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古拉咬牙切齒,一掃之前的從容,喊道:“範.海爾辛!你是怎麼逃過歲月的詛咒的?”
範.海爾辛並不回答,皮膚表面金光浮現,他驀然晃動,來到德古拉麪前,銀鞭抽下,長劍如影,這一招朗利.海爾辛曾經用過,被德古拉輕易化解,但此時由範.海爾辛使出,德古拉竟然沒有餘裕吐火。他手中佛哈德之劍化作萬千血管,罩向範.海爾辛頭頂,但被血族獵人周圍的金光擋住,隨後銀鞭驟然而至,德古拉大駭之下,急速後退,但血族獵人的長劍早已伏擊在旁。
紅光一閃,德古拉胸口裂開一道口子,無數荊棘緊隨而來,纏繞住德古拉的手腳,德古拉哼了一聲,將音初.拉巴特拋在地上,化作血霧,頃刻間遠遠飄開,落在遠處。
他死死瞪着範.海爾辛,沉默良久,說:“你和以前一樣難纏。”
我曾經借用過範.海爾辛的能力,對抗過薩巴特的混混,對抗過梵卓的泥土傀儡,對抗過厄夜使者格倫德爾,但在當時,範.海爾辛戴上了血的面具,藉助我的軀體,他發揮不出一成的實力,而現在,他汲取阿麗科爾的力量,獲得了重生,體內的神聖之力與戰鬥技巧完美的融合在一塊兒。
他不給德古拉喘息之機,欺身而上,劍光鞭影宛如狂風驟雨,他的動作精準迅捷,招式狡猾莫測,防守嚴密,暗含伏招,進攻大膽,卻又神出鬼沒,德古拉擁有無數可怕的訓誡之力,但在範.海爾辛面前。他根本無從施展。
德古拉忽然大吼一聲,腹部裂開,就如同卡美拉一樣。他的內臟變爲無窮無盡的觸.手,宛若烏雲般朝範.海爾辛頭頂壓下。範.海爾辛周身金光大盛,他極速後退,彷彿脫離地心引力的精靈,他來到半空,朝德古拉俯衝而下,後者沒料到他來的如此之快,被血族獵人一劍命中額頭。
血族之王痛苦的大吼,搖搖晃晃。似乎隨時都會跌倒,範.海爾辛毫不容讓,長鞭卷向德古拉的喉嚨,銀光一閃,將他的腦袋絞斷。
卡美拉不禁歡呼道:“幹得好!真是神乎其技!”
正在這時,那堆內臟觸.手之中,一道紅影一閃而過,朗利.海爾辛大喊:“當心!”只見德古拉高舉魔劍,漸漸現出原形,厲聲呼喊。朝範.海爾辛背後斬下。而之前掉腦袋的那個德古拉,自然是他製造的傀儡。
範.海爾辛的鞭子劃過詭異的圓弧,從出人意料的方位繞了過來。正中德古拉的手臂,霎時,一道銀光沿着那條手臂飛速躥升,直取德古拉的腦袋,德古拉震驚至極,手臂一下子從他身體上脫落。他接連滑步,再度躲開範.海爾辛的攻擊範圍。
範.海爾辛轉過身,這位有史以來最偉大的血族獵人與聖殿騎士依舊沉默,但我凝視他的眼睛。從中能感受到的,唯有難以描述的瘋狂與熾熱的戰意。
片刻之間。德古拉已經恢復沉着,傷勢也已經復原。他問:“你手上的兩件武器是什麼?爲什麼能抵擋住佛哈德的攻擊?”
範.海爾辛朝我望來,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他用渾濁不清的聲音說:“一位朋友的禮物。”
德古拉冷冷的說:“我有許多手段,可以將這整座城堡毀於一旦,讓你無路可走,但我不會這麼做,你知道這是爲了什麼?”
範.海爾辛搖了搖頭。
德古拉一下子暴怒起來,他說:“因爲那個女孩兒,音初.拉巴特!她是我用來複活澤雅.海爾辛的祭品!上一次,正當我計劃復活她時,是你阻止了我,是你將自己的妹妹徹底送入死神的懷抱!”
範.海爾辛稍稍沉思,說:“上次...你綁架的是巴貝家族的女孩兒,那也是爲了澤雅?”
德古拉點頭說道:“範,你得讓我帶走她,你也希望澤雅重新活過來吧。你...你對她很好,愛她甚至超過自己的女兒,你是唯一能理解我心情的人。我們之間的戰鬥毫無意義,我發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澤雅。”
範.海爾辛緩慢的大笑起來,他的聲音低沉而憂鬱,像是教堂的管風琴。他說:“用另一位女孩兒的生命換回澤雅的生命?不,她比誰都善良,她不會懷有如此的願望。”
德古拉板着臉說:“那可就不是你所能決定的了。”他一拳重重捶打在地上,突然間,城牆變形,許許多多的石像鬼落在地上,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那些石像鬼張開嘴,我隱約感受到一陣酷熱撲面而來,急忙大喊道:“它們要噴火!”
範.海爾辛瞬間來到朗利.海爾辛身邊,將他扛在肩上,我則揹着一鶴,抓住卡美拉的腦袋,此時,只聽見那些石像鬼嘴裡發出虎虎風聲,海洋般的烈焰剎那間吞噬了整座大廳。
我和範.海爾辛衝出城堡大門的那一刻,整座黑暗城堡被這巨龍的怒火籠罩,火焰引發劇烈的爆炸,爆炸又引發了徹底的坍塌,我們不敢停留,在草地上飛快的狂奔,足足跑開一百米遠,回頭一望,只見黑暗城堡已經化作一堆廢墟,厚厚的煙塵在空中飄動,而那團浩蕩的龍火已經熄滅了。
飛雷與天雅迎了上來,天雅驚疑不定的問:“這是怎麼回事?德古拉呢?我剛剛看見一個穿着斗篷的怪人走了過去,他長得與海爾辛有些像....啊!”
她指着範.海爾辛,大喊道:“就是他,就是他!”
卡美拉的頭顱敬畏的望着天空,她顫聲說:“該隱啊,他....他真的學會了,唯有斯密茨本人曾經領悟的變形。”
我擡頭望去,只見一頭至少五十米長的血紅巨龍正騰空而去,在巨龍的背上臥着音初.拉巴特。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德古拉竟然變成了一頭巨龍。
範.海爾辛說:“我追過去,你照看他們。”
我趕緊說:“這兒安全得很。飛雷能照顧所有人,我和你一起去。”
他不置可否,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個心臟。塞回朗利的胸腔,那心臟自動融入皮膚。朗利.海爾辛發出呻.吟,苦笑着說:“這到底管不管用?”
範.海爾辛說:“朗利,祈禱,無論向魔向神,然後靜候結局。”
他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奔跑出去,我回頭對他們說:“好好待着,我們也許很快就會回來。”
卡美拉的頭顱恨恨說道:“別放過德古拉!”
一鶴哀求道:“把我的妹妹救出來,求求你。面具。”
我不知該如何回答,轉過頭,朝前邁步,衝刺起來。
德古拉化作的紅龍身軀沉重,而且他似乎疏於鍛鍊飛行,以至於他飛了大約三公里路,便緩緩下墜,落在了一座從林間。
我和範.海爾辛一路殺死無數怪獸(全是他在瞬間幹掉的),雖然偶爾有所耽擱,但卻不曾失去德古拉的蹤跡。
我們穿過茂密的樹林。來到一片遼闊的草原上,只見德古拉已經變回了人形,凜然佇立在草叢間。在他身邊,躺着音初.拉巴特。
範.海爾辛攔住我,不發一言,朝德古拉走了過去。
德古拉露出微笑,迎向範.海爾辛,他一邊走,一邊說:“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範.海爾辛說:“你不打算用血族的訓誡之力嗎?”
德古拉將手中的魔劍扔在地上,那魔劍立即化作一團血霧。消失無蹤,他說:“沒必要了。”他從腰間抽出一柄精緻而莊嚴的寶劍。劍刃明亮,宛若清水。
範.海爾辛也將手中的聖物拋在一旁。從懷裡摸出一柄戰錘。我認出那是朗利帶來的武器,看來這老賊骨頭早知道德古拉要玩這麼一出,所以來了個順手牽羊。
德古拉大喝一聲,寶劍發出鳴響,劍光劃破夜空,範.海爾辛同時發出悶哼,戰錘砸向敵人腦袋,震動空氣,嗚嗚作響。
血族之王迅速變招,寶劍化作虛幻劍影,罩住範.海爾辛全身,其中每一劍都氣勢雄渾,不遜於一鶴.拉巴特的生死一擊。
血族獵人反應神速,戰錘中宮直入,攻向劍影最密集之處,戰錘宛若攻城火炮,宛若地龍怒吼,宛若飛火流星,宛若炫目雷霆。
我耳朵嗡地一聲,幾乎被這轟鳴震聾,而兩人兵刃相撞之處,我見到一團衝擊波超速擴散,我站立不住,瞬間被這力道遠遠吹走。
範.海爾辛退後一步,瞧他的神色,他似乎在歡暢的大笑,他嘴脣快速震動,我令耳朵恢復聽覺,只聽他說:“我還以爲你們這些血族都是些膽小鬼!”
德古拉.弗拉德豪邁的喊道:“血族都是羣狡猾的傢伙,但我們也是有榮譽感的,比起人類,我更喜歡這些血族!”
範.海爾辛戰錘接連砸下,德古拉靈巧閃躲,長劍伸縮,將範.海爾辛逼退,範.海爾辛大聲吼道:“你搶走了我的妹妹,你應該至少和我說一聲!”
德古拉怒道:“你當時是個血氣方剛的死腦筋,你憎恨血族,我怎麼能和你解釋的清楚?”
範.海爾辛罵道:“但你不該把她騙走!”招式猛烈,彷彿天火。
德古拉咬牙道:“她是自願的!我說過許多次了!她愛我!”長劍無情,針鋒相對。
範.海爾辛一腳重重踢中德古拉的胸口,德古拉步履蹣跚,骨頭斷了好幾根,但他居然聽之任之,不用魔血治癒,他趁着血族獵人追擊的時候,抓住敵人手臂,來了個殘暴的過肩摔。
兩人拋卻兵刃,在地上扭打起來,招式糾纏,但並不致命,與其說是拼殺,倒不如說是切磋。
範.海爾辛雙臂絞住德古拉的腦袋,用力上扳,他喊道:“你應該早跟我說你的目的,我說不定會手下容情。”
德古拉哈哈大笑,說:“你不會!你是個死腦筋,你不會讓我犧牲另外一個女孩兒的命!”他體內涌起怪力,掙脫海爾辛的臂膀,翻身而起,給了他一個左勾拳。
範.海爾辛吐了一口血痰,再度猛撲上來,同時嚷道:“我聽說你還打算復活庫帕拉,你瘋了嗎?弗拉德!”
德古拉推開海爾辛,說:“你不也是一樣?我聽說了澤雅的死訊,也聽說了你屠殺梵蒂岡的壯舉。”
海爾辛退後幾步,神色突然變得暴怒萬分,他大喝道:“都是你害得,是你害死了澤雅!”
德古拉也怒不可遏的喊道:“是你死腦筋,非要將她交給教廷審判!是你害死了她,是你!”
海爾辛如猛虎般高高躍起,拳頭凝聚着渾身力量,以極爲剛猛的勢頭揮下。德古拉被他一拳正中臉部,轉了個圈,仰天摔倒。
海爾辛喘着氣,望着昔日的好友與死敵,他突然情緒崩潰,跪倒在地,哀聲痛哭道:“沒錯!沒錯!是我害死了她!可我卻遷怒於你!在我將阿加斯城堡放逐之後,我每天都被這念頭折磨,我最終發了瘋,成了孤魂野鬼,是我的錯!是我他.媽.的多管閒事!”
德古拉無法動彈,只是躺在地上哽咽的呼吸着,似乎....他體內幾乎無盡的魔血終於用完了,又或者是他故意抑制了魔血,就像海爾辛在抑制神聖之力一樣。
德古拉也在小聲哭泣,他說:“是你贏了,海爾辛,我放棄復活庫帕拉,放棄復活澤雅,放棄這無用的生命,終結我吧,我最好的朋友。”
範.海爾辛走到德古拉麪前,跪倒在地,用力擁抱了這位宿敵,他說:“活下去吧,德古拉,活下去,但不要再幹蠢事了。”
註釋:
肢體變形:龍行——肢體變形的最高境界,是化作一頭太古時代的巨龍,它會將血族的力量、攻擊範圍與飛行能力提升百倍,同時賦予他隨心所欲噴射龍火的能力。這也是德古拉稱號的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