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軒卻是想差了。
這一套並不是張軒所想的,羅汝才雖然有些急了,但是最近他的身姿骨漸漸的好轉了,也沒有急切到這種地步。而是錢謙益爲羅汝才獻上的一計,無他,就是爲了安撫下面老人的心。
他們一個個頭上掛上一個某某將軍的名頭,很多沒見識的人似乎都覺得不錯,而真正有見識的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多說話。
順便清洗一下大順的痕跡。
錢謙益是一個聰明人。雖然在剛剛被迫上了賊船之後,心中鬱悶,連柳如是也離開他去修道了。但是時間一長,錢謙益也看出來曹營很多優點,心中的功名之心,刷刷的生了出來。
而且他成爲了首輔。
縱然這個首輔權力其實並不大,但是也是文官之首,是他多年想都不敢想的位置。
再說他也知道,他早已成爲大明的叛逆之臣了,自然是死下心來爲曹營效力。
這個時候,他纔有一些後悔。
無他,他雖然身爲內閣首輔,但是卻分管禮部。這個清水衙門權力不大,他也能看出來,其實羅氏父子對他的並不是多看中的,待江南徹底平定下來,說不定自己的位置就會被換掉。
錢謙益怎麼肯?
嚐到權力的味道,錢謙益怎麼肯放棄。
自然想辦法,挽回羅氏父子心中的地位,他似乎發現羅玉龍的對他冷冷淡淡的,一時間改不了,就想辦法討好羅汝才。
不得不說,錢謙益的賣相很好,否則也不可能討得柳如是的歡心。
有賣相有學問,又肯拍馬屁,很快就被羅汝纔看中,所以這一計,是他獻出瞭解決羅汝才的難題的。
兩封詔書讀完,小半個時辰過去了。
衆人一片歡喜,特別是下面的人。羅汝才也不留他們,就宣佈散朝。不過隨即又讓李國輔將幾個將領請回去,再加上新鮮出爐的內閣六輔一併到後面寢宮之中商議。
其實真正的大政,很少在大朝會上確定,大朝會不過是宣佈結果,很多事情都是在之前溝通好的。
“咳咳。”羅汝才目光如劍掃過所有人,說道:“去年一年,我們攻下江南,可以說在天下站穩了腳跟,而明軍我們該怎麼辦,今日我們就商議一下,玉龍。”
“孩兒在。”羅玉龍說道。
“說說江南的情況。”羅汝才說道。
“是。”羅玉龍將江南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出來了。
其實這些消息羅汝才都知道,今日讓羅玉龍說出來,不過是讓別人聽而已。
“福建,舟山,崇明。”羅汝才說道:“這些地方都是江南的隱患所在對嗎?”
“是。”羅玉龍說道。
“張軒。”羅汝才說道:“福建與舟山都是你負責的。你說說,你有什麼想法?”
“是。”張軒說道:“臣還是那個意思,海上之事,非我等所長,故而當招降鄭家,而不是強攻兩地。”
“好。”羅汝才說道:“我不管你怎麼做,總之,在明年上半年要解決這裡的隱患。行不行?”
張軒有些爲難,說道:“大王要給鄭芝龍開出什麼條件。”
“之前不就是議過嗎?”羅汝才說道:“如雲南沐家之例,世鎮福建。”
張軒其實也沒有把握,談判之事,哪裡有說得那麼輕鬆,打仗張軒還能估計個時間,但是談起來,鬼知道談到什麼時候了。但是此刻卻不能這樣說,他微微咬牙說道:“是。”
他心中暗道:“如果談不下來,我就知道攻到福州去,來一個城下之盟,相信鄭芝龍會有一個明白的選擇。”
“玉龍,崇明這邊,你準備怎麼解決?”羅汝才問道。
羅玉龍也面露難色,說道:“崇明最大的問題乃是沈廷揚的水師,不解決沈廷揚的水師,崇明很難攻下來。而解決崇明的水師,恐怕要看長江水師的能力了。”
聽了長江水師,羅汝才說道:“周輔臣來了沒有?”
“殿下,周將軍沒來。”張質說道:“不過,長江水師的戰船都是下官督辦,長江水師想打敗沈廷揚所部還需一段時間。”
周輔臣不管怎麼說,也是從張軒身邊出來的,張質與張軒之間的關係,讓張質不可能不給周輔臣一些照顧,故而對長江水師的情況,張質最清楚不過了。根本打不過沈廷揚所部。
羅玉龍繼續說道:“崇明沈廷揚是其一,現如今崇明北岸已經被路振飛所攻佔,路振飛直接支援沈廷揚,不截斷路振飛與崇明之間的關係,恐怕崇明不容易攻下來。”
羅汝才說道:“李汝桂,你說說,揚州是怎麼回事?”
李汝桂說道:“殿下,這怪不得我。我只是接管江北諸府縣,而即便當初張將軍佔據揚州的時候,在運河之東,也沒有佈置多少人馬。官軍從淮安南下,我也抽不出人馬抵擋。”
揚州的情況張軒是瞭解的,李汝桂所部人馬並不比張軒多多少,他所鎮守的地方不多但也不少,每一個地方留下幾千人,他手中的機動兵力也就萬人左右了。運河以東這些敵人丟失也在情理之中。
其實這也是曹營的現狀。
分兵駐守各地,防止叛亂,精銳軍隊都拆開了,真正聚集人馬畢竟多的地方,反而是楊承祖這裡,因爲這裡大軍要與左良玉對峙。其他地方都有兵力不夠用的情況出現。
即便是張軒這裡,如果福建出兵進攻溫州台州,恐怕張軒也是守不住的。
“玉龍,你統領長江水師,李汝桂,與王龍,在今年上半年,解決了路振飛,我不要求你一定要拿下路振飛,但不能讓路振飛拖了我們的後腿,明年梅雨過後,大軍一定要西進,解決左良玉。在此之前,一定要安頓好後方。”羅汝才說道。
“是。”羅玉龍說道。
“殿下,恐怕我們兵力不夠用。”張質說道:“我統計各部人馬,不過二十多萬而已,這要鎮守後方,又與左良玉決戰。兵馬缺口不少。”
“缺口多少?”羅汝才問道。
張質一直是曹營的大管家,對曹營上下的情況最爲了解了,而此刻他也只有苦笑道:“臣不清楚。”
“怎麼會不清楚?”羅汝才皺眉問道。
“各部將領都會擴軍之舉,而花名冊並沒有送到兵部來,故而我並不清楚,各部總共擴編了多少,但是這個缺額是一定存在的。只是到底多少,就不明白了。”張質說道。
聽了張質的話,羅汝才目光掃過所有人。
張軒都感覺有些不自在。
說起來,許都金華軍之事,也是擅自擴軍之舉。不過曹營之前是草臺班子,根本沒有人管,而今天張質提出這個問題之後,張軒知道,自己擴軍恐怕要受到限制了。
羅汝才說道:“前事不究,你們回去之後,將各部的花名冊給我報上來。缺多少兵額也給我報上來,少多少,我給你們補多少,不能再這樣不清不楚的了。“
“是。”諸將齊聲答應道。
之前曹營在羅汝才眼皮底下,羅汝纔不去管,但是誰有多少人,他心裡都有底,但是如今的曹營兵馬灑得哪裡都是,羅汝才又沒有長千里眼順風耳,又怎麼能清楚?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六部出現,是羅汝才統治的必然。否則這麼大的攤子無法處理。
“先徵兵十萬吧。這十萬新兵,用來鎮守江南各地,將各部主力抽調出來西征,明年上半年這事情要做好。”羅汝才說道:“張先生,你下去準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