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開拔,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其實並不容易。
張軒幾乎忙了一個通宵,各樣的命令從張軒的手中分發到四營之中,四個營之中,也都忙忙碌碌好一陣子,輜重裝車,武器分發下去。等等的。
保定營,西平營兩個營沒有在汝寧府駐紮,需要分頭召集,在路上匯合,處理完自己麾下的事情之後,也派人去向楊繩祖送信,問楊繩祖所部準備如何?
“告訴你們將軍,早就準備好了,誤不了事。”楊繩祖冷哼一聲說道。
“是。”楊繩祖的親兵立即答應一聲,隨即下去了。
“二弟,這個張軒不簡單,你以後在人家麾下,要小心一些,不管心中怎麼想,至少面子上過得去才行。”楊承祖說道。
明天楊繩祖就要跟着張軒北上了,亂世之中,任何一次別離,都可能是永訣,楊承祖推掉了所有事情,與弟弟喝上一杯。
“我知道。”楊繩祖臉色有些難看,冷哼一聲,說道:“掌盤子沒有虧待我,我雖然去給張軒當下屬了,但大哥你卻升上去了。也是不錯。至少一將無能累死三軍,這張軒雖說有一點本事,但是真真有多少斤量,能玩得轉兩萬大軍嗎?還與馬士英數萬官軍對陣,一個不小心-----”
楊繩祖說到這裡有些喪氣,猛地痛飲一碗。“啪”的一下將酒碗砸在桌子之上。
“都是因爲我,才讓你受累了。”楊承祖說道。
楊承祖很清楚,他雖然在曹營諸將之中表現不錯,但卻不是拔尖的一個。當然也不最差的一個,之所以能成爲左軍統領,很可能是給他的安撫,雖然曹營真正的主力,都在中軍,左右兩軍,一看就是外系人馬。
但是即便如此,對楊承祖來說也是一個大臺階。
不得不說,羅汝才決定爭霸天下之後,曹營的士氣都高漲起來,連各級將領之間的勾心鬥角也多了起來。
不過,這並沒有多少壞處,大家都再想辦法在未來的朝廷之中確定自己的位置。楊承祖如今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外系將領之中第一人了。
哦,張軒不算外系將領,他算是外戚。
“那有的事情。”楊繩祖說道:“多年來,一直是大哥照顧我,區區小事算的了什麼啊?”
“此行北上,放激靈點。”楊承祖說道:“見勢頭不好,自己想辦法保命,不過最好將張軒一起帶回來了。否則大王那邊不大好交代。”
“好。”楊繩祖說道:“我明白。大哥天色不早了,你早些睡吧。”
“保重。”
“保重。”
次日清晨。
天還沒有亮,張軒就早早出了門。羅玉嬌站在門前送他。
其他張軒昨日忙完已經到了晚上了,他本可以在軍營之中休息的,但是念及羅玉嬌,這才匆匆回城,與羅玉嬌溫存了一兩個時辰,就匆匆起身,上面而去。張軒回頭看着這個女人,千言萬語一時間說不出來一句話,亂世之中,離別匆匆,每一面都可以能是最後一面。有些不用說,彼此就知道了。
“保重。”張軒說道。
“你也保重。”羅玉嬌說道:“還有照顧好虎頭。”
“放心吧,虎頭一直會跟在我身邊的,沒有什麼危險。”張軒說道。
其實以羅玉嬌的本意,她想將虎頭留下來。卻不想虎頭不願意,執意要上陣殺敵,磨鍊本事,將來好爲父親報仇。羅玉嬌拗不過他,這才讓虎頭上陣,不過是作爲張軒的親衛。
在汝寧城外的官道之上,兩個營六千人馬,再加上張軒的千餘的騎的親衛,已經楊繩祖的五千精騎,渡過汝河,轉道北上。
一日只顧行軍,也沒有什麼交流。
不過在楊繩祖看來,僅僅是行軍已經夠厲害了。
張軒所部騎兵有些散漫,不過是剛剛抽調過來的,還沒有磨礪好,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步卒,以一哨爲一個小方陣,依次沿着官道北上,橫成列豎成行,而且有百餘騎兵,分撒在道路前後左右預警,是一個完整的行軍隊列。
楊繩祖一時間也收起了,對張軒的輕視之意,心中暗道:“這張軒的步卒,還真有一點看頭,不過可惜步卒就是步卒。”
行軍從來打仗最基本,也是緊要的技能。僅僅看張軒所部行進速度,再看行軍之中的條理,楊繩祖就知道張軒並不是濫竽充數之輩,不過曹營之中,獨重馬隊。輕視步隊的風氣,已經很長時間了,楊繩祖自然也會受到影響。
一日之後,大軍在上蔡下營。
一幕讓楊繩祖的更加吃驚的事情發生了,那就是西平營,與南陽營幾乎前後腳到了上蔡,張軒四個營全部暗示到達。
“分進合擊,還將時間掐得這麼緊?”楊繩祖又高看張軒一眼。
現代分進合擊是很平常的訓練科目,但是在後世,很多軍隊都玩不來,因爲沒有準確的準確的計時工具,而且道路之上有很多意外發生,大軍分進必須在某一個集合點等好久才能將人給籌齊。
其實張軒也是如此,不過是他對訓練抓的緊,下面每天行軍多少,心中有數,往上蔡縣,也不是太遠。故而纔有這種幾乎同時到達的現象。如果將距離拉長,需要數日行程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意外因素就太多了。
不過,即便如此,對楊繩祖來說,也是很少見的,畢竟曹營的步卒從來是弱項。即便是號稱精銳的也不過鬆鬆垮垮而已。
“張軒號稱鐵壁。”楊繩祖心中暗道:“倒真有幾分鐵壁的樣子。”
“大人,張將軍請你議事。”一個親兵說道。
“好,我這就去。”楊繩祖整整衣甲帶着幾個親兵就過去了。
張軒似乎有一個習慣,凡是行軍在外,統統不住房子,搭帳篷。
雖然在上蔡縣城外,張軒也沒有入城的意思。
楊繩祖一進大帳,眼睛一掃,發現該來的人,幾乎都到起了,立即說道:“末將來遲,請統領恕罪。”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那麼拘束,不知者無罪。”張軒說道:“坐。”
楊繩祖發現只有一個空位置,是張軒下首第一人的地方。心中微微有一點寬慰,也就坐了下來。
“人都來齊,也就開始吧。”張軒說道:“昨日時間緊,人又不齊,也就沒有商議,而今人都到齊了,說說吧,這夏邑怎麼救好?”
“兵貴神速。”曹宗瑜說道:“如今敵情不明,只有加緊行軍,打官軍一個措手不及。才能打開局面,否則以敵我兵力對比,如果我們不能打開局面的話。即便是挺進夏邑城下,難道還真想依城而戰,大敗馬士英數萬明白?”
“故而先手最重要。”曹宗瑜說道。
張軒也明白,其實速度並不是最重要的,而是突然性。只有高速行軍才能造成進攻的突然性。在官軍以爲張軒所部好在汝寧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大營之外,這樣才能取勝。
不過,張軒也很明白,任何事情都具有兩面性,要先保證進攻的突然性,恐怕要面對大量的體力消耗了。
這是一場大冒險。
張軒心中一動,看向了楊繩祖。無他,他那只是在沒有騎兵的情況之下,纔有的辦法,現在手中握着五千騎兵,對張軒來說,迴旋的餘地可就大多了。
“楊將軍,你怎麼看?”張軒問道。
“這----”楊繩祖沉吟一會兒,說道:“如今敵情不明,就貿貿然的出擊,未免太危險了。還請探明敵軍部屬之後,在做計較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