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慕希身子一僵。
她短暫的沉默讓凌依可確定了自己的猜疑,她有些愕然。
以爲就厲時御曾經對她的傷害,足以讓她因愛生恨。
但她竟是愧疚,她不懂,她的愧疚從何而來。
“我雖然愛他,卻不懂愛,還耽誤了他三年,也算是虧欠吧。”安慕希淡淡的說,殊不知剛好解答了凌依可的疑問。
“可你後來也有機會和他複合。”凌依可話不多,卻總能一語中的,直接戳進安慕希的心底最柔軟的那塊地方。
胸悶異常,一顆心沉沉的往下墜。
安慕希握了握拳,讓自己迴歸平靜。
“倘若複合之後那些存在我和他之間的芥蒂就會消失,我會那麼做,可複合不代表什麼都能重來。”
“不論我和他在複合後的日子如何努力,有些事情都會在我們各自的心底留下隔閡,那種隔閡會變成不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突然爆炸,到最後也只能是兩敗俱傷。”
“破鏡重圓,聽起來很美好,但終究也還是破鏡,有裂痕,破裂過的東西不會在時間的磨合下越來越頑固,只會比原來更加不堪一擊。”
凌依可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會聽安慕希說了那麼多,可又不得承認,在聽她說了這些話之後,她的心情竟然有所好轉?
她覺得甚是詭異!
“我看你不是因爲你們之間消除不了的隔閡纔不與厲時御複合,而是因爲你愛上顧卓揚了吧?”
噎了半天都不知道說什麼,凌依可乾脆跟以往一樣挖苦她。
總之就是做不到跟她好好說話。
安慕希回過頭,看了她一會兒,喜怒不形於色。
片刻,她走到牀頭櫃前,倒了一杯水替過去。
凌依可自然不會拒絕她的服務。
安慕希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微笑着看她喝自己給她倒的水。
這是不是代表,她其實也沒那麼討厭自己?
餘光掃到她臉上的笑,凌依可忽然放下杯子,後知後覺的瞪了她一眼,“別誤會,我只是剛好渴了。”
“還有,別以爲我會因爲你剛剛的話就對你改觀,在我眼裡你就該和厲時御複合,其它任何選擇都是錯的,由其是你選擇了顧卓揚,就這一點,我永遠都不會和你和平相處!”
“所以你今天叫我來到底是爲什麼呢?”安慕希其實很想這麼問,但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
凌依可現在情緒不穩定,她也不想讓她不高興。
“剛剛那些話,我也只是跟你一個人說了而已。”
安慕希淡然道,對厲時御有虧欠,這類話要是跟言言說,肯定會被她訓的狗血淋頭。
凌依可皮笑肉不笑迴應,“呵呵,我一點也不感動,你說那些難道不是想用自己的故事來感化我,好讓我放棄顧卓揚?”
安慕希有點佩服她的腦洞了。
聳聳肩,她不以爲然的回答,“你非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那如果我告訴我這輩子都不會放棄他呢?”
凌依可忽然冷肅的說道,緊緊盯着安慕希的眼睛。
她的眼睛清澈透亮,看着她,好似都能從她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很好奇她會怎麼回答,因爲沒有女人會希望有死皮賴臉的情敵。
“我也不會。”安慕希一瞬不瞬的迎上她的目光,一字一句的說,“不管你如何鍥而不捨,我都不會退讓半步。”
顧卓揚推門進來就聞到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下意識的皺眉,他大步走進去,看到那兩個女人正在眼神交戰。
祁紀左右打量着,又看了看顧卓揚,表示不明覺厲。
“ok!”凌依可忽然收回目光,“你贏了。”
安慕希一愣,不太懂她的意思。
凌依可擡眸看向她身邊俊如神祈的男人,縱然在怎麼裝鎮定,眼底還是閃過一絲複雜。
“祁紀,過來。”
祁紀二話不說麻溜的走到她身邊,凌依可忽然雙手勾上他的脖子,主動吻上他的脣。
祁紀雙眸一怔,整個人都愣住了,然而不等他反應,凌依可便坐了回去,冷冷的目光轉向顧卓揚,帶着一絲挑釁,“看到了?如你所願,從今以後,我的眼裡會只有愛我的人。”
“顧卓揚,我不會再愛你了。”
安慕希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明明上一秒還信誓旦旦的跟她說放不下來着……這女人,還真是不按套路出牌。
轉眼就到了顧卓揚出差的日子。
可他一早起來,卻遲遲沒有動身。
而這會兒安慕希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準備暫住顧家老宅,本來她覺得在這裡就好了,有張姨在,可顧卓揚非說不放心,她也就不跟他倔了,免得他出差都不安心。
“怎麼還沒走呢?”安慕希走到他身後,從後面圈住他的脖子,臉貼着他的。
卻不知這親暱讓顧卓揚的心更加隱隱作痛。
他捨不得離開她,由其在這種自己出去就凶多吉少的情況下。
可是黑蛇一天不解決,他一天也不會安心。
此刻這種進退兩難的處境,是他從未有過的。
“機票在下午,我先送你過去。”顧卓揚極力壓化着情緒,讓自己聽起來毫無異常。
“你昨晚不是說媽會過來接我嗎?”
“我想了想,還是想親自送你,你知道的,我一刻也不想跟你分開。”
顧卓揚回頭吻住她柔軟的脣瓣,那吻有多纏綿,就代表他有多不捨。
安慕希閉上眼睛,靜心感受着這一刻……
車子駛出別墅通往老宅,顧卓揚一直都掩飾的很好,毫無破綻,堪稱完美,所以安慕希也並沒有發現異常,哪怕知道他這次是獨自去出差,沒有讓蕭衍陪同,她也沒有產生絲毫的懷疑。
她安心去了老宅,微笑着跟顧卓揚揮手道別,卻不知男人在轉身的那一瞬間,眼眶已溼。
坐進車裡,透過車窗看着那棟別墅,那執着的目光似要穿過層層阻礙落在那個女人的身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手機響起,他纔將目光收回。
“顧總,厲時御已經到了。”
車子風馳電掣的穿過沿途的梨花林,顧卓揚熟練的操作着方向盤,俊逸的臉上已一片冷然。
希希,我一定會回來,等我。
等我!
私人機場空地,暗色的賓利以驚人的車技猛地急剎,顧卓揚一身黑色霸氣側漏的從車上下來,一邊將從車裡取出的槍塞進了衣內。
厲時御正倚靠在自己私人飛機旁,雙手交叉在胸前,透過墨鏡,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四目相對,素來水火不容的兩個人,這一刻竟然少了以往那種一觸即爆的火藥味。
“顧總……”
顧卓揚擡手打斷蕭衍的話,“什麼都不必再說,按我說的去做。”
聲音冰冷而不容忽視。
厲時御邁步走進,兩個男人強大的氣場席捲着周邊寒冷的氣息。
“該走了。”
蕭衍欲言又止。
最後只能揣滿不安,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兩個上了飛機。
但怎麼想都放心不下,蕭衍駕着顧卓揚的賓利,直奔國家軍隊基地。
半空中,機艙裡空氣靜的詭異。
兩個男人各坐一邊,好似誰也不願先搭理誰,可存在兩人之間那股無形的氣場還是強大的讓駕駛員都覺得背脊發涼。
“我聽說你有胃病?藥帶了?”顧卓揚率先打破沉寂,冷淡的聲音讓人聽不他其實是關心。
厲時御冷冷偏頭看向他。
“我只是不想行動的時候你突然犯病連累我。”
顧卓揚故意說的無情。
然而毫無疑問,厲時御不會把他的話往好處想,“管好你自己,別拖我後腿。”
顧卓揚不怒反笑,“最好如此,遇到危險的時候記得顧自己跑。”
“不自己跑難不成還要拉你當拖油瓶?”
不知道爲什麼,他們的對話明明聽起來自私自利,卻莫名觸動人的神經,讓人心疼。
又是一段沉默。
顧卓揚靠着椅背,戴上眼罩,遮擋了眼底突兀泛起的酸澀。
“喂。”
顧卓揚喊他,“如果真出了什麼意外,我們兩個必須有一個活着。”
“放心,那個人一定會是我!”厲時御不假思索,怎麼毒舌怎麼迴應。
可他接下的話卻讓他半天都沒做聲。
“我要是真不幸死了,替我照顧好希希。”
“但別告訴他我是怎麼死的,你可以製造輿論,千萬不能讓她聯想到黑蛇,我怕她會傻乎乎的去報仇。”顧卓揚沒有發覺自己的聲音越來越沙啞,卻能感覺到那顆心越來越疼……
也沒有看到厲時御看着他的目光,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痛色。
心猛地被撞了一下。
說來也可笑,他做夢都想安慕希回來,如果顧卓揚這次真出了意外,而他還活着,那麼回去應該放鞭炮慶祝吧?
可是現在聽他那麼說卻怎麼反而覺得難受?
厲時御把此歸結爲自己有病,病的不輕。
最後他也沒有去迴應他的問題。
安撫他的話他說不出來,會不會死他也不知道,畢竟他也是視死如歸的去赴這趟驚險。
晚上七點,飛機在黑蛇指定的方位降落,不出所料,他們一飛機就被一羣黑衣人團團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