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金粉之地,究竟有多繁華,張軒之前是有概念的,想來與揚州差不多了,在來揚州之前,但是還不到南京城,他就感覺到了南京與揚州大不一樣。
張軒乘船從長江轉入大一條小河之中。
這一條河也不能說是小河,但是與長江放在一起,就是小河了。張軒問過船家,似乎有一個名字,叫三叉河。
不過張軒看來,卻是南京外城的護城河。
從船上就可以看見,城牆好像是臥龍盤旋,就在張軒的東側,與這一條河平行。
這條小河兩岸時不時的有幾個村落,一路上縱然有些蕭條,但也炊煙相連,雞犬相聞,而且越往南,人煙也都越密集。
船也漸漸多了起來,不過,張軒畢竟是一方大員,前面有船隻開道,後面有船隻護衛,河中的船隻紛紛兩側避讓,讓張軒的座船先行,不過,船越來越多,即便是兩側船隻避讓,張軒的船一時間也走不快了。
張軒就注意力放在遠處的城牆的之上。
張軒用千里鏡看過去,南京外城城牆,很多地方都包磚,一路上路過好幾個城門,城門附近都是包磚,上面還有數層高的城樓,即便是尋常女牆後面,隱隱約約也能看見一些鐵色。
想來,就是火炮之類的東西。
只是不知道時代久遠能不能用了。
船行越來越慢,兩邊的河邊也有街巷。尋常烏篷船到處都有,張軒從船上一眼看上去,似乎覺得能踩着烏篷船走到岸邊去。
這種塞船的精力,讓張軒有一種熟悉的親切之感,讓他回想去當初被堵得欲仙欲死的感覺,只是後世的一切都不能再回味了,即便是當時感到十分不爽的經歷,此刻也是一種甜美的經歷。
“夫君,你看,那是什麼?”羅玉嬌向西邊指着說道。
張軒看過去,只見一塔似乎端立在雲端,陽光照在上面,燁燁生輝,金碧輝煌,張軒看過去,只覺得強光耀眼,不得不用手遮擋。好一陣子才適應這種強光,細細看過去。卻見是中國式佛塔,張軒也沒有看清楚有幾層,不過,卻清楚的感到這佛塔外面,清一色的琉璃,隨着天上的白雲變幻,暈散出不一樣的光芒。
讓張軒這個從不信佛的人,心中一時間想到了佛光勝景。
“這是大報恩塔。”董小宛聲音依舊清冷的說道:“乃是成祖爲母親所建,爲金陵景色之最。來金陵不得不觀。”
董小宛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腕,反而與羅玉嬌的關係很好,羅玉嬌見了董小宛什麼也沒有說,相當於默認了。
羅玉嬌也不是尋常女子,在大事之上有決斷,衝陣殺敵,也不下於尋常將領,但是那種小女兒的情態,女人之間的種種心思,卻遠不如董小宛遠矣,董小宛還沒有用幾分功力,羅玉嬌就與董小宛姐妹相稱了。
當然了,這幾日張軒日日與羅玉嬌纏綿,與董小宛清白的很。
“中國大古董,永樂大瓷器?”張軒忽然想起什麼了,說道。
董小宛有些詫異的看了張軒一眼,說道:“老爺此言,倒是恰當。”
張軒微微一笑,這一句話,並不是張軒自己所想的,而且依稀在什麼地方看過,就是對這大報恩塔的介紹之中。
“將軍,”賀虎頭說道:“前面的船隻走不到了,我們要不要上岸,船伕說前面就是聚寶門了。我們可以從聚寶門直接入城。”
張軒說道:“也好。”對癡迷的看着大報恩塔的羅玉嬌說道:“走吧,等有空再來看吧。”
羅玉嬌說道:“好,你要記得,有空帶我去上塔看看。”
一行人換乘小船,上了岸之後,還沒有到聚寶門,就見人來迎接了。來得也是張軒的熟人,那是張樸。
張樸一身大紅官袍,張軒也不知道是幾品,他見了張軒,立即行禮說道:“拜見張統領。”
“三哥何必如此。”張軒說道:“你我兄弟,何須拘禮。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忽然叫我過來到底是什麼事情?”
張樸臉色微微一變,隨即恢復正常,但是卻沒有瞞得過張軒的眼睛。他說道:“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已經準備了轎子,還請路上說話。”
張軒遠遠看見好幾頂官轎,說道:“女眷坐轎吧,我正好看一看這南京城。”
一行人安排好,張軒心中猶疑更加深了,一時間也猜不出來。只能暫時將這分懷疑放在心中,隨即他的注意力就被眼前的一切所吸引了。
張軒一行人走過長幹橋,就是因爲長幹裡而命名的橋樑,真正進入了南京城區之中。
他看見了一座城門。
就是聚寶門。
僅僅是這一座城門,就讓張軒有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或許在尋常人的眼睛之中,這一座城門僅僅是一座比較宏大的建築而已,但是放在張軒眼裡,張軒第一時間想的就是如何去攻陷。
但是張軒僅僅是匆匆一觀,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整個聚寶門,有甕城,每一道甕城之間,都有千斤閘,張軒看質地似乎是鐵門,再加上城頭之上,密密麻麻的火器,不能說不可攻克,但是想攻克着座城門,只要守軍意志堅定,不死了萬把人,是絕對不行的。
而且是萬把戰兵。
張軒總共纔有多少戰兵,根本承受不住,打這個城門的損失。
“幸好,南京投降了。”張軒心中暗歎:“否則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是好。”
一進入南京城中,熙熙攘攘的聲音傳了出來,一股生活的氣息撲面而來,無數男女在大街之上,周圍的店鋪也都開張了。即便談不上游人如織,但也絕對不少。
“當,當,當。”張樸命人將儀仗打去出,硬生生的從人流之中開出一條路來。
張軒騎在馬上看過去,發現南京城中的人大多都穿着絲綢,臉色也不錯,時不時還有一些女子出現,不過聽到了鑼聲就遠遠的逃走了。
街道倒是不寬,但是街道兩側有很多棚子向道路中間延伸,硬生生的將街道的空間站了許多,於是乎就擁擠起來了。
張軒看着路邊說道:“這就沒有人管?”
張樸說道:“南京城中人口太多,也不是一日兩日,有人想要清理,有言官說,爲一路而害百姓衣食,於心何忍,也就沒有人管了,這都好幾十年了,這些棚子,幾乎都不動產了,這裡還是整個南京城中最繁華的秦淮附近,自然有人站道了。”
“這裡是秦淮?”張軒微微吃驚,說道:“秦淮不是在河上嗎?”
張樸微微一笑說道:“將軍有所不知了,秦淮之所以繁華,乃是貢院所在,大小書生彙集,因而繁華,至於秦淮河是因爲靠着貢院繁華,而不是相反。”
一瞬間張軒有一種崩壞的感覺,感情所謂的秦淮河,居然是學校附近的紅燈區,這都就能流傳千古,一想到後世很多學校的旅館,還被查房。讓張軒頓時有一種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感覺。
至於留戀於秦淮河的文人雅士們,讓張軒很自然讓將那些跳牆出去通宵的學生掛在一起。
所謂的神聖感頓時沒有了。
路倒不是多遠,但是即便有儀仗開路,也是走走停停的,張軒忍不住問道:“尋常南京就這麼熱鬧嗎?”
張樸說道:“不是,之前戒嚴了好幾日,今日才放開,想來也是因爲如此,纔有這麼多人。”
隨即張樸又將大軍下南京之後的舉動一五一十的給張軒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