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逃

(克萊蒙多的回憶還在繼續)

她的臉有一種朦朧美,就像月亮一樣,隔上遙遠的距離,便成了潔白無瑕的象徵,但克萊蒙多相信——她的真實面貌美豔絕倫,傾國傾城。他頃刻間無條件的相信了她,彷彿她是自己無辜單純的女兒,而自己成了她急於拯救的父親。

她說:“我被囚禁在一個異常遙遠的地方,只能通過這樣的方式與你聯繫。其實,你是我許多年來接觸的第一個人類,唯有看得懂遠黑山語言的人能夠與我溝通。”

克萊蒙多問:“艾諾亞呢?他也精通遠黑山的語言,不是嗎?”

薩佛林露出滿臉驚恐的表情,她說:“他絕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軟弱,我在他身上感覺到了深不可測的力量,我已經遺忘了他的真實身份,但我們必須避免與他正面衝突,如果不這麼做,我們毫無勝算,你也將在劫難逃。”

克萊蒙多意識到薩佛林一直在逃避艾諾亞教授。可憐的女孩兒,他想,你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需要保護。這麼多年的寂寞,你是如何支撐過來的?

他想到這一點,幾乎爲薩佛林而心碎,如果她能夠摸得到她,他一定會用最誠摯的熱情擁抱她,讓她感受到親情的溫暖。

薩佛林說:“不管怎麼說,我不能讓你死。他——艾諾亞——並不知道我已經與你實現了聯繫,我們現在就逃走,遠遠的逃離這裡。他正在復活魔神亞克·墨慈,只要你遠離倫敦,遠離英國,他無暇追趕你。”

她聽起來如此貼心,如暖爐般讓克萊蒙多溫煦而感動,他想要收拾行李,但薩佛林阻止他說:“只要帶上貨幣就行,就是你們現代人所說的英鎊或信用卡。”

克萊蒙多笑了起來,他揶揄道:“你聽起來真像個老古董,孩子。”

薩佛林用夜鶯般動聽的聲音嬌笑起來,她說:“我已經活了許多許多年啦,孩子。”

克萊蒙多說:“請定義‘許多許多’,孩子。在英語中,‘許多’的範圍可以從十幾到上億不等。”

“嗯,我是一個血族,所以壽命對我而言,已經毫無意義了。”

克萊蒙多頓時閉上了嘴,但他腦中卻想:我發瘋了嗎?一個血族的幽靈鑽入了我的腦子,讓我拋棄到手的一切。而我居然真的打算這麼做。”

薩佛林的影子似乎有些悲哀,她哭着說:“你不相信我嗎?克萊蒙多先生?求求你,我真的想救你,因爲你是這麼多年來第一位和我說話的人。”

克萊蒙多的疑慮被她的眼淚徹底粉碎,她似乎能看穿自己的想法,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克萊蒙多必須保護這個女孩兒,就像她想要保護自己一樣。他套上外套,穿上跑鞋,取走皮夾,走出房間,直奔花園。薩佛林的幽靈緊緊跟着他,就像是忠誠的寵物,或是對父親戀戀不捨的小女孩兒一樣。

當他的腳踏入屋外月光的時候,薩佛林忽然在他耳邊說:“在你左前方一百米遠的地方有一個維治科勒學院的保安,他手裡拿着現代人的武器,他是奉命來監視你的。”

克萊蒙多頓時被驚恐攫住心魂,他低聲說:“我該怎麼做?我建議我們繞開他,從網球場翻牆出去。”

薩佛林說:“那兒也有一些衛兵,而且繞了遠路。沒關係,你裝作無害的模樣走過去,我會想法處理他的。”

守衛的士兵穿着便衣,雙手插在大衣口袋中,克萊蒙多認爲那裡邊藏着手槍,他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招呼說:“真是晴朗的夜晚,不是嗎?”

士兵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猶豫,他說:“沒錯,先生。你爲什麼在夜晚跑出屋外?”

克萊蒙多環顧四周,嘆氣說:“睡不着覺,僅此而已。”他一邊說話,一邊注視着此人的動態,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薩佛林,彷彿她真的是克萊蒙多腦海中形成的幻影。

薩佛林伸出手指,隔空指着士兵,用近乎耳語的聲音念道:“焚燒吧,凡人。巴蓓洛,米奧麗塔。”

那士兵愣了一秒,渾身突然被火焰籠罩起來,他連喊叫都來不及,只從喉嚨中發出幾聲含混不清的呻·吟,轉眼間就成了一堆膠泥,宛若變質的巧克力果凍一樣。

虛弱與驚駭瞬間涌上克萊蒙多心頭,但薩佛林安慰他說:“這就是遠黑山的法術之一,我借用你體內的法力,將它施展出來。你看,這就是掌握遠黑山語言的好處,雖然你念不出咒語,但我卻能幫助你施展它們。”

克萊蒙多呆坐在地上,薩佛林催促他快點逃跑,這位如墜夢中的教授勉強振作精神,匆忙跑過地上的膠質,穿過花園,跑上了了無人煙的馬路。

這座學院被某個強大的法陣保護,從外部看來,這兒其實是一座純粹作爲景觀的花園迷宮。但唯有被允許進入的人,才能識破法陣製造的幻覺,從而找到真正的維治科勒學院。薩佛林用法術將幻境打開了一角,正當他們即將踏出迷宮的剎那。克萊蒙多覺得眼前有一道銀光閃過,那光芒彷彿午時的太陽,他用手擋住眼睛,等待銀光消散,仔細辨認,發現眼前赫然站着自稱艾諾亞教授的人。

艾諾亞的表情有些無奈,就像是被蚊子吵醒的做夢人,他說:“教授,我能問問你爲什麼急於離開嗎?”

克萊蒙多見到這騙子現身,突然火冒三丈,將薩佛林的警告拋在腦後,他憤怒的說:“你這騙子!你想要殺死我,對嗎?將我作爲祭品那樣獻給那個叫做墨慈的乾屍?”

艾諾亞默然不語,過了片刻,他說:“我能問問你是從哪兒聽到這不負責任的消息的嗎?”他並沒有瞧見薩佛林,但後者依舊怯生生的躲在克萊蒙多背後,像是看着陌生人的小貓一樣。

克萊蒙多後退一步,指着艾諾亞喊道:“燒死他!燒死他!”

薩佛林咬咬牙,念道:“巴蓓洛,米奧麗塔!”

艾諾亞身軀驟然着火,火焰的魔鬼彷彿在酒吧中狂舞的女孩兒那樣繞着艾諾亞盤旋翱翔,克萊蒙多大笑起來,欣賞着眼前的一幕,爲自己獲得的力量而欣喜。

但火焰很快消失,他吃驚的發現艾諾亞並不在原地。他急忙四處張望,最終在身後找到了艾諾亞的背影,後者毫髮無傷,正用懷疑的目光打量着克萊蒙多。

他說:“奇怪,就憑你的語言掌握程度,一旦念出咒語,只會造成劇烈的反噬。你怎麼會施放血之火焰的?”

克萊蒙多大喊大叫,手掌揮舞,催促薩佛林繼續猛攻,但艾諾亞閃身到他身邊,輕輕在他脖子上一碰,克萊蒙多渾身巨顫,眼前一片黑暗,很快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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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被層層鐵鏈和鐐銬捆住,如同中世紀受到焚燒的女巫般被綁在鋼鐵的柱子上。

他用嘶啞的聲音喊了幾聲,發現四周空無一人。他很快就認出了這地方,這不正是那具乾屍所在的密室嗎?

薩佛林倚靠在他肩膀上,默默哭泣着,克萊蒙多心想:你說的沒錯,孩子,他們真的想要把我當成豬玀獻給乾屍。

薩佛林回答:“我幫不了你,艾諾亞太過強大了。”

克萊蒙多想:他到底是什麼人?聖殿騎士嗎?還是教皇祝福的神父?

薩佛林顫聲說:“那道銀光,我認出了那道銀光,當他在銀光照耀下的時候,他呈現出白狼的形狀,雖然那僅僅只有轉瞬即逝的時間。他真是艾諾亞,而不僅僅是個綽號,他就是那個傳說中的晝行者,但我記得。。。我記得艾諾亞應該是位女性,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克萊蒙多咒罵了一聲,本想大哭大鬧,但薩佛林就在身邊,他可不能露出懦弱的模樣。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有些欣慰,至少在他臨死之前,有一位如此純潔的女孩兒真心關懷他,愛護他,爲他而哭泣。

他想:很抱歉,薩佛林,我不能繼續陪伴你了。上帝啊,那甚至根本不能算是陪伴,我們從認識到分離,不過才持續了兩、三個鐘頭而已。

薩佛林哭着說:“我會想辦法救你的,只要。。。。。只要想法將艾諾亞引開。”

克萊蒙多望了望前方,發現密室周圍是一層黝黑的玻璃,他知道艾諾亞就在玻璃後看着他,而自己卻看不見這位強大的監視者,這四周全是單面鏡。

克萊蒙多想:不用了,薩佛林,留在這兒,陪我好好說些話吧。你知道嗎?我是多麼愚蠢的人。我原先擁有世界上最幸福的生活,卻由於瘋狂的嫉妒和夢想而放棄了一切。

薩佛林爬起來,擁抱着克萊蒙多,她的手臂彷彿帶有真實的溫暖,讓暖流緩緩從他心田周圍淌過。

克萊蒙多在心中問:“這是怎麼回事?我一定快要死了,所以才能感覺到你的軀體。

薩佛林說:“我用法術讓你的靈魂感到鎮定,克萊蒙多,但我依舊處在遙遠的地方,你感覺好些了嗎?”

克萊蒙多笑了起來,他想:我這輩子,從來沒有感覺如此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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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誘敵深入計十二 三隻爬蟲三十四 無瑕的蟲神四十 進入亞舍之墓三十一 囚禁室十六 威脅與妥協四十四 軀三十七 斬魔刀與石像鬼二十七 漫長的人生三十七 扭曲靈魂之怒四十五 牧羊人之光十九 染三 穆爾大廳的荒唐事二十六 親熱十五 奴五十 會師與入城二十八 諂二十二 美酒十四 雷霆震怒四十九 仙鬼莫說凡間二十六 死屍遍地二 墜深山三十七 斬魔刀與石像鬼十 淺海掠奪者十八 爲何來到惡魔城二十五 巫者舊時來五十一 走私犯倉庫二十二 指三十六 兩個怨恨之靈五十一 世界改變前夕四十五 牧羊人之光三十七 抽絲剝繭就事論事二十七 飲血的小惡鬼十九 反叛逆黨四十四 軀二十三 卡杉德羅之夜六 無可匹敵之力四十九 仙鬼莫說凡間九 語言研究九 紫藤鐘的光十七 人性與獸性之別六十一 復仇的蟲羣四十五 鷹飛沖天五十 天使十五 視死如歸四十二 雪山導航犬五十 天使五十 會師與入城一 天黑時回故鄉二十九 狼人們在巢穴狂歡十八 消疑團十七 人性與獸性之別六 擁有慈悲之心的王四十八 叛徒可悲之境四十九 無限恐懼三十七 抽絲剝繭就事論事四十三 研四十 艾諾亞化作的陽光三十六 行九十 母蟲的降臨三十五 阿布希米亞德之魂十二 知情者的恐嚇七十七 雙竹的經歷四十三 聖誕三十二 言六十六 旁觀者之惑二十二 指三十七 斬魔刀與石像鬼四十五 鷹飛沖天四十八 身陷囹圄五十五 潛入地窖中十五 我似乎攤上大事三十二 效忠者四十五 末卡維算無遺策十二 知情者的恐嚇三十二 古語九十六 英雄的凱旋三十六 第二血族城的禍端十一 海爾辛荒唐之事三十五 天亮請閉眼四十一 死亡陰影五 另一位敵人十一 海爾辛荒唐之事三十三 我又一次死亡三十九 鬥十二 巨蟲的悲鳴六十四 惡魔的詭計十五 救護生還之人十 喪三十六 兩個怨恨之靈四十二 魅二十七 漫長的人生七十七 雙竹的經歷十七 疾雷行一百零二 命運的彼岸九 紫藤鐘的光二十四 聖物的鑑賞家五 暗月中的狼影三十六 機甲四 魔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