切,當我撥通電話的一剎那,他就笑着說:“真想不到,居然扯出這麼荒謬的事。你的腦子有時還真管用,面具。”
我說:“扭曲的靈魂能看見扭曲的世界,在下不過偶遇瘋癲之人罷了。”
“好啦,好啦,剛剛在電話中聽不清楚,不過。。。。。你有沒有和她做·愛?”
“。。。。。。在下潔身自好,如何能做出這等卑鄙之事?”
他詭異的大笑起來,說:“真是可憐,這輩子唯一上過的女人,還是粗俗不堪的鄰居大媽。”
我鬱悶至死,嘆道:“讓往事隨風逝去,讓吾等談論正事吧。”
他咳嗽幾聲,贊同道:“沒錯,沒錯。”頓了頓,又問:“你不會喜歡大媽那種類型吧?”
我差點兒將手機摔在地上,這水果手機可不經摔,我勉強懸崖勒馬。但據說有另一種結實的手機,摔在地上,頃刻間毀天滅地,也不知是真是假。
他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我默默忍耐,心中爲曾經犯下的過錯而流淚,但想想曾經經歷過的軀體,卻又隱隱感到令人墮落的快樂。
啊,爲什麼,爲什麼我會懷念那渾身肥肉有如癌變腫瘤的女人?難道我真的有這樣濟世救人的胸懷嗎?讓我止住這下落的趨勢吧,讓我遺忘這曾經令人作嘔的纏綿。
他笑了好一會兒,這才用稍稍嚴肅的聲音說:“我調了克萊蒙多·沃夫住所的監控錄像,發現了一些相當有趣的事。啊,這個電子白癡一定沒想到自己居住的豪宅反而更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蹤,如果他隱居在你那樣腐爛的小區裡,我可沒法入侵那兒的監控系統。”
我問:“不知發現了何事?”
他說:“有好幾次,他的情·婦上門與他約會,他管不住自己那發火的小玩意兒,在門口就與那些女人尋·歡作樂,被門口的監控攝像頭拍了下來,而且偏偏那攝像頭還是高清的,我想保安室的傢伙們一定樂歪了嘴。”
我連忙說:“在下定要一睹真相!”說這話時,我的聲音幾乎都在發抖,這並非由於情·欲作祟,情難自已,而確實是因爲這情報異常重要。
他嚴肅的說:“這些視頻涉及到那些女孩兒的*,我已經刪除了保安室的原文件,而且決定絕不將其泄露出去。”
我懊惱的叫了一聲,如果看得見他,我鐵定向他下跪懇求。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可以想象你和鄰居大媽的。。。。。。”
我立即掛斷手機。
他不依不饒的繼續騷擾我,我接起手機,他渾若無事,開始分析正事,他說:“由於劉衣小姐的委託,最初的幾位偵探並沒有收集那些情·婦的訊息,而是直接在克萊蒙多寓所外的停車場觀察女孩兒們的進出。第一位賞金獵人叫做馬攀巖,他打算潛入克萊蒙多的寓所,而且成功做到了,但那之後,他似乎就此消失。依照你得到的線索,他很有可能被克萊蒙多——或者說白狼艾諾亞——的催眠術制住,從而招供了一切。”
我有些明白了,問:“克萊蒙多由此知道劉衣小姐的目的,是嗎?”
“沒錯,他知道。但他並沒有採取行動,而是被動的等待事態進一步發展。其後的幾位偵探或賞金獵人也採取了同樣的策略,進入了教授的巢穴,從此消失的無影無蹤,可能連屍體都被克萊蒙多銷燬了。”
我大惑不解的問:“他爲什麼那麼做?如果他要解除這樣荒謬的通緝令,只要他找劉衣小姐談話,用催眠術讓她放棄委託,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摯友先生的聲音忽然有幾分氣惱,他說:“因爲這個傢伙是不折不扣的混蛋,他知道刺殺的目標不是他,因而不打算制止。同時,他一個個的解決殺手,很有可能將他們作爲他口糧,他送上門來的血庫。而且通過這樣的法子,他能夠起到震懾的作用,以爲這樣能讓劉衣小姐對他更加畏懼。”
他在殺雞儆猴,這個魔鬼,這狡猾而懶惰的獵手。我本應該感到害怕,但我卻與摯友先生一樣憤怒。
摯友先生又說:“至於兩位血族協會的獵人,他們的例子更爲有趣——他們並沒有守候在豪華公寓的停車場,而是遠遠的跟蹤那些女人。他們試圖找出這些女人是血族的跡象,因爲他們不想被人矇在鼓裡。他們一連跟蹤了幾天,終於將克萊蒙多三位情·婦的身份調查清楚。於是,我們根據他們獲得的成果,得以知道她們並非血族或屍鬼,而是平常的凡人。但不久之後,他們卻在調查過程中驟然消失了。”
我忍不住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沒錯,面具,克萊蒙多將他的情·婦作爲誘餌,從而進行了反跟蹤。在第一位獵人白宣失手的時候,第二位獵人霍鐺正在跟蹤其他人。但白宣最後一次上傳完資料的兩個小時以後,霍鐺似乎也遭了秧,從路面攝像頭最後一次拍攝倒的畫面來看,他在午夜凌晨的時候驅車經過某個路口,但卻沒有出現在下一個路口。‘
摯友先生似乎對電腦網絡得心應手,他連交通部的監控攝像都能搞到,我對他由衷的感到佩服,不知道他能不能搞到一些罕見的女星自拍錄像和照片,因爲我聽說水果手機的網絡存儲有自動上傳用戶資料的功能。
摯友先生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他說:“聽着,面具,接下來是最有趣的部分。在白宣與霍鐺失蹤的那個夜晚,克萊蒙多並沒有出門。”
我傻了一秒鐘,癡呆的噢了一聲。
他說:“你不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嗎?這說明這些可能並非是他下的手,有可能他有一位強而有力的奴僕,一個身手了得的屍鬼或血親,幫助他完成了綁架工作。白宣與霍鐺都是相當了不起的獵人,每個人至少有十年以上的獵人經驗,除非遇上妖魔級別的血族,否則他們絕不會無聲無息的失蹤。”
我說:“如何判斷他晚上沒有出門?”
他說:“我調看了整個小區的監控錄像頭,沒有他出沒的蹤跡。”
我沉吟片刻,忽然問:“摯友先生,血族皆是些無影之人,他們如何能被攝像頭拍攝出身影?”
摯友先生說:“我原先也產生過這樣的懷疑,普通的血族在攝像頭中透明一片,就像鏡子無法照出他們的倒影一樣。但克萊蒙多不同,如果他真是晝行者——現在看來也極有可能,那他無疑可以在攝像頭中留下蹤跡。”
我說:“但他可能是白狼,摯友先生,以他的速度,攝像頭可能無法跟上他的身影。”
摯友先生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他說:“你回到紫花園來吧,我們將這件事報告雪公子。這一次,我沒法偷偷摸摸的矇混過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