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容婓說完,皇帝的目光寒了寒。卻很快收了起來,笑着說了些客套話,接來便是一些或庸碌或閒逸的王爺皇子們上前賀壽,不過蘇景已經沒心思去聽了。
百里容婓看到蘇景看過來的眼睛。冰冷的嘴角邪肆勾起。他倒要看看,這次的局他們怎麼破。
“側妃。”葉月在給蘇景端食物的時候輕聲道:“李婕妤身邊的人是江湖人,承德王爺不見了。”
蘇景放在膝蓋上的手死死收緊:“攔截四王爺的人田全都安排出去了嗎?”
“田全親自帶人去的。”葉月看着蘇景道。
蘇景低頭。看着自己隆起的腹部。她這次一定要保護好這個孩子。
“側妃,皇上叫您。”墨荷忽然在蘇景身邊提醒道。
蘇景擡頭,看到朝着這邊笑得慈愛的皇帝,蘇景微微笑起來。心中卻覺得失望。
“景兒祝父皇福如東海。”蘇景起身福禮。
皇帝笑起來:“來。到朕身邊兒來。”
蘇景對着擔憂的墨荷安慰的笑了笑便獨自上前,到了皇帝跟前才停下:“父皇。”蘇景行禮。
皇帝看着蘇景滿意的笑起來:“如今容錦在江南治理水患,留你獨自在王府裡。你不會怪父皇吧?”
皇帝親暱的語氣。讓賢妃和耶律池看向蘇景的眼神更加充滿恨意了。
蘇景輕笑:“王爺是去替父皇辦差事的,而且江南水患區的百姓也在水深火熱之中,蘇景不敢奢求王爺陪伴。”
皇帝看着蘇景淡然的樣子,目光越來越深,一旁卻有大臣站了起來,蘇景不用看也知道是尚書大人馮成安。
“不知四王府爲皇上準備的賀禮是什麼?四王爺既然在江南,那見過的奇石定然不少,就連二王爺也能找來,那四王爺也一定是有準備了。”
蘇景笑開,可是還沒等說話,耶律池便開了口:“四王爺正在爲父皇在治理水患了,不似二王爺有時間可以去尋這些石頭。”
馮成安聽着耶律池的話,笑起來,蘇景的銀牙卻微微咬了起來。
“如此說來,四王爺倒是辛苦的,不過二王爺也並非四王妃所說的整日無所事事,還請四王妃要說清楚,不然讓衆人誤會了,那二王爺這段時間的辛苦可就湮沒在您隨口的幾句話裡了。”
“我……”耶律池剛想開口反駁便被蘇景接了話:“我與四王妃整日在府中,少知這外面的事,尚書大人何必要嚇唬四王妃?”
馮成安看着幾句話就轉移了焦點的蘇景,本就不大的眼睛也眯了起來:“蘇側妃說的是。”說完便轉身看着耶律池:“還請四王妃莫怪,四王爺在江南勞苦功高,是下官口無遮攔了。”
“哼,四王爺的功勞還用你說。”耶律池冷哼一聲,蘇景卻恨不得上去堵住她的嘴。
“是啊,四弟的確有功勞,要不是他去治理這水患,這奇石本王只怕也是難以發現的。”百里容婓笑道。
蘇景神色微凜,皇帝多疑,本來一塊所謂的從天而降刻着‘昌’字的石頭就容易讓人多想,更何況生性多疑又忌憚容錦能力的皇帝,現在耶律池傻乎乎的跟着百里容婓的人一唱一和,看上去倒像是百里容錦自己弄了一塊這樣的石頭好故意挑釁皇帝一般。
“父皇,這石頭……”蘇景回身想要解釋,皇帝卻只是擺擺手:“你身懷有孕,便下去坐着吧,也看看伶人們特意準備的歌舞。”
蘇景忍下胸口的一口氣,福了禮便退了下去,不過擡眼看到百里容婓朝着望過來的眼神,目露殺機,今天他定然是做了萬全的準備了。
宴席上開始歌舞昇平,天色也開始漸漸暗了起來,晚上的宴席皇帝設在了湖中央的涼亭上,湖泊四周盡是放着紅色的河燈,皇帝也盡情的聽着臣子們的奉承,看着偶爾出來調皮的小皇子們,似乎今天這些人全是沒有別有用心的。
蘇景靜靜等着,一下午未曾看到百里容錦,心中稍稍安定,也許他真的被攔住了。
百里容婓就坐在離蘇景不遠的地方,皇帝身邊有衆多皇子公主們圍着,倒也沒察覺到這裡。
蘇景看着中途接到了消息匆匆離開的耶律燕,知道百里容斐的網已經撒開了,但是現在的她很被動,只能以不變來應萬變。
“蘇側妃似乎心思不在壽宴上?”百里容婓終於開口看着蘇景。
蘇景靜靜坐着,面色很平靜:“二王爺的心思不是也沒在壽宴上嗎?”
百里容婓嘴角微微勾起:“那蘇側妃覺得本王的心思在哪裡?”
蘇景輕笑,轉過頭來:“二王爺的心思深,蘇景可猜不透,若是能猜透,也許蘇景現在就有心思放在壽宴上了。”
百里容婓看着蘇景哈哈大笑了起來:“蘇側妃,這次本王的心思你若是能全部猜透了,本王或許可以給你留一條命,你覺得如何?”
“不如何。”蘇景看着百里容婓直接道。
百里容婓微微一怔:“你難道不……”
蘇景嘴角邪氣的勾起,看着匆匆忙忙朝自己這個方向趕來的人,紅脣微啓:“王爺可曾聽說過‘後院失火’這個成語?”
百里容婓皺眉,身側忽然有人來稟。
百里容婓看了眼蘇景:“說。”
“四王爺被追殺到城外,受了重傷但是卻落入了河裡,生死不明。”
那人沒有刻意不讓蘇景聽到,蘇景聽完的一瞬間,只覺得喉頭一陣腥甜,面色霎時變得毫無血色。
蘇景定定看向百里容婓,還沒說話便看到來人在蘇景面前微微福禮:“蘇側妃,這是太子妃讓奴婢交給您的。”
宮女的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周圍也有不少的人聽到了。
蘇景看着信封,沒有接:“你打開,念。”
宮女面色變了變,見蘇景並無自己打開的意思,便只得自己拆開了信封,唸了一段太子妃邀請蘇景去賢妃宮裡歇息的話。
蘇景站起身,看了眼百里容婓:“二王爺想不想知道今天早上蘇景跟您借了什麼?”
百里容婓皺眉,蘇景並沒有從自己身上拿走什麼。
蘇景聲音低沉,似乎帶着一絲地獄的陰冷:“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過卻不知道這火會有多大,又會燒到哪些魚。”
蘇景說完,看着百里容婓眼裡出現的些許懷疑,提步直接跟着宮女離開了。
蘇景迅速讓自己沉靜下來,也許百里容錦還沒死,她要做的就是爭取時間,田全一定能救下他的!
之前葉月的話似乎還在她的耳邊,李婕妤身邊的那個女子來自江湖,而素來與江湖中人有秘密往來的人便是百里容婓,再加上那女子看着自己時的恨意,若是沒猜錯,她定然也是看到或是知道了早上那一幕的,她本來只是爲了以防萬一,好到時候把百里容婓也拖下水,卻沒想到倒是炸出了這條魚。
“側妃,走這邊吧,近些。”轉了幾道彎之後,那宮女在一個黑巷子前引着路。
蘇景冷冷看着宮女,提起體內的內力,一瞬間上前便已經死死掐住了宮女的脖子:“承德王爺在哪兒?”
“我不知道。”那宮女愣了一下,旋即狠狠的瞪着蘇景。
蘇景面色冰寒,手指猛地一使力,丫環便斷了氣,暗處跟着的氣息也旋即快速的離開了。
“主子!”葉月上前,蘇景什麼也沒解釋:“跟上去,務必要找到承德王爺。”若是承德王爺被帶到皇上面前,那她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
“是。”葉月看着蘇景,咬咬牙轉身也消失在了這漆黑的宮牆裡。
“側妃,到底怎麼回事?”墨荷擔心的看着蘇景。
蘇景只覺得肚子開始微微有些痛,但是現在她管不了這麼多了:“走。”說完便直接沿着那個巷子而去。
巷子的盡頭是一個破敗的宮殿,看起來很久未曾有人來過來。
蘇景感受着暗處的氣息,冷冷撥開墨荷想要攔着的手,上前推開了宮門。
“既然費了這麼多心機,現在又何必要再躲着我?”蘇景步步往前,渾身都開始瀰漫着殺氣。
“蘇景,活了兩輩子,終於讓你扳回一城,不過你前世既然死了,這輩子還是不要活太長的好。”黑暗中一個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走了出來,手裡還拎着渾身是傷的水禾。
“小姐,快走,走!”水禾虛弱的睜開眼睛,看着蘇景,使了渾身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
“閉嘴,賤人!我都說了蘇景是個怪物,是個異類,你們怎麼都不聽呢。”葉然辰將手裡的匕首又在水禾身上劃了一刀,疼的水禾臉都擰巴在了起來。
“小姐,快走。”水禾蒼白的嘴脣顫抖着,眼神裡依舊帶着哀求,她只要蘇景好好活着。
墨荷想要上前,被蘇景一把攔住:“想來當初楊陵兒殺了你一次,你還不知道悔的,不過你既然記起了以前的事,那我也不可能讓你活到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