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三少爺迴歸

更新時間:2013-1-2 9:09:28 本章字數:14094

“你莫要再囉嗦,現在就給我跪到佛堂去。萋鴀鴀曉”在女兒的眼淚面前,大老爺覺得很無力,他素來偏心二房的兒女,如今聽了這話,心酸的同時,又恨她們不懂事,不明白自己的苦。

二姑娘氣得站起來,也不向大老爺告退,頭也不回地走了。

三姑娘傷心地喊道:“爹爹……”

大老爺道:“你……記得讓婆子在佛堂裡燒些炭,莫讓她凍着了。”

爹爹還是疼我們的,三姑娘含淚點頭,追着二姑娘走了。

大老爺就四下打量着阿九的屋子,屋裡的陳設果然精美貴重,心中更是悶得慌,大太太做人就是太絕對,不是左,就是右,喜歡的,就掏心掏肺的喜歡,不喜歡的,就橫眉冷對,都不知道柔和一點。

“小九啊,你弟弟這些日子跟着捷兒讀書,念得還不錯,你可以記得多關照他一些。”大老爺和顏悅色地說道。

阿十如今是大少爺的書僮,大少爺對他雖然不錯,但穿戴上還是僕人打扮,大老爺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來?

是在提醒自己的身份麼?也是,他的女兒在自己這裡受了委屈,大老爺心裡還是不順暢的。

“小十一直很乖,我送東西給他他也不要,說是要自力更生,不能總依靠我。”阿九就恭敬地道謝。

言外之意,自己現在的所得,都是通過自己的努力得來的,想當初,阿九進府時,穿的也是僕人衣服,住的也是僕人的住處。

大老爺就拍了拍阿九的肩膀,臉色黑沉地走了。

大老爺回到正院裡,說起阿九屋裡的事:“……小二也太不小心了,把小九屋裡的白甜口瓷瓶給打碎了,我罰她跪佛堂去了。”

大太太讓青綾燉了碗燕窩送到大老爺手裡:“不過一個瓶子罷了,碎了就碎了吧,小九也沒來說什麼,就當是小貓小狗調皮碰壞了就是,老爺又何必罰小二,沒得讓人說我這個嫡母苛刻了她。”

大太太竟然這麼好說話,還爲二姑娘說情,大老爺的話就不好如何往下說,且把二房的孩子比成小貓小狗……

大太太如今還真不把二房看在眼裡了!

大老爺的心情越發的鬱悶了,當初剛成親之後,他就故意又聘了趙氏爲平妻,爲的,就是因爲顧氏家財太盛,林家又落魂,不像妻大夫弱,找個女人來給大太太鬥,他則坐山觀看,如今二太太太不經鬥,那般偏寵她,還是把自己鬥成了姨娘,而大太太則越發的強勢了……

“那孩子也是個眼淺的,就是看小九屋裡的東西比她的好,心裡不服氣呢。”大老爺一副恨鐵不成剛的樣子說道。

“老爺這是在說我偏心麼?”大太太笑着問:“那也沒法子啊,小九是正院出來的,又是捷兒的掌中寶,我若慢待她一點,捷兒那孩子肯定得找我鬧,他如今可正拼命讀書,想三年後的大考能再爲林家爭光呢。”

大老爺果然就閉了嘴,再也不好說什麼了,如今大少爺在外頭的名聲,比他這個布政使老爺還要盛,十五歲的簪花案首,又長得風流俊俏,上門提親的高官貴戶多了去了,這個兒子又是個有主意的,自己的話,他就不怎麼聽……

將來那小子可比自己強,有個當布政使的爹,又有個家財萬貫的娘,自己又很會讀書,走上仕途,脫離自己的掌控是遲早的事,算了,他越成才越好,怎麼也是自己的兒子不是?

“思惠也大了,不能總與思儀兩個住在一處,再過一兩年,恩惠就要說親了。”大老爺又想起另外一件事。

“府裡雖大,可院落也不是很多,如今也只剩下竹籬齋的本偏角還有個院子,要不……”

“那怎麼可以,那邊太偏,又離落霞居近,落霞居里若是住了男客,就很不方便,沒得衝撞了。”大老爺立即否定。

“老爺說怎麼辦吧。”大太太手一攤,把問題還給大老爺。

“讓小四和小九兩個和小二小三換一換,她們兩個還小,住一起也相互有個照應,小二小三都該有獨立院子了。”大老爺面不改色地說道。

大太太連聲冷笑,“老爺想得還真是周到,只是,妾身還從來沒聽說過,有把媳婦兒和姑娘放在一個院子裡住着的,老爺怎麼說也是個讀書人,怎麼來這麼基本的規矩也不懂了?”

大老爺被說得面紅耳赤,強自辨道:“我們如今不是把小九當閨女養麼?除了沒入族譜外,小九就和林家的姑娘一樣,有何不可?”

“老爺大可以讓她們幾個換,看捷兒鬧不鬧,妾身也不多說了,免得老爺又說我偏心。”大太太扔下一句放就進了裡屋,懶得再理大老爺。

大老爺一個人坐在正堂裡半晌,羞惱難耐,卻也不好爲這種事情去煩擾大少爺,只得起身,正要走,大太太又從屋裡出來:“老爺若真心疼小二和小三,那就讓五姨娘和四姨娘搬到一處,騰出一個院子來給三姑娘就是。”

大老爺聽得臉越黑,那兩個姨娘都是他的心頭肉,住在一起爭風捻醋他還受得了?

再說了,那兩個又是好的?若讓她們讓出院子來,還不得鬧暈他去?

他氣得一甩袖,黑沉着臉走了。

阿九等大老爺走後,就去了竹籬齋,讓冬梅去把阿十叫出來。

終梅卻不肯動:“姑娘,自上回的事後,您就不肯主動去見大少爺了,這麼着不冷不熱的也有好些日子了,大少爺寵着您,由着您,想您了就去看您,可您也不能一直這麼着治氣呀,爺們面前,總要讓着點纔是。大少爺讀書辛苦,若知道您來看他,指不定多高興呢。”

阿九就笑了笑,依言進了院子,有小丫頭見她來要進屋稟報,阿九忙擺擺手,就在穿堂裡的窗戶前看向書房。

大少爺正在讀書,櫻桃端了碗羹湯在喂他,喂一口,大少爺喝一口,眼睛一直盯在書本上,阿十倒是懶懶的坐在一旁的繡凳上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哎呀。”大少爺伸手翻書,碰撒了櫻桃手裡的湯,櫻桃慌忙用帕子爲大少爺試着衣襟。

“可燙着?”大少爺卻急急的執起櫻桃的手,白晰纖秀的手上沾着湯汁,大少爺拿了帕子輕柔地替櫻桃擦拭:“下回可以小心一些。”

櫻桃一臉嬌羞幫大少爺拭着脣角的殘汁,氣氛很溫馨和美。

阿九笑了笑,從穿堂裡走了出來。

冬梅知她心中不豫,請小丫頭進去把阿十叫了出來。

“阿十,你怎麼沒讀書?”阿九握着弟弟的手,四月天已經不太冷了,但阿十的手還是很冰涼,這孩子一直體弱多病,去年雖然治過,但還是沒有斷根,很怕冷。

“姐,我不喜歡那些個之乎者也的,看着就頭疼。”阿十苦着臉道。

這孩子說話就跟林思敏一個調調兒。

“那也總得認得幾個字吧,莫非想當睜眼瞎?”阿九無奈地撫着阿十的頭。

阿十就垂下頭去,不說話。

“你先好好認些字了再說吧。”阿九塞了包點心在阿十手裡勸道,阿十是個老實嘴笨的,心裡又藏不住事,自己若在府裡頭教他武功,只怕別人一盤問,就會說漏嘴。

這天午間,竹籬齋裡,櫻桃服侍大少爺行睡,錦被薰得清香柔暖,大少爺躺在明紫的枕頭上,脣紅齒白,俊雅無雙,櫻桃就看怔了眼,眼神迷離熱切,附下身去,藉着給大少爺掖被子,紅脣從大少爺臉上輕輕拂手,一隻手也伸進了被子裡……

手被大少爺捉住,白晰的臉龐染上了一層紅暈,這樣的大少爺更是秀色可餐,櫻桃色膽大起:“爺,奴婢已經是你的屋裡人了,難道您不喜歡奴婢嗎?”

嬌嗔委屈,美目幽怨含情,豔色無方的丫頭大膽的鑽進主子的被子裡,一把抱住他。

“不行!”大少爺猛地掙脫櫻桃,粗重的喘着氣,語氣卻是斬釘截鐵:“出去!”

櫻桃羞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從牀上滑下來,掩面哭着朝外面跑去。

牀上的大少爺掀開被子看了一眼,啞着嗓子喃喃道:“小九,快點兒長大吧。”

櫻桃羞怒失望地從屋裡跑出來,漫無目的在院子裡走着,正好看到阿十坐在石桌旁,手裡拿着一包東西在吃。

櫻桃的一腔怒力全衝上了大腦,衝過去打落阿十手裡的東西。

撿起一塊看了看,冷笑道:“龍鬚酥?你偷大少爺的東西吃?”

阿十愕然地看着櫻桃,見她眼裡一片惡毒之色,不由有些害怕,囁嚅道:“我沒偷。”

“還沒偷?府裡頭可不做龍鬚酥,這是大少爺從榮寶齋特意買來的,你不偷從哪來?”櫻桃厲聲道,知道那個鄉下丫頭喜歡吃,所以隔三岔五的就讓小廝從外頭買來討她的歡心,如今十天半月都不來竹籬齋看他了,他也一如既往的關心着她,就因爲她不高興,自己就沒法上他的牀,明明他就有反應,明明他也是喜歡自己的……

“我……”阿十不想說這是阿九送的,他想讓別人說姐姐太顧着他了,姐姐也過得不容易,畢竟都是寄人籬下呢。

“怎麼?說不出來了吧。”櫻桃眼角四顧,見婆子丫環們都趁大少爺午睡躲到屋裡偷懶了,揚手就是一巴掌,打得阿十一個趔趄,“我這是替你姐姐教你,你個鄉下孩子,見了好東西就想據爲已有,手腳不乾淨就會丟了你姐姐的臉。”

邊說又是一巴掌甩下去,阿十憤怒地看着櫻桃,捂着臉卻並沒有大聲哭鬧。

他知道這個女人的身份,在竹籬齋裡除了大少爺,就她最大,他不想給姐姐惹麻煩,更不想姐姐知道了傷心。

看阿十忍着不哭,櫻桃知道這孩子有顧忌,下手就更重了,她也不再打阿十的臉,伸手去擰阿十的胳膊和大腿,阿十痛得淚水直滾,這孩子就是強忍着,一聲也不吭。

“住手!櫻桃你做什麼?”一個脆聲聲的喝斥在院外頭響起,阿十擡起頭來時,就看到四姑娘風一般地捲了過來,一把扯開櫻桃。

“你好大的膽子,他做錯什麼了?你要這樣打他!”四姑娘美目冒火,把阿十護在身後。

“奴婢給姑娘請安,奴婢沒打他,只是在教他呢,您看,這龍鬚酥就是姑娘也難得吃到幾塊,大少爺好這一口,一回也買不了多少回來,他倒是偷了好幾回了。”櫻桃乾笑着解釋。

四姑娘瞟了那點心一眼,冷笑道:“你也不用陰陽怪調的說這些話,我不好這一口,我若想吃,娘把榮寶齋都能買下來,這府裡頭就小九最愛吃這個,大哥買來也不過是給小九吃的,小九給些小十,又有什麼問題?”

櫻桃尷尬的還想說什麼,四姑娘扯着阿十的手就往屋裡走:“走,給大哥瞧瞧,看他最寵的丫頭都做了些什麼?”

櫻桃大急,撲通就跪下了:“四姑娘……”

“別了,四姑娘。”阿十也拖着腳不肯進去:“算了吧,算了。”

“怎麼能算了?她下回來欺負你怎麼辦?這回是我瞧見了,我若沒瞧見呢,你不是白捱了打麼?”四姑娘不依不饒地說道。

“我帶你去掏鳥窩吧,我瞧見百花宛那邊有呢。”阿十笑着哄四姑娘。

四姑娘怔怔地看了阿十半晌,鼻子酸酸的,“我知道,你是怕小九爲難,怕小九難過,可是……”

又轉過頭來罵櫻桃:“這一次是小十爲你求情,若再有下一次,看姑娘我不收拾你,莫說你只是大哥的屋裡人,就算你生了兒子,信不信爲了小九,大哥也能把你發賣了去?”

櫻桃早就嚇軟了腿,大少爺爲了阿九,寧可自殘,又豈會在意自己這個通房,忙軟了音求饒:“姑娘大人大量,求您饒了奴婢吧。”

阿十就扯着四姑娘的手往外頭拖,四姑娘一步一回頭,還想罵櫻桃幾句。

櫻桃垂着頭直到四姑娘走得不見了,才站了起來,眼神怨毒地看着前方。

出了院子,阿十左右求着四姑娘,拉着她的手一直晃:“別告訴我姐姐好不好,最多等天好了,我帶你去釣魚啊,還有,上回你不是說要種那種藥草麼?咱們種出來了賣錢好不好?”

四姑娘終是受不住他的央求,小孩子的氣來得快也去得快,興趣一下子就轉了,邊走還在嘮叨:“她再打你,你不能打回去,可以跑吧,明明個子比我還高呢,怎麼就樣般笨呢,我把小九當妹妹,也就把你當弟弟,你以後受了什麼委屈,就來告訴我好了。”

阿十那張紅痕交錯的小臉就笑得憨憨的,把四姑娘的手牽得緊緊的。

那一次以後,四姑娘常去竹籬齋找阿十玩兒,櫻桃對阿十面上仍然親和得很,背地裡,無人看見時,還是常欺負他,只是選的時候常是四姑娘上家學時,阿十身上經常被擰得青紅紫綠的,那孩子悶嘴葫蘆,什麼也不說,阿九怎麼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在林家被受人虐待。

春去秋來,轉眼間,阿九在林家過了三年,十一歲的小姑娘長得亭亭玉立,如小小荷才露尖尖角般清新自然,小身板兒已經初顯窈窕,行走間,款擺婀娜,健美靈動,大少爺看阿九的眼神就越發的熱切了。

只是阿九自從櫻桃被收了房後,就不對大少爺不冷不熱,保持着距離。

十七歲的大少爺身材欣長高挑,五官越發的清俊精緻,那雙滿含清輝的眼睛如幽黑的深潭般,越發的難以讓人看透。

大姑娘的婚期終於臨近,大太太天天爲大姑娘的嫁妝操勞着,二姑娘也有了十五歲,到了說親的年紀,二太太從家廟裡回來後,就常在大老爺跟前鬧,要大太太給二姑娘尋門好親事。

大老爺很會爲官,小事上糊塗,大事上清醒,遇到難以決斷的,就虛心請示上司,請事在湘致仕故老,小心經營兩年多後,大老爺在布政使的位子上終於坐穩,行事也越發的老到油滑了,林家的女兒到了說親的年紀,自然上門的也不會少,只上二太太的眼界高,一般同級官員家的嫡子,她還不是很看得上,大老爺有時就煩,怪她挑精撿肥難服侍,她就道:“男就低戶,女嫁高門,咱們林家的女兒個頂個兒的好,憑什麼不給女兒挑個更好的?”

大老爺聽了也很無奈。

這一天,張家從京城來送彩禮,大太太就把擬好的嫁妝單子給大老爺看,大老爺接過後,臉一黑道:

“太太把京城的五間雲繡坊全給了嫺兒?一間可是值五萬兩呢。”大太太就拿過嫁妝單子,淡然道:“老爺如今雖然官至四品,在湖南是響噹噹的人物,但到了京城呢?那裡貴人云集,張家老爺如今已是從三品,還在戶部任實缺,只等戶部尚書大人告老,他就能接位,嫺兒在那樣的人家,若沒有豐厚的嫁妝做依靠,又怎麼在妯娌婆媳間站穩腳跟?再者,這也是妾身自己的私房,捷兒和小四的妾身早就預留好了,老爺不用擔心捷兒的將來。”

言下之意,她自己的錢,想給多少,由她高興。

大老爺臉色更黑,忍了忍說道:“小二如今也到了說親的年歲,如今嫺兒這裡光鋪子就值二十幾萬兩,還有首飾田產,加起來還不要到三十幾萬兩去?府裡的兒子不少,一個一個都這麼陪着,府裡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大太太很訝異地看着大老爺:“老爺這話何意?當初趙氏生下聰兒時,妾身說要記在自己名下,趙氏可是跪在妾身門親哭得死去活來,說她是平媳,有資格自己養兒子,說妾身狠心,拆散她嫡親母子,妾身那時就說過,她的兒女她自己教養,妾身不摻合半個字,如今小二出嫁,倒問我如何辦來?老爺在嫺兒的婚事上出多少,自然也給小二多少就是,妾身保證不拿嫺兒的嫡女身份說半個字,找老爺多要一文錢。”

大老爺被大太太噎了個半死,好半晌才道:“可是……如今老氏自貶爲妾,兩個女兒都記到了太太名下,惠兒和儀兒就都是太太的女兒,太太就算對自己的兒女有偏頗,可也不能偏得太過了呀。”

“記在妾身的名下?妾身怎麼不知?宗譜上可有記載了?趙氏可是自貶爲妾的,妾身又沒強求於她,那兩個孩子平日裡親的也是她們自個的娘,幾時在妾身跟前盡過孝道?這些個禮數老爺平日裡又不是沒瞧見,從來也沒聽老爺對她們教訓過半句,怎麼到了要出嫁,要嫁妝了,她們又是妾身的女兒了?”大太太一臉莫名地說道。

大太太把大老爺的話堵了個嚴絲密縫,大老爺黑着臉呆坐在堂上半晌都沒說話,只端了茶猛灌。

二太太自貶爲妾時,族長確實來找過大老爺,在宗譜上把二太太的名字改爲了良妾,但卻沒有把思敏和兩個女兒記到大太太名下去,爲的,就是給趙氏留條後路,等太太氣消下去些,再偷偷找了族長把她的名份又改回來,兒女就還是她的,等她百年後,也有人進香抱牌位,二太太心裡清楚,二房的幾個子女心裡也明白,大老爺以爲大太太還和以前一樣糊塗,只當她不知道呢,大太太也從來沒在大老爺跟前戳穿過此事,如今趙氏在大太太跟前都立了兩個多妾室規矩了。

作低伏小了兩年,弄半天,大太太對大老爺的伎兩心知肚明,只等着如今了再拿話來堵他,大老爺有種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道理。

“就算沒記在你的名下,你也是惠兒和儀兒的嫡母,這個家都是你管着的,總不能半文錢都不給惠兒和儀兒吧。”大老爺硬着頭皮說道。

大太太就直冷笑,“老爺這話說得就越發的有意思了,這些年,不知老爺放了多少錢在公中?妾身主持中饋,您又交了多少銀兩讓妾身打點管事?”

大老爺頓時啞口,臉色就有些發紅,默然地起身想走。

大太太就道:“話不說不明,理不講不明,老爺既然開了這個口,妾身就當着您的面來算算帳。”

大老爺一聽溜得更快,只道:“有什麼好說的,我前頭還有些公事沒有處理,今兒就說到這裡,有話明兒再說。”根本就是不想再跟大太太淡下去。

“那也行,老爺的公事要緊,不過,妾身會把這幾年府裡頭的進帳都和嚼用都理個單子交給老爺的,說起來,妾身也貼補了這麼些年,老爺如今不說俸祿,光一年下屬上敬的,白沙酒摻股的,再加上公中置的田產鋪子地進項,一併算上一算,老爺如今可是比妾身都富裕呢,不交一文錢給妾身,也不知道老爺幾年的錢都到了何處去了,莫不是在外頭養了外室吧。”大太太不緊不慢的說道。

大老爺只覺得額頭上毛毛細汗直冒,灰頭土臉的就出了正院。

大老爺走後,大姑娘就從後堂轉了出來,不贊同的對大太太道:“娘,何必太剝爹爹的面子,這樣你們夫妻間以後還怎麼相處啊。”

大太太笑得苦澀:“我以前掏心掏肺,把自己個的錢都搭進去給他用,又得了什麼好來,他仍是看不起我,仍然只是疼愛二房的幾個,就算我做得再賢良又如何?”

大姑娘嘆了一口氣,也知道大太太說得沒錯,就不好再說什麼了。

“只是娘,將來女兒幾個都嫁了之後,大哥又去了京城爲官,府裡頭只剩下您時,您可怎麼辦啊?”

大太太含笑把大姑娘摟進懷裡,“怕什麼,最多娘一個人單過就是了。”

“娘,您一定要對小九好,留住小九,她是個心善的,又是您從小教養大的,將來,有她做您的兒媳,您就有人孝順了,而且,小九聰明伶俐,有她在家給您作參謀,二房和爹爹都在您跟前討不到好去。”大姑娘就輕聲勸道。

“你說什麼傻話呢,小九不就是你大哥的媳婦兒麼?”大太太嗔了大姑娘一眼道。

“可是娘,女兒覺得只怕有變,這幾年女兒暗中觀察,小九對大哥面上看着沒什麼,實際確淡得很,爹爹的心思可與您的不同,您還是早些作準備的好。”大姑娘急切的說道。

大太太愕然地問:“不會吧,我瞧着還好啊,捷兒對小九可是好得沒話說,莫非小九還有別的心思不成?”

“女兒說不好,女兒只知道,小九是個有主意的,一般人很難拿捏得了她,就算是大哥,只怕也摸不透小九的心思,女兒就怕哪一天,她會脫離林家而去,到時候,大哥肯定會痛苦不堪的。”大姑娘嘆了口氣又道。

WWW•тt kán•¢O

“那還能怎麼辦?她才十一歲,太小了,又不能讓他們圓房,你大哥也是個死心眼的,櫻桃收進房裡好幾年了,如今還是個處子之身,娘先是想着他的身子不好,又要讀書,怕拖敗了他,如今看着這幾年身子越發的康健了,也沒見他動過櫻桃,唉,娘啊,想孫子都想得心疼了。可娘急也沒用啊……一說你大哥,他就說沒有嫡子,就不許妾室有孕,這原也是規矩,娘也無話可說。”、

“最多還等兩年,就讓大哥和小九圓房吧,這樣對您和大哥都只有好處。”大姑娘就附在大太太面前說道。

大太太有些不忍:“十三歲,會不會太小了……”

阿九並不知道大姑娘和大太太正在屋裡談着她的終身大事,她有些想念林思敏那個老實孩子了,這幾年,除了大老爺,誰也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就是過年,也沒見他回來過,當初走時,連貼身的衣物都沒帶齊,也不知道她在外頭過得好不好……

林家舉家遷往長沙,三姨娘自請留在嶽洲府照看舊家,大老爺自從看到素面朝天的三姨娘後,就時時地往釵頭鳳跑,卻遭了三姨娘的冷眼,幾次三番下來,大老爺就有了氣,也由着她一個人守在岳陽了。

府裡頭怕是除了阿九,再沒有人會惦記那個老實孩子。

阿九無聊地在園子裡散步,入冬多時,園中百花調謝,除了月桂和樟對,別的植物都是光頹頹的,顯得格外的蕭瑟。

走到二門處時,就見塗媽媽匆匆從二門處過來,阿九正要上前去打招呼,就見二門上的守完婆子趕上塗媽媽:“媽媽,三姨娘的事,您還是快些稟了太太吧,奴婢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先守着二門吧,我這就去回太太,放心,不會讓你爲難的。”塗媽媽邊說邊往正院去。

二九就躲在樹後頭,等塗媽媽走了,才追上那個婆子:“昆媽媽,您今兒當值呢。”

阿九在府裡頭對下人很寬厚,人緣也好,昆媽媽先是一臉愁容,見是阿九,臉上就有了笑:“奴婢給九姑娘請安,奴婢今天當值呢。”

“前頭可有什麼新鮮事兒,好久沒出過門,呆在府裡頭都快悶死了,也不知道大少爺從嶽麓書院回來了沒有。”阿九從荷包裡掏了一把南瓜子遞給昆媽媽,邊吐着瓜子殼兒邊問道。

“大少爺每日得申時三刻才下學呢,現在才未時,還早着呢。”昆媽媽接過瓜子,缺了一顆門牙不好磕,就把瓜子抵在嘴角的板牙上剝,邊吃邊吸溜口水。

“那我去前頭等等他,說好了要給我帶新鮮玩藝兒的,要是忘了,我可不饒他。”阿九就笑着往二門處走。

昆媽媽忙攔住她:“姑娘,您今兒可千萬別去前頭,三姨娘來了,正在前院站着呢,病得快不成形了,大老爺說她晦氣,要過年了還往府裡頭來,怎麼不死在岳陽府算了。”

阿九聽得心一緊,怎麼才三年時間,三姨娘就病得不成人形了,幾百裡的路,她一個人,又是怎麼來到長沙的?

“是嗎?”阿九就作出很害怕的樣子來:“敢問媽媽,不知三姨娘得的是什麼病?”

“說是敗血症,身上都快瘦幹了,唉,以前水靈兒的人兒一個,怎麼就成這個樣子了。”昆媽媽搖了搖頭道。

阿九擡腳就往前走,林思敏至孝,尤其對三姨娘,若是知道三姨娘病重後,府裡頭連門都不許她進,該有多傷心啊。

“九姑娘,九姑娘。”昆媽媽就在後頭追,想攔住阿九,阿九回身就塞了一兩銀子在她懷裡,小聲道:“媽媽,您當沒瞧見我就好了,我去等大少爺呢。”

昆媽媽就拖着阿九往夾道里走:“姑娘若是想見三姨娘,就走這邊吧,這兒避靜。”

阿九看見三姨娘時,若不是看到那極像林思敏的眉眼,阿九還真不敢上前相認。

那是個形容槁瘦的女人,臉上雖然還能看見往日的清秀,但身子已經瘦得像根竹杆子了,皮膚臘黃,一看就是個血氣不足的。

“姨娘!你……”阿九小心的上前。

三姨娘茫然回眸,看到阿九怔了怔,嘴角才顯了笑:“是小九啊。”連聲音都是啞的,怕是咳得太多了的緣故吧。

“怎麼站在院子裡?這裡風大,跟我回垂陽齋吧,三哥的屋子還是空的呢。”阿九就笑着上前牽三姨娘的手。

三姨娘的手像觸電一樣,猛地一縮,退了半步道:“不了,我先等等吧。”

“姨娘來了多久了?”三姨娘倦得連站都站不穩的樣子,一臉風塵,身上只穿了一件半舊不新的舊錦袍子,身子在風中瑟瑟發抖,阿九的鼻子酸酸的,知道自己就算髮蠻拖她,她也不會跟着進去的,她在等府裡的當家人發話。

“那就到回事處坐坐吧。”阿九就不由分說牽了三姨娘的手,回事處有炭火,讓她喝點熱茶暖暖身子也好。

三姨娘的眼神暖暖的看着阿九,乾瘦的臉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三兒去年回來了,個兒長得比我還高一個頭呢,壯實多了,今年大姑娘出嫁,說是要回來給吃姐姐的喜酒。”

邊走,三姨娘就細細地說着,目光裡盡是驕傲。

這是三年來,阿九第一次聽到有關林思敏的消息,原來他也曾從武當山回來,只是直接去了岳陽,沒來長沙府,三姨娘病得這麼重,卻還強拖着身子來長沙府,難道是爲了林思敏?

回事房的人見阿九把三姨娘牽進來,不由怔了怔,年長的那個就有些爲難:“九姑娘,老爺發了話……”

“老爺能發什麼話呀,這是三少爺的生母,不過是進來喝口熱茶罷了,莫非也不行麼?”少爺的生母當然是府裡頭的主子,這些個奴才也太過勢力了些。

那老僕人只好讓開了身子,只是看三姨娘的眼神還是有些嫌棄,畢竟古代人都信講究,不喜歡病重之人呆在自己的地方,怕過了病氣的同時,還覺得不吉利。

阿九親自給三姨娘到了杯茶,又端了把椅子靠近火盆讓三姨娘坐了,三姨娘的臉色果然就緩了些。

不多時,塗媽媽從後院回來,見阿九坐在回事處,不由怔住,半晌沒有說話,阿九覺得她面色有異,把她扯到一邊問道:“媽媽,怎麼太太也……”

“這裡可不是姑娘該來的地方,姑娘還是快些回去吧,大姑娘還說讓您給她打幾個五福的絡子呢。”塗媽媽就笑着說道。

這是讓阿九不要管閒事的意思,阿九的心就往下沉,大太太怎麼也像大老爺一樣,三姨娘就算病得再重,她也是三少爺的親孃啊,怎麼會涼薄如斯?

“媽媽……”阿九還要說話。

三姨娘就笑道:“小九快回去吧,聽說你從正院裡搬出來了,我一會子會去你的院子裡坐坐。”

塗媽媽也把阿九往外頭推,阿九不得已出來了,卻躲在門外沒走。

就聽塗媽媽道:“姨娘也別怪太太,大姑娘大喜的日子,您着實回來的不是時候,會衝了喜性不吉利的,府裡頭還有個小院子,雖然破了些,但收拾收拾還是能住的,只是不能走二門進,太太說了,等大姑娘的婚事一完,就接您回院子裡來,不會慢待了您的。”

大太太比大老爺還仁慈一點,辦喜事的府裡頭,的確是不喜歡得了絕症的人來衝撞,大太太疼女心切,自然是不喜三姨娘這個時候回來的,但還是給了她一個容身之處,比之與三姨娘有夫妻之實,又生下一個兒子的大老爺來強多了。

阿九正要回二門去,就見大少爺從外頭回來,見了阿九不由怔了怔,隨既就笑道:“小九,你在等我麼?”

阿九愣了愣,正要說話,大少爺已經過來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看我給你買了什麼來了?”說着把一包松子糖塞在阿九手裡。

阿九下意識就想掙脫他的手,大少爺卻握得緊緊的,“回屋了再吃,今兒在書院裡,老師讓我們議論一個話題,作爲臣子,是該維護正統,還是應該論賢爲上。”

“正統也好,舉賢也罷,作爲臣子,忠於皇上纔是上策。”阿九想了想說道。

大少爺眼睛一亮,伸手颳了下阿九的鼻尖:“小九的思維果然與衆不同,又見解獨特,院裡的同窗們分成兩派,爭得都差點打起架來了。”

皇上這幾年有些體弱,大皇子權勢日重,太子年幼,但心機深沉,又皇后和後族的支持,立嫡立賢之說就在朝野之中甚囂塵上,鬧得不可開交,嶽麓書院是清流重地,不少湘籍致仕大僚在書院當先生,自然是政治議論的前沉陣地,會有這樣的爭論也屬正常。

“那大哥怎麼看?是舉賢,還是維護正統?”阿九小心地問道。

“我沒參與,就像小九說的,做皇上的純臣就好。”大少爺笑着撫阿九的頭,覺得掌下的髮絲柔軟順滑,越摸越舒服。

“只怕老爺和大哥的想法不一樣呢。”大老爺急功近利,與平國公府走得很近,平國公是太子的人,自然是站在太子一邊的。

大少爺自然知道大老爺的立場,不由皺了皺眉,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阿九就反握了大少爺的手:“大哥,今兒三姨娘回來了。”

大少爺怔了怔,揚眉看阿九。

“太太讓她住到夾道那邊的偏院裡,那院子以前是給那些打秋風的窮親戚住的,就一個老婆子打理着,如今又是嚴冬……”阿九切切地看着大少爺。

“小九想我怎麼做?是接姨娘進二門,還是……”大少爺就彎下腰,額頭抵着阿九的,大眼裡全是笑意:“難得小九有求於我,只要你開口,我都依了你如何?”

阿九好久沒跟他如此親暱了,一時有些不適應,紅了臉道:“那個……接進二門太太怕是不肯,別讓姨娘缺衣少食,炭也備齊些,雖說那病難得治了,也請個大夫瞧瞧吧,減輕些痛苦也好……”

阿九的聲音甜甜糯糯的,大少爺聽在耳朵裡很舒服,他笑了笑道:“依了你也可以,不過,我能有什麼好處?”

這個人就是這樣,從來不肯吃虧,給他一點顏色,他就想染身彩回來。

阿九嘟着嘴看大少爺:“大哥——”難得的在他跟前撒嬌。

“要不先記着?”看阿九一副嬌羞的樣子,大少爺笑得暢快。

“肯不肯嘛,怎麼說也是大哥的庶母,總不能讓人說林家涼薄,說太太刻薄妾室吧。”阿九就小聲咕噥。

“小九的要求我哪一次沒有肯過?”大少爺捏了捏阿九的鼻子:“只是這個好處可不能少,我也不能白幫應了你不是?”

阿九正要嘟嘴,臉就被大少爺捧住,溫上感覺一片溫熱,大少爺的吻也如他的人一樣的清淺,卻帶着濃濃的渴望,阿九腦子一懵,不由暗惱可恨的青春期,自己竟然對大少爺的吻有感覺!

“你……”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怕被人瞧見,惱羞成怒的阿九猛然甩開大少爺的手,瞪了大少爺一眼,提了裙就跑,一轉眸,就看到園子裡的僕人一個個都背過身去,裝沒看見。

大少爺在後面笑得爽朗,一臉的得意,半點也不覺得有傷風化。

在阿九的照顧下,三姨娘還算被照顧得得宜。

大老爺因爲大姑娘的嫁妝一事,對大太太有氣,好些日子不肯進正院,每日都去怡蓉院裡歇着,出去拜訪同僚時,也故意帶着二太太去,二房的兩個姑娘也跟着一起出去見客,想越過大太太,給二姑娘找門好親。

二房的勢力在林府又有了擡頭的趨勢。

這天大太太就把阿九叫到屋裡發勞騷:“想要我的錢時,就天天往院裡來,如今你大姐要出嫁,親戚六眷的來往也多,他偏生故意呆在怡蓉院裡不肯出來,給我沒臉,他就有臉了?”

阿九就勸道:“雖然女兒過去勸過娘,要在老爺跟前強硬一些,但也不能總把錢財二字掛在嘴上,男人總還是要面子的,老爺如今故意這樣,對大姐姐也不好,您不如暫時放軟些態度,等喜事過後,該如何的,就不能只放在嘴上說……”

大太太先是沒聽懂,轉而一想,就明白阿九的意思。

大太太每次只怪大老爺用了她的錢,嘴裡一再的叨嘮,說得大老爺很沒面子,但大老爺要錢時,還是照樣在出,大老爺用了大太太的錢,還沒有半點感激之心,裡子面子都沒得着,

阿九是讓她拿出真格的來,該算的帳要算到明處,大老爺賺了錢,該養家的就該養家,沒得一大家子人,都由大太太養着,大老爺這個一家之主,賺了錢反而還都存私房的道理。要強硬,就要硬在實處,不能只放在嘴上。

這樣只會縱容了大老爺,還讓給自己添一肚子的堵。

“我們小九說話就是一針見血。”大太太摟住阿九,看她頭上只戴了一根玉簪子,就對青綾道:“把我的那頭紅玉石的頭面拿來,我們小九是越發的漂亮了,可不能太寒酸,沒得親戚們來了,還說我對媳婦刻薄。”

從前些日子起,大太太見了阿九就媳婦媳婦的,讓阿九很是無奈,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林家的童養媳似的。

離大姑娘成親還有三天時,林思敏回來了,那天阿九正在大太太屋裡替大姑娘打絡子,就見塗媽媽高興地進來稟報:“太太,三少爺回來了。”

阿九分明就聽見自己的心咚的一聲晌,像是被什麼東西猛擊了一下,似疼,又似麻,血行也加快了起來。

“這孩子,怎麼三年都不回來,也不怕家裡人惦記。”大太太就高興地起身到正屋裡去。

“兒子給母親請安。”十五歲的少年,快過變聲期,原本清亮還帶着童稚的嗓音不見了,沙啞中,又帶了一絲的磁性,聽在阿九的耳朵裡,就像輕沙佛過臉龐,癢癢的。

“快快起來。呀,真是長成大人了呢。”大太太的笑道。

過了十歲,男女大防就要守了,阿九的身份不同於四姑娘,更不好冒冒失失的跑到前頭去看,只好透過屏風向外瞄,只見一個結實高大的少年郎立在正堂,精緻如碉刻般的五官越發的立體有型,那雙如水浸葡萄般的眼睛深遂明亮,褪去了少年的稚氣,多了一分沉穩和堅毅,世事將這個老實孩子逼成熟了很多啊。

阿九看過去時,他也正擡眼看過來,如有實質一般打在屏風上,讓阿九有種被他看穿了的感覺,頓時臉上如火燒一般的紅。

“你許家表弟帶信來說,明年京裡開武科,問你要不要去呢。”大太太道。

“兒子這次回來,一是給大姐姐送嫁,二是向父親稟明此事,大姐姐親事過後,兒子就要動身。”

從長沙到京城,騎馬也要兩個月,武舉和春閨同時舉行,大姑娘成親後,他確實就要動身了。

阿九莫明的就有些失落,怎麼纔回來就要走?

------題外話------

家裡網絡經常壞,還投訴無門,真的很討厭電信,害我今天更新晚了。

第七十七章:三少爺的好第六十一章:精明的桂花嫂第六十三章:替娘出氣,打的就是二房第十六章第十四章第九十六章第二十六章第九十八章第八章:施捨第三十七章第六十八章:第八章:施捨第七十一章:扔他出去第十六章第四十五章第七十一章:扔他出去第三十一章第三章第七章第六十五章:許世子的謀略第三十七章第七十八章:送行第五十章第八十四章:洞房第二十八章第五十七章:三姨娘的死第五十七章:三姨娘的死第十六章第五十五章:大少爺的應對第八十四章:大婚第四十二章第三十五章第五十三章:大太太的決定第八十九章:進宮之三哥現身?第六章第八十章:陰謀1第四十八章第九十七章第五十二章:逼迫第八十四章:大婚第九十六章第八十七章:陰謀1第七十四章:許世子痛懲永寧第四十一章第九十章:再見三哥?第二十二章第八十六章:送四姑娘第十六章第八十六章:送四姑娘第六十七章:風乍起2第七十二章:砸了也不給你第十六章第三十一章第十八章第四十六章第九十一章:進宮第八章:施捨第九十七章第三十二章第三十九章第二十四章第三十三章第七十一章:扔他出去第九十二章第三十八章第八十七章:陰謀1第五十八章:阿九報復第九十八章第三十一章第四十章第四十六章第七章第五十章第四章第八十二章第二十章第九十六章第八十三章:再見四姑娘第二十六章第二十八章第二十六章第四十章第四十三章第二十八章第五十九章:意外的結果第四十四章第七章第二十章第六十二章:替大姑娘出氣第八十六章:誰給誰的下馬威第五十六章:三少爺迴歸第七十八章:送行第十一章第三十四章第七十七章:三少爺的好第九十八章第二十四章第六十二章:替大姑娘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