潛伏的蛇,終於出洞。衆人的心也跟着撲通撲通跳將起來,距離真相,又近了一步。
“楊開,你們都喝完粥了嗎?喝完了我就拿去刷洗了!”巴圖魯的聲音穩如磐石,坐懷不亂,聽不出摻雜絲毫的異常情緒。
這老小子的演技可真不是蓋的,楊開在心裡咒罵道。
聽見裡面無人回答,巴圖魯的心臟躍動的更快了,這說明他的計謀成功的可能性又大了不少,之前的那種擔心被打散了。
“我說……老鄉,粥都喝完了嗎?”爲了確認,他再次開口問了一句。
安靜,依舊是死一般的安靜,回答他的,只有外面肆虐的狂風以及沉重的呼吸聲。
看來,他們是真的暈倒了。
巴圖魯的神情開始振奮起來,不過並沒有得意忘形,在沒有眼見爲實之前,他必須謹慎。
也就是靠着謹慎這個優點,他才活到了今天。
“老鄉,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就進去了。”一邊操着濃厚的鄉土口音講話,一邊小心謹慎的打開門。
他並沒有進去,因爲害怕推開門的時候就進去,容易遇到襲擊。說不定他們是逢場作戲呢!畢竟這是一羣心思縝密的士兵。對付他們,可不比對付前面幾個愚蠢傢伙。
當巴圖魯看到躺在地上的一羣人的時候,緊張到極點的心臟這才平靜了下來,長長的舒了口氣,然後假裝關切的問了一句:“哎呀,你們這是怎麼了?老鄉,你們怎麼都不上炕啊?”
一邊說着一邊急匆匆的走到楊開跟前,一臉關切的問道:“老鄉,你怎麼了?”
看到楊開毫無反應,他立刻放棄了這個目標,走到了趙勇德跟前。
通過短短的接觸,他對幾個人的觀察可以說是細緻入微,每個人的習慣性格,幾乎都瞭如指掌。他發現趙勇德這個人,做事就是憑荷爾蒙來思考,而且也最容易露出破綻。若是自己的表演能騙過他,這小子肯定會大大咧咧的衝自己嘿嘿傻笑,說不定還會來上一句:“你看,俺就說吧,俺老鄉怎麼會這麼壞,要殺死俺們!”
這時候衆人的神經都繃緊了,尤其是楊開,他最擔心的就是趙勇德,這傢伙就是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主兒,一路上沒少惹麻煩。
他也是最沉不住氣的一個,萬一他要是露餡了,衆人煞費苦心精心的佈局可就徹底完蛋了!
楊開現在倒有些後悔剛纔攔着趙勇德了,剛纔真應該讓這小子把那碗粥給喝掉!
“一羣四肢發達的傻子,幾句話就被哄住了。”就在楊開忐忑不安的時候,巴圖魯忽然兇狠的叫罵了一句:“還說什麼教授……我呸,禽獸還差不多!”
衆人碰碰狂跳的心這才安靜了下去,看來趙勇德那小子還算是有點腦子。
“你們放心,我不會一下就殺死你們的!”巴圖魯一邊用一種滿是譏諷,聽起來很是怪異的語調說着,一邊彎下大駝背,拽住楊開的雙臂,用力的一甩,便將他重達一百四十斤的身體給扛在了肩膀上,嘟噥着嘴離開了。
他說着一連串奇怪的話語,好像是十八世紀歐洲的女人口中唸叨着的一些奇怪的咒語。在這間溫馨溫暖的小房屋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不過,若是將房屋內的溫馨以及地面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聯想在一塊,你就會發現,原來現場是如此的恐怖詭異,詭異到看一眼,就會感覺全身發麻,起一身雞皮疙瘩!
楊開感覺身體輕飄飄的,被抗在巴圖魯的肩膀上。他的肩膀好像只有骨頭,沒有肉一般的堅硬,咯的他的肚子有些發痛,不過他還是強硬的撐着,不發出丁點呻吟。
對他來說,在戰場上,連刀子插進肉裡他都能不吭一聲,更何況這點小顛簸呢?
楊開不敢睜眼,無法看清行走的路線,他只能靠着腦子思考,憑藉着白天對院落的觀察,想象着此刻他所在的位置。
吱嘎……
一個木門被打開的聲音很是刺耳,單單從聲音上也能聽得出來,這是一扇很古老的木門,不知多長時間沒被打開過了,所以纔會發出這般刺耳的聲音。
在門被打開的瞬間,一股刺鼻腥臭的味道瞬間從裡面迎面撲來,好像裡面盛放着已經腐爛的屍體般。他差點沒被那股強烈的刺激味道嗆得咳嗽出來。
不過幸虧楊開及時憋住了咳嗽的衝動,這纔沒有露餡。
他的身子依舊輕飄飄的前行,很快的,腦袋上便覆蓋了一層層的蜘蛛網。看來這裡已很久未曾來過人了,否則這麼多密密麻麻的蜘蛛網,該怎麼解釋?
砰!
楊開感覺抗住他肚子的肩膀忽然消失,然後整個身體失去了支撐的力量,做着自由落體運動!
不過他甚至還沒開始享受自由落體的自由感,身體便砰地一聲摔落到地上,頓時他的身體開始變得酥麻起來,那種深入骨髓的痛苦,讓他的心臟加速了跳動。
“他媽的,等老子調查清楚真相,再和你這隻老狐狸老賬新帳,一併結算。”楊開在心裡咒罵着,卻不敢在表情上表現出絲毫的波動。
等到那陣咔嚓咔嚓踩木板的聲音逐漸離去,楊開才長長的舒了口氣,不過他不敢動彈,害怕移動位置引起對方的懷疑,只是試探性的將眼睛睜開一小條縫隙,確認周圍無人之後,才粗略的觀察了一眼。
在房門兩邊堆砌着不少的乾柴和幹稻草,而且這個簡陋的房子還是在正房偏東的位置,他大致也猜測的出,現在他所在的位置是柴房。
他把自己搬到柴房幹什麼?
就在思考間,那陣有規則腳步聲再次由遠及近的傳來。他只好再次閉上眼睛!
砰!
等到腳步靠近了,又是一個人落地的聲音。
他感覺不少的灰塵被下落的身體給濺起來,飄蕩在自己鼻孔周圍,阻滯着他的呼吸。等到腳步聲離去之後,他才緩緩睜開眼睛,確認無異常之後,才睜開眼睛。
被摔落的是獨眼龍。他堅毅的好像兵馬俑,即便巴圖魯離開了,他依舊是一副屍體的模樣,雙目緊閉,表情猙獰,甚至於連呼吸都平整規律,好像是真的睡熟了!
正房和柴房之間的距離並不是很遠,一個來回也很快,爲了避免被巴圖魯發現他們的計謀,他還是強忍住,一言不發,全心全意的扮演着,被巴圖魯毒的暈死過去的屍體角色。
幾個來回之間,九個人已經完全的被運過來了,但是從巴圖魯的呼吸上看來,那老變態竟然氣息勻稱,規律十足,好像這在外人看來,是劇烈勞動的活動,對他來說就是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親愛的寶貝們,好好睡吧!”此刻的巴圖魯和之前憨厚耿直的東北守林人形象相差甚遠,簡直就是有着天壤之別。
他用怪異的語調講完了這句極其變態的話之後,便悄悄的離開了柴房,輕輕的關上門,唯恐打擾了他的這些玩物們的安寢。
等到腳步聲再次遠離,楊開才緩緩睜開眼睛,然後小心翼翼的走到門口,透過門縫看了一眼外面,確認巴圖魯進入了房間之後,這才長長的舒了口氣。
聽到楊開鬆弛下來的聲音,其餘的幾個人也紛紛睜開了眼睛,看到一臉戒備的楊開,緊張的小聲問道:“楊開,什麼情況?”
“噓!”楊開卻衝他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用教導隊特有的手勢語言告訴他們,不要輕舉妄動,乖乖呆在原地。他則是將眼睛慢慢的湊到木門前,看着外面正邁動着大步,扛着楊開的那隻卡賓槍,威武十足昂首挺胸,學着軍人的模樣前行的巴圖魯。
在看到自己的M1卡賓槍的時候,他的腦袋嗡的一聲就大了,自己怎麼把武器給忽略了?這下好了,武器也落入那隻老狐狸手裡了。
不過他並未講話,只是安安靜靜的看着。
巴圖魯頭也不回的,帶着卡賓槍便走出了柵欄,最後消失在濃厚的深夜裡,不知去幹什麼。
離開了也好,至少給他們制定下一步策略的時間!
“九筒,在這盯着!”楊開看了一眼九筒,然後走到了華伯濤跟前。
現場也就華伯濤年紀大,而且身子最虛,他還擔心華伯濤會經不住剛纔那一摔呢。
“華教授,您怎麼樣了?”楊開有些擔心的扶着氣息急促的華伯濤,急切的問道。
“咳咳,咳咳,沒事兒……”華伯濤一邊小聲咳嗽一邊講道:“只是……這裡的氣味……實在難聞……”
劉雨薇聽出胡波濤的胸悶氣短,知道可能是精神過度緊張而引起的血液高,便急匆匆的走上去,然後捏住他的肩膀便按摩起來,一邊按摩還一邊說:“華教授,用全部的力量來深呼吸!”
劉雨薇在前面幾起傷亡事故中也證明了自己的能力,華伯濤教授想也不想的便照她所講,慢慢的深呼吸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