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凡咬牙堅持,凍得牙齒格格直響,每次有了退縮的念頭,他就用力一咬嘴脣,告訴自己——你有現在的落魄,都是拜盛夏所賜,不讓盛夏還回來,誓不爲人!
終於,在五點十分的時候,小區門口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身穿運動服腳穿運動鞋,後面一個馬尾辮的如小姑娘一般打扮的人不是盛夏還能是誰?儘管離得遠,儘管天色還早,一片朦朧,卓凡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盛夏的模樣。
他對盛夏太熟悉了,從小一起長大,十幾年的兄妹,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也有親情在內,卻沒想到,曾經的一家人現在不但行同陌路,而且還要刀戎相見,人生呀,真是有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際遇。
卓凡從冬青裡面出來,裹緊了身上的綠大衣,又藏了藏身上鼓鼓的一件東西,悄悄地跟在了盛夏的身後。
盛夏渾然不覺身後有人,和往常一樣,今天一早,她準時4點半起來準備晨練。不料洗臉的時候,不小心指甲劃了一下臉蛋,雖然力道不大,但臉上還是隱隱可見一道血印,滲出了針尖大的一滴血,讓她頗爲懊惱。
忽然就想起了前幾天施得說過她有血光之災意外的提醒,盛夏欣慰地笑了,施大師算得還真準,還真是有血光之災了,不過施大師也太小題大做了,丁點兒大的事情也叫意外?如果這也叫血光之災,那摔破頭碰破皮的小傷就都是血光之災了?
不過也正是由於臉被指甲劃了一道的緣故,盛夏比平常多耽誤了幾分鐘出門。也正是因爲晚了幾分鐘,她一時慌亂,才忘了帶手機,也正是因爲她忘了帶手機,纔有了後來的麻煩……
出門後,盛夏沿着每天都晨跑的小路一路朝東,先是慢步小跑,熱熱身,等幾分鐘後再快步前進。由於是冬天的緣故,天亮得晚,現在纔是朦朦亮,街人行人無幾,整個城市還在寂靜之中沒有醒來。
跑了一會兒,盛夏正準備加快步伐時,忽然感覺到了哪裡不對,似乎有一股危險的氣息在悄然向她逼近——每個人都有第六感,只不過有人敏感有人遲鈍罷了——她心中一驚,下意識回頭一看,身後空空蕩蕩空無一人,她長出了一口氣,估計是自己的幻覺罷了,是自己嚇唬自己。都怪施得,非說她近期有什麼意外發生,害得她疑神疑鬼,俗話說,疑心生暗鬼,一個人如果心底坦蕩,就什麼都不會怕了。
搖了搖頭,盛夏又繼續跑步前進,前面有一個拐彎,拐彎正好是她每天跑步的中間點,過了拐彎就是過半路程了。她腳步輕快,哼着小曲來到了拐彎處,和往常一樣輕輕一轉身子,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發生的話,她就會和平常一樣拐一個90度的彎,轉到另一個街道上。
在身子剛剛錯過拐彎處的一瞬間,盛夏猛然間感覺頭皮發麻後背發涼,彷彿從天而降一個巨大的陰影將她完全籠罩在了其中一樣,不等她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之時,眼前出現的不是每天都見到的熟悉的街道,而是一個黑呼呼的身影。
一個穿着又髒又舊的綠色軍大衣的身影。
“哎呀!”盛夏只來得及驚呼一聲,由於事發太突然的原因,腳步收勢不住,一頭就撲進了軍大衣的懷中。
如果僅僅是撲入軍大衣的懷中還好,盛夏只感覺眼前一黑,完全被眼前的人影遮擋了視線,看不清來人長相也就算了,一股其臭熏天的臭氣直衝入鼻,差點沒把她薰得暈倒過去。
盛夏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是,誰這麼不長眼站在拐彎處,直接讓她撲了一個滿懷?第二個念頭是會不會遇到壞人了?第三個念頭是,對方一定是乞丐,這一身臭氣太讓人受不了了……
不對,似乎哪裡不對?盛夏的第四個念頭是,對方的氣息怎麼這麼熟悉,似乎是一個很熟悉的陌生人,說是熟悉,應該是以前有過無數次接觸。說是陌生,又有很長時間沒有聯繫過了……他到底是誰呢?
才這麼一想,盛夏就感覺自己的胳膊被一雙大手抓住了,對方的力氣很大,抓得她生疼,她正在開口大叫,卻被對方一個反手扭住了胳膊,動彈不得。
盛夏心慌了,驚呼出聲:“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我是誰?我是你的惡夢。”對方陰冷地說道,冷冷一笑,“我要幹什麼?我要殺了你!”
由於所在的地方是一條偏僻的小巷,再加上又是凌晨,周圍空無一人,盛夏害怕了,如果是別人,或許她還不會膽戰心驚,但對方一開口她就聽出了對方是誰,因爲她太熟悉對方的聲音了,儘管對方刻意壓低了聲音,她還是一下就聽了出來。
“卓凡?”盛夏聲音都顫抖了,“怎麼是你?”
“怎麼就不能是我了?”卓凡目露兇光,從身上抽出一把一尺來長的西瓜刀,刀刃在朦朧的路燈的照耀下閃爍驚心動魄的寒光,“你和全有弄垮了卓氏,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我不一刀殺了你,難解我心頭之恨。”
盛夏本來也是一個大膽潑辣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如果對方不是卓凡,而是一個普通的搶劫者,她不但會大喊大叫,說不定還會對對方拳打腳踢,但正是因爲對方是卓凡,她由於太過震驚的緣故,一時不知所措了,腦中驀然又閃過了一個強烈的念頭——難道施得施大師推算出來的她的血光之災,應在了卓凡身上?
“卓凡,卓氏的倒閉是自作自受,和我有什麼關係?如果卓氏不犯法,不非法集資,也不會落到今天的下場。”盛夏還想勸卓凡放手,“你現在最好的出路就是去自首,也許還可以爭取寬大處理。如果你一意孤行,或是傷了我,你就真的無路可走了。”
“無路可走?我早就走投無路了。”卓凡冷笑一聲,笑聲中有說不出來的滄桑和悲涼,他冷哼一聲,手中長刀一揮,就朝盛夏斬落,“殺了你,就算我死了,也值了。”
盛夏驚叫一聲,下意識朝旁邊一閃,躲過了胸前的致命之處,卻沒有躲開胳膊,明晃晃的西瓜刀一刀就砍在了盛夏的右胳膊之上。
“啊!”
盛夏一聲痛呼,隨後她一把推開卓凡,驚惶失措之下,轉身就跑,由於慌不擇路,居然一頭撞在了路邊的一棵樹上。
卓凡見狀,哈哈一笑,揮舞手中的西瓜刀,再次朝盛夏的頭上砍去,想要一刀將盛夏斬殺,以解他心頭之刀。
無巧不巧的是,盛夏雖然一頭撞在了樹上,卻因禍得福,由於用力過猛,她是肩膀撞在了樹上,被樹彈了回來,同時腳下一滑,一下就摔倒在地。
就在盛夏摔倒的一瞬間,卓凡的刀到了,卻一刀下去沒有斬到盛夏,而是斬在了樹上,刀身入木三分,可見用力之大用心之狠。
刀被卡在了樹縫之中,抽不出來,卓凡情急之下,雙手握住刀柄,用力一拔——刀是拔出來了,他卻收勢不住,身後朝後一仰,一下就摔了一個仰面朝天。
摔倒也就算了,巧的是,正好摔在了盛夏的身上。摔在盛夏的身上也沒什麼,讓卓凡無比鬱悶的是,他的頭正好枕在了盛夏的腳上。還好盛夏穿是運動鞋,不是高跟鞋,否則卓凡的腦袋也許會被細細的高跟鞋的高跟捅一個窟窿。
但讓卓凡沒想到的是,盛夏比他想象中還要機智,他的腦袋剛剛落到她的腳上,她就毫不客氣地狠狠地踢了他的腦袋一腳,這一腳夠狠,直踢得他眼冒金星,險些沒有昏死過去。
臭娘們,死到臨頭了還敢踢我?卓凡怒極,一翻身從地上跳了起來,再次舉起大刀朝盛夏砍去。盛夏雖然踢了他一腳,但反應還是比他慢了幾分,還坐在地上沒有起來。
“嘿嘿!”卓凡眼見盛夏睜大一雙驚恐的眼睛,卻動彈不了半分,如同待宰的羔羊,他獲得了極大的心理滿足,就要手起刀落要了盛夏的小命時,忽然眼睛的餘光發現從側面憑空飛來一物,來物速度極快,想躲卻躲不開來了,“啪”的一聲,正中右臉臉頰。
“哎呦!”被不知道什麼東西擊中,卓凡感覺臉頰火辣辣生疼,手一鬆,手中的西瓜刀再也把持不住,哐當落在了地上,“誰他媽的打我?”
“我他媽的打你!”一個蒼老的聲音中氣十足地迴應了卓凡,話音剛落,擊中卓凡右臉臉頰的東西又飛了回來,“啪”的一聲,又打中了卓凡左臉的臉頰
卓凡被左右開弓連打兩個耳光,頓時火氣沖天,也顧不上多想他現在在是行兇兇人,彎腰撿起了西瓜刀,就朝來人砍去。
來人穿一個黃色的馬甲,年紀在50開外,一臉的滄桑,臉黑如墨,手中拿到一把掃帚——正是剛纔橫掃卓凡臉頰的武器,胸前有兩個白色的熒光大字——環衛。
沒錯,來人是一個環衛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