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緩緩行進的大車車隊進入牛毛寨,令官兵們個個T3
這批軍需、輜重可都算是姍姍來遲的賞賜,每名士兵二兩銀子,一件新衣,這還是在例行年貨之外的部分。當然,那火炮、燧髮長槍自是武官們興奮的原因之一。餘彥澤只是出去交待幾句,吩咐官兵協助分發,便又回到屋內,繼續商議。
這原本要恭賀蘇翎新婚的熱鬧場面,倒是一直沒有出現。在座的幾位武官在蘇翎交待完目標之後,便紛紛就細節展開探討,以至於直到深夜,酒卻沒喝多少,但衆人卻依舊興致不減,那日後令八旗兵頭疼卻毫無辦法應對的點子,就在這一夜有了雛形。
蘇翎隨後又將範文採、范文程兩兄弟叫到屋中,再次將鑲藍旗的消息複述了一遍。這消息因無法確認,自然不能當作大事看待,但這卻不妨礙餘彥澤挑選的那一千五百女真人好好利用一下。單就這一件事,衆人便當着范文程兩兄弟的面,商議了一個多時辰。爲此,範文採不得不答應,親自隨軍往建奴境內再走一趟,一遍尋人、引路。
範文採或許還因要再回到建奴境內而略有心驚,但范文程卻是心中有數。這既然參與到這個地步,自己兩兄弟算是徹底跟定了蘇翎。當然,這一言一行得更加小心纔是,否則,但是擔心泄密一個念頭,便能將範家兩兄弟置於死地。
至於蘇翎,並未對范文程多說什麼,除了事先說過,讓其跟在身邊之外,倒是沒有給范文程任何按排,這既是說,范文程只能跟着蘇翎行走。
午夜過後,蘇翎才與術虎進行了一次詳談,就海西、東海一帶日後的安置做了番設想,並尋求術虎的協助。對於當地的詳情,也唯有術虎最爲清楚,尤其是涉及到那些名字複雜而分地繁多的部族,蘇翎只能通過術虎瞭解詳細情形。
當然,對於蘇翎的設想,術虎是完全贊同。儘管術虎在當地已經算是第一人,但這若沒有千山堡源源不斷的軍需糧草、以及商貨供應,這份威望也旋即不存在了。對於那些部族,術虎可謂遊刃有餘,而對於蘇翎所說的這些內容,以術虎的能力,還遠遠不能吃透。但對於其後所能帶來的好處,卻是顯而易見的。
術虎與蘇翎足足談到凌晨時分,這纔不得不暫作休息。
而次日一早,蘇翎便啓程返回。作戰的日子已經定下,蘇翎並不擔心餘彥澤、曹正雄以及術虎所部所擔負的主攻任務會有什麼麻煩,以八旗兵現在的能力,要想重創餘彥澤與術虎兩部數萬人馬,怕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蘇翎定下的底線,是退至牛毛寨一帶,這是給餘彥澤部的一個遊走襲擾的空間。
這剩下的,便是田大熊所部與遼陽一帶的部署了。蘇翎急着趕路,倒讓術虎等人略有遺憾,至少那杯喜酒,卻是喝不上了。
正月初八啓程。蘇翎連夜趕路。至初十晚間抵達鎮江堡家中。新婚小別。自有一番纏綿旖旎之夜。但第二日早。蘇翎便召集胡顯成等。定下作戰日期。命各部迅疾開動。至午時。蘇翎便帶着護衛騎兵們。直奔陽堡田大熊地駐防之地。
在披髮軍駐地停留一日。蘇翎交待詳盡。便再次回到遼陽城。
此時已經是正月十四。郝老六等人再次被召集到總兵府中。蘇翎、趙毅成便相互補充着。將作戰日期交待下去。當然。對於遼陽城內外駐軍而言。這準備地是爲圍殲瀋陽之敵而進行地。但官兵卻並不清楚目標是什麼。只有各營主官心裡明白。
詳細下達指令之後。蘇翎便彷彿輕鬆了許多。這事情到了一定程度。越重便越覺得輕鬆。對這種相互矛盾地心情。倒是無人能說地清楚。
這回蘇翎下達地命令。主官們將有針對性地進行各營整訓。平時練兵不過是站隊、操演兵器格鬥等等常規項目。而這次。主官們將根據攻打瀋陽城所需戰術。將增添很多器械來協助。這些到了正月十五之後。便開始了熱火朝天地準備工作。
趙毅成、李永芳、鍾維澤三人。要做地事情便具體而細密。這李永芳地部屬現在還有幾十人在建奴內部隱藏着。這一旦開戰。如何趁機破環、煽動以及製造恐慌。便在三人地商議之中形成數十條方法。而相應地毒藥等道具也旋即處於收集之中。另外。往瀋陽販糧地事情。則策劃爲一蒙古商販所爲。這還得從胡秋青部去尋找合適地人選。這些事情。足夠三人忙上不少日子了。而蘇翎定下地日子。卻是屈指可數。
蘇翎用
的功夫,將一應命令發佈下去,這些事都有專人掌管)時,蘇翎自己卻沒什麼事可做了。俗話說:“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事到臨頭,反而沒了緊張感。蘇翎對遼陽城外的四萬大軍已有了七成的把握,此時再加上郝老六的一萬多人馬,這便上升到九成五,另外半成,便是所謂的天意了。
這天意一說,蘇翎可從來沒有在公開場合說過。說運氣也還,機會也好,總之是準備妥當了,纔會有意外之喜。但看現在努爾哈赤的場面,怕是天意不再那邊了。至於蘇翎有沒有幾分天意的成分,還要看不斷聚攏來的各式消息而定。當然,這把握已經很大了。
正月十五的晚上,遼陽城裡放起了焰火,鞭炮聲此起彼伏,煞是熱鬧。這倒讓蘇翎想起這還算是在過年,遼陽城裡的百姓,這個年過得如何,蘇翎倒還未來得及詢問。不過,此時蘇翎正趕往遼東經略袁應泰袁大人的府衙,赴宴之題中之意,這個年,也得與這位老搭檔聚一聚了。
這或許是蘇翎給了那筆銀子的緣故,遼東經略府衙裡,可也是裝飾一新,張燈結綵談不上,但喜氣洋洋倒也稱得上七分。蘇翎瞧着那廊中掛着的走馬燈,顯然是新做成的,畫的像是幾個武官,一時好奇,便湊上前去細看。
那迎客的何丹旭笑着說道:“將軍,這畫的可是將軍的故事,叫十七騎躍馬遼東,一百年國泰民安。”
“哦?”蘇翎笑道:“這是哪兒編的故事?”
何丹旭說道:“將軍,這都在遼東傳遍了。這不,連這做燈的工匠,都拿這個當彩頭,巴巴地送到這裡來。”
蘇翎點點頭,說道:“百年國泰民安,倒是好彩頭啊。”
何丹旭自然也不忘拍馬順着爬,笑道:“有將軍在,自然便是好兆頭,今年定然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蘇翎笑罵了句:“你小子,跟着袁大人也不好好學着,這都是什麼話。”
何丹旭笑着說道:“將軍,這都是百姓們說的,我不會學着而已。將軍請,袁大人與客人已經在等着了?”
“哦?”蘇翎停下腳步,問道:“還有別人?”
“是啊。”何丹旭說道:“將軍不知?”
蘇翎搖搖頭,說道:“只說來此赴宴,可沒說有幾人。”
何丹旭笑道:“袁大人寫的帖子,我也沒細看。想必是疏忽了。”
蘇翎想了想,便也不再問,跟着何丹旭向後院走去。
這蘇翎走了不過十幾日,遼東經略袁應泰袁大人的後院,可就變了些,不僅多了些耐寒的花花草草,還有幾塊所謂“太湖石”,不知道這如何運到遼東來的。
看着何丹旭引領的方向,大概這袁大人慣住的小院子,也改了,換成另外一處稍大的院子,這走到門口,便見裡面燈火晃晃,人聲笑語不斷,顯然人不少。蘇翎微微放慢腳步,想了想,便大踏步地向內走去。
何丹旭掀開簾子,蘇翎一進到屋內,便見諾大的廳裡,擺着兩桌酒席。其中一桌旁邊的一排椅子上,坐着幾個女子,其中便有綺梅、凝荷二人,其餘幾個,倒是不認識,大概看着像是什麼大戶人家的女眷,而另外一桌不遠處,則坐着袁應泰、吳九奎、還有幾個看着面生的人,有老有少,年紀大的看着快六十多了,年紀小的,大概也不到三十歲。這些人如何都湊到袁應泰家裡來了?
其實看這排場,倒像是一家人在團聚。今兒個是正月十五,這團聚喝酒也不是怪事,但袁應泰可是孤身一人在此,頂多算哪個叫綺梅、凝荷的侍妾算是家人吧?那別的人又是誰呢?
蘇翎向袁應泰看去,見其雙頰泛紅,顯然已經喝了不少酒,看看桌上的酒菜,卻是還未動,顯然是在等蘇翎到齊了再開始,想必袁大人今日午時便開始喝了,這會兒算不算喝高了,還真難說。至少遼東經略袁應泰袁大人此時看見蘇翎進來,這眼睛眨巴眨巴,卻是一時沒有說出話來。
蘇翎雙手抱拳,作揖道:“袁大人。”
“蘇將軍。”袁應泰這才反應過來,笑道:“我要恭喜蘇將軍了。”
蘇翎笑道:“謝袁大人。”
袁應泰笑眯眯地說道:“不說,如今朝廷可是又有封賞下來。蘇將軍不在遼陽,我便替蘇將軍接了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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