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達下的小屋子,似乎是一個偵察室,又像是一個瞭望塔。側面開了兩面窗戶,窗戶是玻璃的,透過玻璃,楊開能隱約看見裡面坐着一個人,此刻,屋子裡的人正背對着衆人,像是在午睡。
“注意,屋子裡有人。”楊開悄悄的說道。
楊開的聲音剛落,整個小組的腳步聲就整齊一致的剎然而止。連呼吸都屏住了,一個個瞪大了眼,等待着楊開的命令。
楊開的身子斜了斜,再次端詳了一下屋子裡的環境。
從他現在的角度,可以看見屋子裡那個日本人似乎睡得很熟,也很香。因爲水壩上噪音很大的緣故,劉雨薇先前的那陣驚呼,乃至小組後繼的腳步聲,都沒有將對方驚醒。
屋子並不大,楊開斷定,裡面應該只有一個人,就算還有其餘人,也不會超過三個,所以他決定親自去解決這樁麻煩事兒。
“獨眼龍,帶着其他兄弟原地戒備,我去把這根釘子拔掉……”楊開一邊說,一邊用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下,那意思不言而喻。
在教導隊的暗語中,釘子就是目標的意思,拔掉釘子就是將目標剪除。
“明白。”獨眼龍點了點頭,端起了狙擊步槍,咔嚓一聲拉動了槍栓。
“華教授,問你個事兒。”吩咐完幾名士兵,楊開慢慢的走到了華伯濤的身邊。雷達室裡有一道門,而且是由內向外上鎖的,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幹掉裡面的鬼子,就必須先撬開這道門,而撬開這道門的鑰匙,就出在華伯濤的身上了。
“說。”華伯濤皺了皺眉。
“在日本話裡面,‘是我’這個詞怎麼講?”楊開問道。
“是我?”華伯濤聞言一愣,隨即說道:“。”
“瓦塔西?”楊開努力回憶的華波濤這句日語的中文諧音,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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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就是這麼唸的。”華伯濤笑了笑,說道。
“對了,你問我這個做什麼……難道你是要……”忽然,華伯濤靈機一動,昏花的老眼中閃現出一縷異樣的色彩。
“觀棋不語真君子!”楊開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即四指併攏,將四棱刺反握在了手上,悄悄的走向了雷達室。
雷達室裡,那個日本人還在熟睡,時不時傳來一陣均勻的鼾聲。
楊開一個前滾翻,身子便如狸貓般矯捷的貼到了門邊,他看了下門,全金屬結構的,想在短時間內撬開或者踹開跟本不可能。
不過楊開卻並不爲此擔憂,因爲他有辦法讓屋子的主人乖乖的替自己把門打開,再乖乖的把腦袋送上來。
深吸了一口氣,楊開咚咚咚的敲響了房門。
“八嘎!”一聲,兩聲,三聲,等到第四聲的時候,睡夢中的日本人終於被敲門聲吵醒,不情願的睜開了眼睛,然後便喋喋不休的用鳥語開始埋怨起來。
日本人的話,楊開聽不懂,但他知道八嘎的意思,那是罵自己混蛋呢。
大約過了一分鐘,便響起了開門的聲音。
聽到開門聲,楊開趕忙將身子閃到門縫的那一邊,這樣,他就可以在屋主人開門的剎那猝然動手,快速解決戰鬥。
四棱刺握在手裡,楊開的手心處已密密麻麻的出了一層汗,他甚至能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這是奔襲攔河大壩的第一場戰鬥,必須做的漂亮乾淨。楊開這樣對自己說道。
可就在這個時候,讓他期待已久的開門聲卻突然停了下來,這讓楊開懸着的心不由的一緊。
“誰!”片刻,雷達室裡響起了一聲質問。
從聲音的語氣可以看出,屋子裡的人對自己產生了懷疑。看來這個傢伙還不算傻,楊開冷笑一聲,喊出了先前就準備好的臺詞。
“瓦塔西!”爲了演好戲,楊開儘量讓自己的嗓音更具有日本人的特徵,並且聽起來很是不耐煩。
要問日語有那麼多,楊開爲什麼偏偏喊出這句瓦塔西,這就是楊開的高明之處了。先開始他就猜測到,敲門時,對方很有可能會詢問自己的身份。身份是個大問題,這個大壩上有多少人,每個人叫什麼名字,他根本無從得知。只能利用這個思維慣性,用一句‘是我’混淆對方。這樣對方多半不會再問,而是一邊開門,一邊思索着自己到底是他朋友中的哪一位。
不出楊開所料,雷達室裡重又傳來了開鎖聲。
‘咯吱’的一聲,沉重的鐵門終於開出了一條縫隙,而屋子裡的日本人也伸出了半個腦袋,滿臉的疑惑。
看來他還是沒猜出外面敲門的是誰。
要是猜出是誰,那纔怪了。
這個日本人約摸三十餘歲,戴着一副眼鏡,文質彬彬的,穿着一身白大褂。此刻他正尋找着敲門的混蛋到底是誰,敲了門又躲起來,難道是尋自己開心嗎?
“八嘎!”他罵罵咧咧的喊了一句,一個轉頭,正好看見了手握四棱刺的楊開。看到楊開冷笑的嘴角,還有那把閃爍着寒光的武器,日本人頓覺不妙,想要大聲去喊,可喉嚨裡的聲音還沒發出來,就被一隻大手捂住了嘴巴。
“見你的天皇去吧!”楊開捂住日本人嘴巴的手向後一摁,就將對方的整條脖子全部顯露了出來。此刻,因爲日本人的腦袋被深深按住,所以他的脖子就像是一條小拱橋一般,暴露在楊開的面前。楊開右手的四棱刺一帶,便輕鬆地切斷了日本人的喉嚨。不知道是出於保險,還是潛藏在內心特有的憤怒,楊開這一刀劃的特別深,再往下一點,就將日本人的腦袋整個兒搬家了。
失去了生命的日本人在楊開的懷裡抽搐了兩下後,便一聲不吭的垂下了腦袋,一滴滴濃稠的黑色血液順着他破碎的喉嚨落下,轉瞬間就在雷達室的門口匯聚出了一灘血泊。
楊開的這一招,是威廉教官所傳授的殺人術之一,叫做‘鎖喉殺人術’。和其他殺人術一樣,這套動作保留了快捷,簡易,效率這三個關鍵點。能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將他殺死。雖說先前那電光火石的一幕,楊開只用了兩秒,但爲了熟悉這個動作,楊開卻在德**事學院苦練了一個月,這就是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的道理。
皺了皺眉,楊開一腳踢開門,然後將日本人的屍體丟了進去。雷達室的空間很狹小,牆壁上鑲嵌着一些精密儀器,儀器的控制面板上,有數十個長方形的小燈,有的亮着紅光,有的亮着綠光,而中間的電視屏幕上,則播放着一個大圈套小圈的座標,一條白色的數據線以最中間的那個圓的圓心爲轉軸,繞着座標不斷順時針轉動,發出滴滴滴的聲音。楊開知道,這個電視屏幕是和屋頂的雷達相連的,屏幕上所播放的,正是防空雷達所偵測到的信號。
旁邊的椅子,是先前日本人做的那一把。椅子上擱了一本厚厚的本子,楊開看了下封面,應該是小說之類的消遣書。
確定屋子裡沒有其他人之後,楊開伸出手,隔着玻璃窗,對着蟄伏在外面的獨眼龍等人做了個安全的手勢。
“有發現沒?”華伯濤走進屋子,說道。
“沒有太大發現。”楊開搖了搖頭:“只能看出這是個雷達室。”說着,他指了指那個電視屏幕。
“在大壩上放雷達,也不知道日本人想幹什麼!”
“他們是爲了防範美國的偵察機。”華伯濤淡淡的說道。
“華教授,你確定?”楊開問道。
“剛纔進來的時候,我在雷達室旁發現了幾樣特別的東西。把二者聯繫在一起,日本人的目的也就顯而易見了。”華伯濤說道。
“特別的東西,是什麼?”
“高射炮。”華伯濤一字一句的說道。
“高射炮?”聽到這個詞,楊開本能的怔了一下:“走,帶我去看看!”
華伯濤說的沒錯,在雷達室左側的矮牆裡,的確固定着三門高射炮,因爲有一堵水泥牆的阻隔,所以先前楊開並未發現這些鐵傢伙。高射炮的外表罩着油布,裹的嚴嚴實實,其中一門的油布已經被華伯濤揭掉,露出了兩條黑黝黝的鐵管。說是高射炮,其實就是一種特殊的防空機槍,和普通機槍不同的是,這種機槍有兩個粗大的槍管,一旦瞄準飛機,可以同時開火,威力很強。
三門密集火力的高射炮,再搭配上偵察雷達。楊開可以想象,這樣的組合對於任何一種現有的飛機,都是噩夢般的存在。
難怪無論是戴笠給出的空拍圖,還是邱老實提供的後繼地圖,都不甚詳細,黑龍江腹地有這玩意,美國佬的飛機若是敢低空飛行,那纔是不要命了。
看來這個攔河大壩的作用,除了蓄水,發電之外,還有防空這一特殊含義。
越是這樣,楊開就越覺得在北緯三十七度區裡,藏着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深吸一口氣,楊開問道:“華教授,你知道一所大壩的通道,一般安排在什麼位置嗎?”
“通道?”華伯濤喃喃。
“嗯。”楊開點了點頭:“我想帶着大家從通道里摸下去,進入大壩的核心,將這裡的日本人全部解決。”
“順便看看,在這下面有沒有什麼意外的收穫!”楊開說完,指了指自己的腳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讓我幫你找出一條進入大壩核心的入口。”華伯濤說道。
“對!”楊開笑了。
“跟我來。”說到這,華伯濤揮了揮手。
華伯濤帶着衆人順着大壩的主幹道,自東向西行走,他說按照建築學的圖紙,一般情況下大壩的入口都選擇在西邊。這座大壩不算太長,估摸有一百多米。楊開等人所在的雷達室在第二個閘門上,也就是說,再往前走七八十米,大壩也就到頭了。
走到最西面的時候,衆人發現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竟鑲嵌了一塊鐵板,鐵板長約兩米,呈方形,就像一張黑色的大嘴,鐵板上有一個拉環,板面上用白色的油漆寫了幾個猙獰的日本文字,楊開不認識,便問向了華伯濤。
“華教授,入口在哪?還有這塊鐵板上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