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些女人的安置這些人總共就商議出來三句話,總共用時一盞茶的時間。
這三句話是——官配給無妻之農夫!
賞賜給作戰英勇的將士!
縣尊全數收留,充實後宅!
商量出這三句話之後,這些人就開始討論李洪基即將開始的南陽戰役,張秉忠將要開始流竄蜀中大計,以及建奴多爾袞準備再次叩關,意圖再入河北,山東的意圖。
在天下大勢如此糟糕的情況下,一千兩百餘宮娥的下場沒有人在乎,更沒有看重。
不論是徐元壽,還是張賢亮,亦或是一向悲天憫人的趙元琪,歐陽志,劉章等人了。
年輕的書院學子們則嘻嘻哈哈的希望縣尊能把這些美人兒賞賜給他們,他們堅決的認爲,憑藉自己年輕的身體一人收納七八個不在話下。
看事情的角度不同,感受也不一樣。
雲昭見他們跟雲楊一樣的混賬,就決定不跟他們討論如何安置這些可憐的女人了,交給馮英,錢多多似乎更加的靠譜。
“讓她們好好地活着吧,能感化過來的,就感化,不能感化的,就送出藍田縣,當然,這是在她們沒有對藍田縣犯罪的情況下。”
會議結束之後,雲昭跟錢多多,馮英認真的談論了一次。
這不是什麼心慈手軟,而是雲昭沒法子越過自己做事的底線,去禍害他們。
或許,這就是曹化淳的厲害之處,他嗎,明白雲昭的軟肋所在,篤定的認爲雲昭會中他的計謀,他甚至會認爲,雲昭會出於籠絡部下的意思,繼而將這些美麗的婦人賞賜給他的大將,重臣。
如果沿着這個想法去看,越是美麗的宮娥,就越是具有奸細嫌疑,畢竟,誰會把一個醜陋的女人當回事呢。
雲昭自己認真的給曹化淳寫了一封信,信裡面只有短短兩句話。
“公若憐憫宮娥,雲昭必有後報!公若視大明女子如攻伐雲氏之器物,雲昭必有後報!”
跟曹化淳這樣的人不用說太多的話,也不用把話說的很清楚,一切的一切都要看事情的發展方向了。
秦王殿下也聽說了此事,跑過來詢問雲昭對這些女子如何安置,聽他的口風,只要雲昭答應,這些女子將價值連城。
雲昭一言不發,徐五想將戰戰兢兢的秦王送了出去。
回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錠黃金,輕輕地放在雲昭的案頭,也就推門出去了。
雲昭在一張白紙上寫下——改造二字。
而改造一個人最好的法子就是勞動,這些女子從皇宮那種地方出來,即便是命運坎坷,可是,皇家眼高於頂的氣派必定是沾染了一些。
而藍田縣不論是將軍,還是文官,目前都算是樸實的人,都說居移氣,養移體,他們將來一定會變得華貴起來,這一點雲昭非常肯定,但是,他不願意這些人現在就變得跟大明官員一般華貴,那對雲昭將要開始的大事業沒有半點好處。
所以,當錢少少坐在他的窗臺上跟他說清水縣教案解決經過的時候,雲昭倍感欣慰。
“我找到了建造那座無生老母廟的人,斬殺了這家人的家主,然後問他們家排位第二的人,有沒有悔改之意,如果悔改了,就在無生老母的雕像上撒一泡尿。
當然,我是第一個撒尿的,我們的人是第二輪撒尿的,但凡面露憤怒之意,或者仇恨之意的人都被我給殺了。
這家人的老二不願意,所以,我就把他也給殺了,再問老三,老三嚇得尿不出來,我就把他也殺了,繼續問老四,老四衝着我吐口水,所以呢,他也死了。
他家裡還有兩個兒子,看樣子都崇信無生老母,我就暫時沒有殺他們,而是當着他們的面,把這家的房屋,地產,妻子,兒女統統賞賜給了同姓自願朝無生老母雕塑上撒尿的人。
那個人是一個無賴,人品很差,不過,這沒關係,他拿到了那家人所有的家產,一下子就從一個破衣爛衫的無賴變成了有錢人。
我讓這個無賴親手殺了這家人殘存的兩個男丁,還給了他招募鄉勇的權力,然後我就走了。
兩天後,那個村子死了不下十四個人,每個人都是證據確鑿的白蓮教人士,其中兩個甚至是隱藏很深的白蓮教小首領。
那個無賴找到我擺出證據的時候我很吃驚,發現,我們沒有辦法清繳的白蓮教,在無賴手中變得很容易。
雖然無賴當道,那個村子自然變得死氣沉沉,不過不要緊,我認爲這樣做是合適的。
有了那個無賴做人樣子,其餘地方上的無賴也就紛紛效仿,我派了人手給那些無賴,讓他們去地方上清繳白蓮教,告訴他們,只要有確鑿的證據證明這人是白蓮教,這家人的財貨就是他的。
一個月之後,清水縣已經沒有白蓮教了,人們也開始春播,集市上也有人開始做生意了。
鑑於此,我覺得清水縣的教案應該已經結束了。”
雲昭認真的聽了錢少少的敘述,嘆口氣道:“死了多少人?”
錢少少冷笑一聲道:“六百八十三人!”
“受到牽連的家眷人數統計了嗎?”
“兩千六百餘。”
“那些無賴變成好人了嗎?”
“不知道,只知道他們對自己獲得的財富看的比命還重要,我想,只要他們周圍有了白蓮教教徒,不用我們說,他們就會傾盡全力剿滅。”
“目前看似穩定了,那麼,你將來如何板正清水縣地方風氣呢?畢竟,你把清水縣從一個迷信橫行的愚昧地方,變成了一個虎狼當道的世界,我們身爲統治者,這樣的清水縣也不是我們期望的清水縣。”
錢少少笑道:“我正在藍田縣尋找一個酷吏,找到了,也就有了解決事情的最終手段。
從今往後,我們只是裁決者,不是管理者,等待那裡的人心開始復甦了再說民生髮展的話。
重病下猛藥勢在必行。”
雲昭點點頭在一張箋紙上寫了一道手令,一式兩份,將其中一份遞給錢少少道:“補一張文書,另一份存檔,就說你是在執行我的手令。”
錢少少沒有接手令,搖搖頭道:“你不用替我背惡名。”
雲昭正色道:“以後要把生活跟職責分清楚,我背什麼樣的惡名都沒關係,你在清水縣做的本該是我上一次就該做的事情。
你不能背這個名聲,我也不需要你來替我背什麼惡名,雲昭既然派你去了清水縣,你做的就是我期望的。”
錢少少低聲道:“其實我可以替你去死的。”
雲昭瞅着錢少少道:“我沒有讓部下背黑鍋的打算,也沒有打算讓你們幹什麼狗屁的爲尊者隱一類的事情。
雲昭做了就是做了,沒什麼不能說的。”
錢少少嘿嘿笑道:“姐夫,你一定會成爲皇帝的,一定會!”
雲昭傲然一笑道:“我將會成爲皇帝我知道,不用你說!”
錢少少左右看看,沒找見徐五想,繼續嘿嘿笑道:“我到時候可以管理你的少府監。”
雲昭瞟了錢少少一眼道:“你一介外戚,則能充此重任?”
錢少少笑道:“丞相也不是不成。”
雲昭笑罵道:“滾蛋吧。”
錢少少走了,雲昭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眼看着房頂嘆息一聲,覺得好生無趣。
雲楊因爲自己的一句話可以殺情人,錢少少現在又開始要求更重要的職位。
李定國希望能統領更多的軍隊,高傑在藍田城苦苦的熬資歷,好將來擔當重任。
玉山書院的人現如今已經開始佔領軍中,組織中的重要位置,已經有意無意的排斥外來人。
雲氏族人現如今緊緊圍繞在母親身邊,他們自成一系,對雲昭招攬的外人採取不親近也不遠離的心態,皇族心態正在逐漸成型。
也就是說,藍田縣所屬,已經沒有了最初精誠團結如一人的最好狀態。
這個時候,如果自己真的驕傲自大了,將皇帝賞賜的女人全部分給部下,或者組建自己的後宮,那麼,曹化淳這個看似並不致命的計劃,就能讓藍田縣的基業從興盛走向衰敗。
這些事情沒有一件事是雲昭一聲令下就能左右的,一旦開始強行融合,後果將會更壞。
果然,人的工作纔是最難做的……
每個人都知道,衆人拾柴火焰高的道理,每個人清楚,只要衆志就能成城,每個人都明白,萬衆一心可移山……可惜,這僅僅是知道,清楚,明白而已……做起來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
“這萬里長征我們才擡起腳而已啊……”
雲昭抱着頭哀嘆一聲。
此時此刻,他無比的懷念自己昔日的世界,在那個世界裡,人們都是睿智的,都是清明的,每個人都知道自己是誰,自己該幹什麼事情,懂得在適當的時候約束自己,對法律充滿了敬畏。
那是一個文明的社會,一個即將蓬勃發展到最高峰的社會。
雖然難免有一些黃葉,也會被寒風吹拂之後凋落,不像現在,人們的覺悟還處在矇昧期……
不懂得的地方一定要學習,所以雲昭就打開了《大明會典》,希望能從這本記錄中學習到一代草莽豪傑朱元璋的開國國策。
雲昭看了《大明會典》之後,雜亂的心逐漸開始平穩下來了,看了這東西之後,雲昭赫然發現,自己對藍田縣的要求太高了!
又翻看了細作從遼東傳來的密報,他又發現,滿清此時的政務體系混亂的一塌糊塗,軍務體系更是紛亂雜陳,直到現在,黃臺吉雖然被他們的人尊奉爲皇帝,其實,在雲昭眼中,他只是一個部族頭子。
至於李洪基,張秉忠,羅汝纔等更是談不到什麼體系,他們最多隻能稱之爲一幫武裝盜賊!
有了橫向,縱向對比之後,雲昭又有些志得意滿。
大明太祖皇帝初期制定的國策不但粗鄙,而且粗暴,毫無道理可言,尤其是對官員更是苛刻的令人髮指。
最要命的是,他老人家還不允許子孫改動自己制定的國策。
所以……
大明朝已經有一百多年沒給官員們發過俸祿了……有的人從考中進士直到年邁致仕都沒有見過自己的俸祿。
當然,俸祿不是沒有,只是少的離譜,以前俸祿以糧食折算的時候,銀子貴!洪武年間一擔米三錢銀子,一匹布四錢銀子,這時候對朱明王朝來說,自然是給給米划算。
像雲昭這樣的六品官,一年可以發一百二十擔米,價值三十六兩紋銀,還有柴炭,鹽巴,冰火兩敬,養活一家十口人問題不大,甚至略有結餘。
問題是,米價這東西一直在漲,朝廷就不肯給官員發糧食了,很聰慧的折算成銀錢發放……依舊是三十六兩,其餘各色福利自然也是如此,如此一來,海瑞這種官員一年到頭只能吃糠咽菜,母親大壽的時候買了兩斤肉,被胡宗憲當做奇聞……
海瑞這樣對自己的要求刻薄到極致的人,雲昭是不喜歡的,可是,毫無節操的人,雲昭同樣是不喜歡的。
所以,直到現在,藍田縣在用人這一方面,可以算得上刻薄。
只用很少的一部分官員,就能把關中治理的井井有條的原因,就在於大量的里長,大里長的使用。
總之,藍田縣的官員體系就是——少官多吏。
造成這種結果的最大原因就是——雲昭自己纔是一個六品官,遠不如黃臺吉,李洪基,張秉忠,羅汝才這些人的名頭好聽,至少,人家都是王級。
論到官府的效率,藍田縣毫無疑問是第一名,滿清排第二,李洪基,張秉忠,羅汝才這些人排第三。
至於大明——只要有自立的勢力,他們永遠排在人家後邊。
雲昭坐在張國鳳家的屋檐下,饒有興趣的瞅着掛在屋檐下的一串風鈴。
微風浮動,風鈴就會叮噹作響。
不遠處的果園裡,一些新栽的果樹正在綻發新芽。
果園後邊是一個不大的豬圈,裡面有四五頭小豬正在奪食,一個還穿着新嫁娘紅衣的婦人正在用秕穀喂一羣小雞,
李定國在雲昭耳邊絮絮叨叨的道:“毫無大志啊。”
雲昭懶懶的道:“個人追求不同罷了,我們這些人都是剛剛洗乾淨了泥巴腳杆剛剛上岸穿上鞋的人,誰比誰也高不到那裡去。”
李定國道:“我不怕作戰,就怕有一天打仗打的成了什麼功高震主就麻煩了。”
雲昭瞅瞅李定國道:“你想錯了,你是藍田縣人,你在爲藍田縣打仗,爲自己打仗,所以,你永遠都沒辦法把自己弄到功高震主的的地步,至於,你想要超越我,這是一個很容易達成的目標,我以後不會再領兵打仗了,你現在就是他孃的功高震主了!”
李定國嘿嘿一笑不做聲。
雲昭支起身體道:“沒跟你開玩笑,如果有一天我要是用這個藉口來幹掉你,你可以罵我。”
張國鳳從水井裡提出一桶水,嘩啦一聲倒進一個碩大的木盆裡,水面堪堪沒過雲昭帶來的葡萄酒。
沒法子,他家沒有冰,只好用井水冰鎮一下。
“今年沒戰事是吧?”
張國鳳給雲昭倒了一杯酒問道。
雲昭笑道:“我們今年要開始整頓內部紀律,如果外人沒有打我們的意思,我就不準備向外擴張。”
“整頓的目的是什麼?”
聽雲昭這樣說,張國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鄭重的問道。
雲昭瞅着張國鳳道:“純潔我們的隊伍,清除一些目的不純的自己人。”
“殺人?”張國鳳一張木訥的臉馬上變得棱角分明。
雲昭搖頭道:“殺人是律法才能決定的事情,政令殺不了人。”
李定國湊過來道:“如此說來,這一次整頓是政令而非軍法?”
雲昭點點頭。
李定國皺眉道:“如何才能確定誰跟我們不是一夥的呢?”
雲昭對張國鳳道:“道理不辨不明,追思過往,考量現在,展望未來,找出毛病,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定人數嗎?”
張國鳳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的心跳動的厲害。
雲昭看着張國鳳道:“不會定人數跟目標,這個活動以後一定要持續的進行下去,你身爲監督副將,這將是你以後的工作重點之一。”
“如何開展?”
雲昭笑着擺擺手道:“會有文書下發,今天不說這個,我是來看你老婆的,沒想跟你們談政務。”
李定國拍拍手道:“那好,我們今天不醉不歸,他老婆的手藝不錯,尤其是清湯,熬製的很好。”
張國鳳見李定國開他的玩笑,就笑着捶了李定國一拳。
小婦人低着頭送上了菜餚,端湯過來的時候,李定國特意瞅着湯裡的人影打趣新媳婦道:“果然國色天香!”
小婦人王翠大方的擡起頭瞅着雲昭跟李定國道:“鄉下人沒有什麼好東西敬奉貴客,給兩位叔叔添點下酒菜。”
李定國立刻就把目光落在雲昭身上道:“我是死窮鬼,還欠着軍中庶務司兩百多兩銀子,沒錢回報這兩聲叔叔。”
雲昭從懷裡掏出一個錦囊遞給張國鳳道:“這是多多跟馮英準備的,我也不知道里面有什麼東西。”
李定國奪過來,立刻就把錦囊裡的東西倒了出來,只聽嘩啦一聲響,從錦囊裡掉出來十幾枚金幣,與七八顆五顏六色的寶石。
李定國臉上帶着笑意,並不言語,看的出來,他對雲昭送給王翠的這些賀禮很滿意。
張國鳳淡然的將財物歸攏到錦囊裡,遞給王翠道:“還不謝過兩位夫人賞賜。”
王翠施禮,雲昭又道:“將軍若是不在家中,但凡有事,可以去尋找她們兩人。”
王翠再次謝過後,便匆匆的退下。
李定國道:“我們的新軍正在訓練中,恐怕不能擔當大任。”
雲昭淡淡的道:“整頓紀律罷了,還不會出現兵變,政變一類的事情,即便是需要防衛,錢少少比你們兩個更加合適。”
李定國重重拍一下桌子舉起酒杯道:“縣尊,以後但有要求,就請如今日這般說話,話說的明白,我們也聽得透徹。
如果需要上陣殺敵,開疆拓土,縣尊儘管往死裡用李定國,李定國即便是戰死沙場,也毫無怨言,至於這種對內的事情,請恕李定國實在是做不來。”
雲昭冷冷的看着李定國道:“如果有一天你要是因爲桀驁不馴被軍法斬殺,我一定會留你一具全屍!”
李定國哈哈大笑,拍着桌子道:“如此,便一言爲定。”
雲昭冷哼一聲,起身離開座位對張國鳳道:“我要回去了。”
張國鳳目送雲昭的馬隊離開了自家的園子,就對李定國道:“給你說了,不要試探縣尊,你怎麼總是不聽呢?”
李定國抓着酒杯道:“我們是半路加入進來的,把話說明白,說清楚了,將來死戰的時候才能盡心竭力,雲昭聽懂了我的話,給了我承諾,這就很好,我以後不會再多說一句話。”
“他承諾留你一具全屍?”
李定國嘆口氣道:”這是一個很好的承諾,我非常的領情。”
在一個月的時間裡,雲昭馬不停蹄的會見了藍田縣本地所有的重要將領與官員,分別與他們談話之後,藍田縣轟轟烈烈的憶苦思甜大會就此展開。
藍田縣所有成人,幾乎都是經歷過大明統治時期的人,很多人至今都不敢回憶十年以前的生活。
如今藍田縣正式開始進行自我反思之後,人們紛紛暫時拋下眼前的繁華,開始回憶過去那些悽慘的歲月。
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當活生生的例子擺在人們面前的時候,藍田縣軍民這才發現,現在的好生活來之不易,對過去的苦難生活深惡痛絕,沒有人願意重溫舊日歲月。
這股風潮很快就從軍政兩方面向民間擴展,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經久不衰的話題。
就連雲昭自己,也親自參加了幾場這樣的民間大會,他認真聽取了百姓們對萬惡的舊的世界聲淚俱下的控訴,還親自做了很多記錄,在會場上向藍田縣官員,軍人,百姓們發佈了藍田縣第一個五年規劃,希望在第一個五年中,乾淨徹底的消除藍田縣境內百姓的吃飯困難問題,並且希望在第一個五年計劃結束的時候,藍田縣的百姓將進一步踏入到吃好穿暖的新的境界。
屆時,藍田縣將作爲一個整體,成爲大明世界上最璀璨的一顆明珠。
人的本性是貪婪的,在過上了好日子之後,重新回到噩夢一般的歲月中是他們極度不情願的事情。
爲了現在的好生活,將來的好生活,藍田縣的百姓第一次聯合起來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誰妨礙我藍田人過好日子,我們就跟誰死戰到底!”
就在藍田縣人開展轟轟烈烈的自省活動之時,曹化淳親自帶着一千兩百餘宮娥抵達了藍田縣。
迎接曹化淳的是肚皮已經鼓起來的馮英,以及,只是變得越發貪吃的錢多多。
曹化淳帶領的馬車隊伍纔到灞橋,他就對自己制定的計劃不再有強烈的信心。
此時已經是暮春,灞橋上楊柳依依,灞河水波不興,清澈見底,往來行人雖然會好奇的瞅瞅馬車上露出來的無數美麗的腦袋,卻並不會圍觀,只是觀瞧一陣就紛紛散去。
明月樓的歌姬們知道會有大量的美人兒進入藍田縣,不由得心生醋意,特意離開長安,在灞橋上以最美的妝容輕歌曼舞的給這些京師來的土包子們送來第一場打擊。
不僅僅如此,馮英,錢多多特意召集了關中所有貴婦人,來迎接曹化淳帶來的京師美人。
錢多多站在貴婦人羣中,自然如同鶴立雞羣,如果不是已經顯懷的馮英座駕邊有更多的僕婦伺候,人們會忘記雲昭有兩位夫人這個事實。
不論是明月樓這些民間婦人奢華多彩的裝扮,還是以馮英,錢多多爲首的貴婦羣,從一出現,就讓這些在皇宮中過慣了清苦日子的宮娥們自慚形穢。
當曹化淳出現在馮英,錢多多面前宣告了皇后放紫禁城宮娥出宮的懿旨之後,錢多多輕輕地拍拍手,就有藍田縣的小吏們捧着一盤盤的藍田縣銀元出現在每一輛馬車前。
每個宮娥簽署了一份文書之後,就會獲得五枚銀元,與兩日的假期,假期結束後,她們需要自發的去藍田縣縣衙落戶,然後再按照文書上的要求,進入藍田縣的各個女人作坊,真正成爲一個藍田縣人。
曹化淳這樣一個已經告老的奴婢,雲昭自然不會主動去迎接的,曹化淳自己也沒有期望能在灞橋這樣的藍田縣邊界見到雲昭。
被送到館驛之後,他抱着茶碗久久的不願意做聲。
袁敏見慣了藍田縣的繁華,對此並不在意,喝了三碗茶水之後見曹化淳還沒有出聲的意思,就低聲道:“雲昭讓這些宮娥全部入了民籍!”
曹化淳咳嗽一聲道:“繁華之態遠勝京城。”
袁敏道:“那是您還沒有去長達二十餘里的商業街去看,看了那裡,您會認爲這裡纔是大明朝的中心。”
曹化淳道:“哦?我們還沒有看到全貌?”
袁敏苦笑道:“管中窺豹罷了。”
曹化淳咳嗽一聲道:“我已經儘量的高估了雲昭,沒想到依舊低估了不少。”
袁敏道:“我第一次來的時候,商業街才僅僅是個雛形,兩年之後再看,那裡已經車水馬龍,繁盛的如同天上街市。
廠公,袁敏在藍田縣不是尸位其上,更不是毫無作爲,只是不管我如何努力,如何作爲,落在藍田縣人的眼中,都不過是一個個笑話而已,這些年,我從京師帶來的錦衣衛,已經失陷在藍田縣,就算是當初最忠誠的錦衣衛,在這裡待得時間長了,也會跟我們離心離德。
廠公切記,關中錦衣衛已經不堪大用。”
曹化淳道:“這麼說,你認爲這些宮娥最後會跟那些錦衣衛一般被藍田縣所吞噬?”
袁敏拱手道:“藍田縣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曹化淳笑道:“待明日,你與我好好走一遭藍田縣,看看這個已經被神話很久的地方,是不是表裡如一。”
“咦?廠公興致很高啊。”
曹化淳笑道:“畢竟,這裡是我大明的土地,百姓是我大明的百姓,只要是盛景,總能讓人有很好的興致觀瞧。”
一千兩百多名美人,就有一千兩百多幅美人圖。
美人風情不一而足,環肥燕瘦研態十足。
徐五想看的口水嘩啦呼啦的……
“縣尊,卑職可以下手嗎?”
雲昭瞅了一眼堆積如山的美人圖淡淡的道:“不要說出你的職位,不要擺出你玉山書院畢業生的名頭,憑藉你的才學,你的美貌,能征服多少就算多少,這方面,我一向是很開明的。”
徐五想摸摸自己的臉,重重的一頭撞在桌子上大叫道:“縣尊,這不公平。”
雲昭冷冷的道:“你徐五想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一步三計謀,掌中自成天地,翻掌爲雲,覆掌爲雨,雖然相貌差了一些,我想,憑藉你的三寸不爛之舌,拿下幾個愚蠢的美女應該不成問題。”
徐五想痛苦的道:“美人兒只要看到我的臉,就會退避三舍,不論我怎麼用我的舌頭都不管用。”
“多多是美人中的美人,上學的時候還不是跟你勾肩搭背的親密異常?”
“多多師姐抱着一頭聽話的狗,也會喜笑顏開,她是我師姐,對她來說,我跟他弟弟,跟狗區別不大,不管我長成什麼樣子,她不會在乎的。
這些美人兒不同,她們只要看見我這張臉就會跑,根本就不會給我展示才華的機會。”
雲昭擡頭想了一下道:“反正不准你們自報身份,不準以官員的名義接近那些女子,要是有以權勢威逼利誘之事傳到我耳朵裡,你以後就準備當我的秉筆太監吧。”
徐五想瞅瞅雲昭道:“我們不是準備廢黜宦官這個弊端嗎?”
雲昭冷哼一聲道:“刑餘之人,跟天閹不算,不過我知道你還是有辦法的是不是?
這點困難應該難不住你們,不打算跟我說說你蓄謀已久的計劃?”
徐五想搖頭道:“沒辦法,沒辦法,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張臉毀掉了我所有的門路。”
雲昭冷笑一聲,就不再言語。
玉山書院的這些聰明的醜八怪對於這些從全大明各地精挑細選的美女早就垂涎已久。
以他們的智商,不可能預料不到縣尊會立下禁令。
如果是別的事情,縣尊禁止不做就是了,不過這一次不一樣,事關美女,且關係到他們的人種改良計劃,只要縣尊不徹底絕了他們的希望,他們就一定會想出一些千奇百怪的法子讓那些美人兒束手就擒。
畢竟,跟這些醜八怪餓狼相比,那些宮娥就像是一隻只被剃掉羊毛,且離開羊羣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