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陳天頂,卻在此刻猛然扭頭,用一雙能殺死人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幾乎是用吼的叫道:“這是事實。”
陳天頂態度的突然轉變,以及那聲大嗓門,仿若是一塊大石頭,將衆人平靜的心海,掀起了一陣跌宕起伏的浪潮。
過了不知多久,他才長長的舒了口氣,用一種近乎驚悚的語氣開口講道:“你們聽,他在說,跟我走,跟我走!”
楊開看陳天頂那副表情,倒也不像是開玩笑,便照着他所說,仔細的豎起耳朵,仔細的聆聽着。
在那似乎毫無規律的鬼哭狼嚎中,竟然真的有一個輕微的女子聲音,在小聲的呢喃着:“跟我走,跟我走。”
難道,真的是地獄的召喚?
被這個聲音深深迷戀住的楊開,滿心充滿了好奇,如果真的有地獄,那麼,是不是意味着,他可以看到曾經同自己出生入死浴血沙場的兄弟戰友?
“這,不是什麼地獄之音。”華伯濤教授卻在這時候開口講話了。用一種冰涼的目光看着他開口講道:“這些,只是根據最簡單的科學原理,而製作成的一顆會發出聲音的大樹而已。”
陳天頂用一種不滿的目光看着華伯濤,他不容許別人玷污他心目中的神樹。
發現他目光中的不懷好意,華伯濤教授自信滿滿的捋了捋花白的鬍子,然後用一種淡淡的語調開口講道:“你們看,其實這些菱形物質,都是八角鈴鐺而已。”
一邊說着,還一邊踮起腳跟,要夠下來一顆鈴鐺。
不過,當陳天頂注意到華伯濤教授這大膽舉動的時候,立刻好像看到了世界上最驚悚的事一般,慘嚎一聲,身體猛撲上去,將華伯濤教授伸出去的手掌,給攔了下來。
“華教授,您不要命了,傳說每一個八角鈴鐺裡面,都有一隻鬼魂,若是摘掉鈴鐺之後,便會有鬼魂從裡面鑽出來,然後報告陰陽人,把你的魂魄勾走。”他的聲音尖銳刻薄,而且充滿底氣,看來他對這一點十分崇信,沒有半點的質疑。
倒是站在華伯濤教授後面的張鶴生,看着陳天頂這個摸金校尉如此神啊鬼啊的講着,臉上帶着一種和藹的微笑,慢條斯理的小聲講道:“有趣,有趣,一個盜墓賊,竟然對青銅鬼魂研究如此之深,有趣,有趣啊。”
他本人也是不贊同陳天頂的看法的。不過,既然華伯濤教授要揭穿青銅樹的科學道理,他也不好再插嘴,只是準備安安靜靜的聽着,或許真的是什麼人來裝神弄鬼,嚇唬陳天頂這個人呢。
雖說青銅樹是和鬼魂有關係的物件,而且按照陳天頂所講,青銅樹還屬於陰物。可是,他一般都出現在地下墓葬中,張鶴生又不是盜墓賊,所以對青銅樹很陌生。幾乎從來都沒聽說過。
“陳老闆,您這句話說得就有些過了。”華伯濤教授臉上也出現了戲謔的神色,你想啊,一個高封建迷信的,在一個講科學道理的老教授面前,強行向他灌輸這種封建思想,華伯濤這個老古板怎麼可能會不生氣?
“其實,這種青銅樹,在我國很多地方都有出入過。可能因爲年代的不一樣,所以大部分外形也是不同吧。而像這樣的青銅樹,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華伯濤一邊解釋着,一邊圍繞着青銅樹轉圈,仔細的打量着。
“當然。”陳天頂點了點頭:“我見過的青銅樹的數目,也不在少數哦。”他的聲音中,透露出驕傲神色:“不過我倒還真沒有見過兩隻一模一樣的青銅樹。”
“恩。”華伯濤點了點頭:“在我國,曾經出土過不少的青銅神樹,其中最出名的一顆神樹,則是剛剛從古代魯國的首都出土的。從外表上面看,青銅神樹樹幹高384釐米,通高396釐米
,由樹座和樹幹兩部分組成。樹座略呈圓錐狀,底座呈圓環形,上飾雲氣紋,底座之上爲三山相連狀,山上亦有云氣紋。樹幹接鑄于山頂正中,幹直,樹根外露。樹幹上有三層樹枝,每層爲三枝丫,枝丫端部長有果實,一果枝上揚,果上站立一鳥,兩果枝下垂。在樹椏和果託下分別鑄有火輪。在樹的一側,有一條龍援樹而下,龍身呈辮索狀馬面頭,劍狀羽翅。從造型來看,該青銅神樹應是代表東方的‘扶桑’。”
華伯濤教授一邊說着,一邊用手比劃着他所描述的青銅樹的大致形狀:“那塊青銅樹,比我們眼前這隻青銅樹的做工精美,精細,工藝之考究,即便是在現在,依舊很少有人能模仿的出來。當時的科研人員,對青銅壺進行了理論分析和科學研究之後,得出的結論是,青銅樹純粹是爲了祭祀,和連接陰間什麼的封建東西根本扯不上邊。”
講完之後,便伸手從樹上摘下來了一顆鈴鐺,正準備解釋八角鈴鐺發出聲音的原理,頭頂上一聲尖銳的聲音,衆人的目光瞬間被那個聲音給吸引了過去。
而陳天頂,卻是臉色鐵青的盯着華伯濤,嘿嘿的冷笑着:“我說過的,我說過的。他們會來勾魂,你聽,他們來了!”
楊開沒時間理會陳天頂的喃喃自語,也不相信他所說的,那聲音是勾魂的傢伙發出的徵兆。他現在在順着那個尖銳的聲音尋找,一定要尋找到那個聲音才行。
可是,那個聲音在響了幾秒鐘之後便完全消失了,衆人搜尋的目光全都沒有了頭緒。
楊開輕微皺了皺眉頭講道:“大家都聽仔細了!”
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摘下了一顆生鏽的八角鈴鐺。
尖銳,刺耳,有種老鼠吱吱叫的味道。
“啊,狐狸!”
就在那聲音響起的瞬間,趙勇德的大嗓門忽然爆炸了,他大聲的喊叫了一聲,然後手指向樹頂的頂端,滿臉驚詫。
他爆破性的聲音,立刻將衆人的意識都給喚醒了,順着趙勇德手指的方向,他們終於看到了,他口中所謂的狐狸。
在高大的青銅樹樹尖上,竟然端坐着一個銅雕的人形物體。之所以說是人形,而沒有說人,那是因爲那個人形的銅雕,根本就不是人臉。
人形銅雕,通體都和青銅樹同樣的青色,若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就不會發現這個雕塑的存在。
他就好像是一個古代的帝王將相般,高貴雍容的坐在銅雕的龍椅上,甚至連龍椅上面的雙龍戲珠圖案,都雕刻的栩栩如生,可見青銅樹的製作者投入的巨大精力。
銅雕身上穿着一件黃袍,類似於古代秦始皇穿着的那種大長袍,腦袋上面是動盪着的珠子帽子,和秦始皇的打扮差不多。
這樣的裝扮,讓他看上去活脫脫就是一俯視衆生的皇帝,單單這種架勢,便讓衆人內心感到心寒意冷。
再看它的容貌,更是讓人心驚膽戰。他的嘴巴高高的外凸着,類似於狐狸那種三角嘴巴,兩隻細細的黑洞,鑲嵌在了上嘴脣上,幾根青色的毛髮,在嘴巴兩邊延伸出去,看上去,就是一張狐狸臉。
目光繼續上移,便可以清楚的看到它那雙躲藏在捲簾帽子後面的那雙詭異的眼睛,眉毛和眼睛,彎曲異常,好像是一個嫵媚性感的女人,笑起來將眼睛笑成了眼縫。
這種眼神,給他們一種驚悚,詭異的感覺,再配合上嘴巴,身子,以及黃袍和龍椅,讓現場的氣氛,顯得非常的壓抑。
好像……好像那隻狐狸,有權決定他們的生死一般。
不過,過了好久,並沒有出現任何的危險,更沒有什麼陰陽人來勾魂,華伯濤和楊開的膽子也大了一點,心頭的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畢竟剛纔拽了鈴鐺的,只有他們兩個人。
“你們看,這種八角鈴鐺裡面,根本就沒有圓珠子,這也註定八角鈴鐺不可能發出清脆悅耳的鈴鐺聲音。”
一邊說着,一邊小心翼翼的晃動了一下鈴鐺,果真,鈴鐺沒有發出丁點的聲音。
“可是,爲什麼剛纔我們聽到了好像女人哭泣的聲音?”九筒好奇的問道。
“這個,也是可以用科學來解釋過去的。”
華伯濤教授一邊說着,一邊將那顆鈴鐺拿在手中,翻來覆去的仔細觀察,最後似乎終於選定了一個地點,用手指輕輕的扣動了一下上面的青銅之後,便放到嘴巴上,用力的吹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嗚!
聲音低沉,輕緩,音調同樣低沉,和女鬼哭訴的聲音,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個八角鈴鐺,其實就是一個小型的巴烏。巴烏你們知道吧,一種能發出低沉聲音的樂器,聲音聽起來很傷感。這個鈴鐺,就是效仿了這種樂器的結構,只要有風吹過,巴烏自然能發出這樣的聲音。”
他解釋完之後,小心翼翼的將八角鈴鐺小心翼翼的掛了上去,目光中有些尊崇的講道:“不知道這可青銅樹有多大的年紀了,若是能被國家的工作人員發現,肯定能引起考古界一陣軒然大波。”
楊開聽完華伯濤教授這句感慨,對華教授的崇拜之情更加濃厚了,現在,他們都小命不保了,他竟然還在爲考古界感到惋惜?
陳天頂並未聽華伯濤教授的解釋,而是坐在一個角落裡,安安靜靜的打坐。
不管他講的是真是假,可是青銅樹在他心中的位置,依舊是那麼高尚和神聖,是任何人都不能玷污的。
這就是信仰。
就好像華伯濤對科學那樣的信仰。
解釋完了風鈴,知道他們是因爲科學結構才發出那種女人哭泣聲音的之後,衆人的目光才轉移到了那個銅雕上面。
“華教授,你對這個狐狸銅雕,有什麼看法?”
華伯濤教授沉吟片刻,似乎是在組織語言。
所有人都將好奇的目光投放到華伯濤教授的身上,他們心中濃濃的好奇心,需要華伯濤教授的話語來滿足。
大約有一分鐘的時間,華伯濤臉上的疑惑表情終於消失,開始鎮定自若的開口講道:“根據我對大興安嶺的歷史風俗,以及我們來的時候對這裡的瞭解來看,這隻狐狸,很可能是曾經在獵人墳附近的那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