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讓當初對宋楚宜的不屑跟厭惡表現的那麼清楚,他當時雖然生氣,卻覺得這只是沈清讓有眼無珠罷了。可是現在瞧來,分明不是有眼無珠這麼簡單。
一面厭惡着人家,一面又這樣刻意的去討好別人,兩面派的做法真是叫人噁心。
他想着想着又覺得有些不對,強忍着性子聽完了何氏的廢話,又在隔間喝了兩杯茶,纔等到鎮南王妃送客,忙起身掀了簾子回了鎮南王妃的屋子。
原本以爲他早該走了的鎮南王妃不由吃了一驚:“你怎麼又回來了?”
“一直就沒走,在隔壁間聽着呢。”他隨口應了一聲,帶着些不解問鎮南王妃:“母妃,她們這是什麼意思?怎麼我瞧着好像不是專程爲了小公子的滿月禮來的?”
雖然找的藉口是爲了長寧伯府的小公子,也是爲了重修舊好什麼的,可是剛纔何氏話語裡分明就不斷的在打聽宋楚宜跟宋老太太,根本沒幾句話提過小公子。
尤其是在鎮南王妃說到滿月禮那天老太太恐怕不在的時候,何氏話裡的失望幾乎都要遮掩不住了,連說了好幾句宋老太太怎麼這樣冷的天還要出門什麼的-----她是知道宋楚宜養在宋老太太跟前的事的,也肯定就知道宋老太太既是不在宋府,那那一日宋楚宜肯定也沒在宋府,纔會這麼失望。
鎮南王妃接了茶啜了一口,頭上紫玉釵映襯得她面容光潔白皙,聽了葉景川的話就不由苦笑一聲道:“誰說不是呢?她這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是衝着宋六小姐來的。”
葉景川有些不明白,咦了一聲很是疑惑:“難不成又想找宋六的麻煩?”
可是聽何氏的語氣分明又不是找麻煩,而是帶着討好跟誇讚的。
“真是個傻孩子。”鎮南王妃不由笑了,搖了搖頭拿話來套他:“難不成你聽不出來她的意思?她對宋六小姐誇個沒完,又口口聲聲喜歡宋六小姐行事大方溫柔,還說什麼自小孩子們就玩在一處的......這明擺着就是想要宋六小姐做她的兒媳婦呀!”
何氏這企圖矇騙矇騙別人或許還行,可是拿來騙自己,可未免就太小兒科了。口口聲聲是因爲害怕影響兩家關係才這麼着緊,嘴巴上卻無時無刻不掛着宋楚宜三個字......
鎮南王妃不知爲何覺得何氏有些可笑-----居然還指望着自己來做媒人,先別說宋六小姐上回在沈家出事後只怕是恨透了沈家,也別提宋老太太這樣人老成精的人物,就算是自己,也不可能真的答應替她牽這條線啊-----人家宋六小姐現在又在孝期,何況年紀又小。
葉景川卻忍不住覺得何氏跟沈家不要臉了。
居然打宋楚宜的主意,還這樣光明正大的,真是也能厚的下這個臉皮。
若是沈清讓能一直厭惡宋楚宜到底,他還敬他是條漢子。可是他分明厭惡着宋楚宜,表面上又要去討好賣乖,這就算得上是無恥了。
他知不知道若是真的騙的了宋楚宜信任跟喜歡,到最後又叫宋楚宜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假象之後別人會有多傷心?
若是他不知道,那就是沒心沒肺,若是他知道,簡直稱得上是狼心狗肺了。
他想拔腿就跑去告訴宋楚宜,可是等出了門纔有些悵然的想起來,宋楚宜此刻已經出了京城了。
此刻被人惦記着的長寧伯府也有些不知所措,宋大夫人接了金嬤嬤遞過來的一長串的禮單,只覺得頭部隱隱發疼。
沈家自從上次沈清讓設計宋楚宜的事起,就在宋家銷聲匿跡了好一段時間,倒也不是他們不肯上門,而是每當他們來的時候,宋老太太就會想各種法子給推了。
後來宋家又有貴妃叫進宮等一大堆事,更加顧不上沈家了。只聽說沈家倒也沒在世嘉長公主的事上受到什麼牽連,只是縮着尾巴做了一段時間的人罷了。
這次沈家藉着宋家生子的事送這樣貴重的禮,一時倒叫宋大夫人有些吃不準了。莫不成沈家這回事又有了什麼想頭?不然就算是爲了給宋楚宜賠禮,或者跟宋家重修舊好,也沒必要這樣大張旗鼓啊。
她把禮單重新交還給金嬤嬤,想了想就道:“先收起來,等老太太回來再做打算。”
世家之間牽扯甚繁,就算是想老死不相往來也得要有個名目,既然面上還沒翻臉,人家送過來的東西就不該拒收,否則就是明晃晃的打人家的臉了。
只是這東西收了,也不代表她就和沈家有了什麼約定-----沈家總也有辦事的時候,到時候添些東西送回去,大家面子上也過得去,也知道了這邊的意思,也就行了。
金嬤嬤收了單子答應了,又就自己管着的鍋碗瓢盆一項跟宋大夫人對了對單子,賬目沒錯,方纔說起旁的來:“已經叫小火者往鳳藻宮送了信了,眼看着馬上就要初一,貴妃娘娘一定會召您進去的。”
宋大夫人心上忍不住一鬆,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的笑意。
這樣才最好,那個禍害遠在長沙,說不定會使什麼壞,不管是爲了宋珏還是爲了小孫子,都得先把這個禍害給捏死才行。
想到這個,她不由又有些怪宋毅-----生了個這樣惡鬼似的女兒還護得跟眼珠子似的,將來恐怕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可是這話她也只能在心裡想想,面上卻一點都不敢露出來,宋家二老若不是還顧忌着這個兒子,宋楚寧焉能活的這樣順風順水?
她點了點頭,又着重吩咐金嬤嬤:“先前交代過你的,那丫頭有些邪門,除了宮裡的嬤嬤們,概不許叫別人接近了她----就算是接近了她,也不許出院子,你可給我記仔細了,半點錯漏都出不得。她院子裡一隻螞蟻也不許出來,一隻螞蟻也別想進去,我醜話先說在前頭,這件事若是辦砸了,我連你也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