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第二天,宇文盛希就前往林蔭寺,告訴師父傳世譯本已經帶到,還有一封伽蘭寺住持的信要帶給師父。
因爲皇上龍體欠安,拓跋燾帶丘穆林雅入宮面聖,而此行就只有宇文盛希,她帶了葦寧,但車到山門前,她就命下人都止步。
“佛門清靜,我不想擾了師父,你們就在這裡等吧。”就連葦寧,也被她擋在了山門外,因爲在洛陽離別那天,她就和拓跋語約好,回京第二日在林蔭寺見面。
宇文盛希一進禪房,就看到老禪師已經和太子聊了很久了。
“師父。”行了禮,宇文盛希把信交與師父,回命道:“您的傳世譯本已經帶給了慧能大師了。”
慧空示意宇文盛希坐下,問的卻是太子:“殿下,你看我這個徒兒氣色如何?”
拓跋語笑看宇文盛希,回禪師道:“盛希面色紅潤,氣色不錯。”
慧空手捻佛珠,看着宇文盛希道:“殿下眼力不凡,盛希的確心有喜氣,映得面上氣象豐潤。”
慧空果然是慧空,這兩人的事他一眼就能看出,卻又不說穿,老禪師只是捻着佛珠,慢慢對宇文盛希說:“凡事月滿則虧,水滿則溢,所以師父要提醒你樂極生悲之理。”
接着慧空轉身對拓跋語道:“殿下,老納有一事相求。”
拓跋語忙行禮道:“老禪師有何囑咐儘管說。”
慧空捻着佛珠,聲音凝練而飄渺,帶着深深意蘊地道:“凡塵俗事,老納不宜過問,但盛希眉間有陰霧,不久就會有禍劫,所以老納希望殿下能在宮中多關照盛希。”
拓跋語合手應道:“語定會謹記大師所託。”
慧空聽了,點了點頭,然後對宇文盛希道:“業報劫難,都有因有果,師父只能告訴你果,因卻你自己種下的,凡事看開放下,業報也就自然破解了,記住師父的話。”
禪師話已說到份上,對二人請辭道:“老納還有佛事在身,就不陪太子子。”
出了寺門,拓跋語牽了遙卿,跟在了宇文盛希後面。
宇文盛希問他:“你先前和我師父聊了什麼?”
拓跋語逗她道:“聊你啊。”
宇文盛希停下腳步道:“我纔不信,師父怎麼會和你聊我。”
拓跋語笑道:“我跟他說我倆纔是一對兒,然後就向他打聽你小時候的事情。”
宇文盛希一聽,臉色就變了,怒訓他道:“你怎麼能把這種事說給師父聽!”
拓跋語又是一臉皮笑地道:“不過是逗你玩的,我好歹也是讀過詩書的人,和禪師聊聊佛法經書還是可以的,我們的事,知道的人都是死罪,我怎麼會亂說,你怎麼就把你的男人想得那麼俗氣呢?”
宇文盛希對他道:“還不是你先逗我的。我要是覺得你俗氣的話,我哪會不顧別人耳目到這裡來見你。”
拓跋語拉着宇文盛希的手問她:“你是在這裡長大的?”
“受父親臨終所託,從我八歲那年開始,師父就命我到這裡來讀習字,在這京城裡,除了朱雀街,這裡就是我呆得時間最多的地方了。”
“哦!”拓跋語停住腳步,拉着宇文盛希說:“難得見面,我們可不能就這麼回去了。”
宇文盛希意會道:“要不我帶你去後山轉轉,我小時候常到那裡打柴,我的箭術就是在那裡練出來的。”
拓跋語聽了,立馬翻身上馬道:“還等什麼,趁天色還早,我們這就去後山轉轉。”
冬日的山林,林霧瀰漫,落葉蕭瑟,但冷清的景緻沒能影響久別小聚戀人的熱情。
二人同騎在遙卿上,漸漸走進了山林深處。
“你師父的預測會應驗嗎?”。拓跋語對慧空的話很在意,也不顧上欣賞沿途風景了。
“我會小心的。”宇文盛希從不懷疑自己的師父。
拓跋語伏在她在背上,嗅着她後頸間熟悉的柑橘氣味道:“看來我要快點處置雲華了,我們一天不走,不測就隨時發生。”
宇文盛希安穩地靠在拓跋語懷中,對他道:“馮昭儀明日召我進宮,說是要爲皇上抄經祈福,真不知道又會發生什麼。”
“這事你怎麼不早告訴我?”拓跋語伸手引過她的下頜,看着她的眼睛問。
宇文盛希扭過頭,回道:“我這不是和你說了。”
拓跋語沉思了片刻道:“馮昭儀絕對是有其他目的的,你即已答應她,那你明天還是進宮,但你一定要以身體不適爲由推了這個差事,雖然我不知道馮昭儀的目的是什麼,但你最好離她越遠越好。我明天會想辦法到父皇那裡爲你保駕的!”
宇文盛希也思慮了片刻道:“我聽你的,明天我會以身孕爲由,拒絕了這件事,在我們走之前,決不能再出什麼岔子。”
不覺間,遙卿路過的山路邊,立了一棵百年大山鬆,宇文盛希拉繮止馬,對拓跋語道:“就是這顆松樹,我從小就喜歡爬它,它後面是一個山崖,爬上去以後,就可以看到整座山的風景。”
拓跋語仰頭看樹,果然是蒼勁有力的立於崖邊,他笑語:“和你師兄一起爬嗎?”。
宇文盛希跳下馬,拍了拍樹杆道:“他那種膽小鬼,哪敢做這種事,還常常在樹下說什麼爬樹會摔跤,這種事他不會做,自己膽小也就算了,還常常阻止我爬樹。”
說話間,拓跋語也跳下了馬,走到了大樹前。宇文盛希轉身問他:“你敢爬嗎?”。
拓跋語輕聲在她耳邊道:“你敢我就敢。”
宇文盛希笑了,脫了身上礙事的長襖,擄起袖子就開始抱樹往上爬。
拓跋語也跟着爬了起來。
宇文盛希見他動作敏捷,分明是個爬樹高手,卻又不忙向上,只跟在她下面,所以問他:“你先上去啊,我馬上就追上你的!”
拓跋語跟在她身下笑道:“不了,我在下面,萬一有什麼意外也好接住你啊。”
宇文盛希笑得開心不已,十年前的她又怎麼會想到,今天真的有人願意和她同爬此樹,更沒想到這個人會一直守在她身下保護她。
到了樹上,放眼果然是一覽衆山小,拓跋語靠坐在樹杈中,宇文盛希則靠在他身上,把腳搭在高一點的樹枝上,享受他懷中清新的羯布羅香氣。
拓跋語從懷中掏出一個小酒壺遞給宇文盛希,對她道:“你可是第一個吃我懷食的人。”
“什麼是懷食?”宇文盛希打開酒壺嗅了嗅,裡面是香氣四溢的玉液。靠在他懷中仰頭飲了一口,發現這酒不僅香,而且暖暖的,在這種寒冷的天氣喝最合適了。
“懷食就是懷裡藏着的,用我的胸膛暖着的食物。”拓跋語接過酒壺也飲了一口。
他的話讓宇文盛希想起他當年夜闖銀蘭宮,爲她帶去溫暖的姜醋,不僅姜臘是暖的,就連裝姜醋的瓷瓶也是暖融融的。
宇文盛希轉身伸手去握他手裡的瓶子,相再一次體會那種暖融融的感覺。
拓跋語酒剛進口,看到宇文盛希伸手來取酒瓶,故意繞了繞手不給她。
宇文盛希翻身過來對他道:“別動,我只是摸摸。”
拓跋語還以爲她要摸他,怔了怔道:“你怎麼這麼急!”
宇文盛希轉過身過去嘟嘴道:“我只是想要摸摸瓶子上的溫暖!”
拓跋語見她生氣了,就把酒壺遞與她:“好吧,好吧,是我會錯意了。”
宇文盛希接過酒瓶,順勢拉住了他的大手,飲了一口酒,開始翻看起他的手,不禁問他:“你手上怎麼長滿了繭子?”
拓跋語把頭放在她肩上道:“你以爲我的箭術是天生的嗎?我天天練箭騎馬,這些繭子是弓弦和繮繩勒出來的。”
宇文盛希愛心愛意的掰弄着他的拇指又問:“你怎麼帶這麼大個戒指。”
拓跋語摟着她道:“這不是戒指,這叫做扳指,是搭弓時鎖弦用的。怎麼?不好看嗎?”。
宇文盛希卻道:“很好看,特別是帶在你手上,你的指頭好長,比拓跋燾的還長。”
拓跋語驕傲的道:“當然,我的當然比他的長!”接着他啜了宇文盛希的面龐,壞笑道:“這個你最清楚了!”
宇文盛希知道他說的不是指頭,轉身想要瞪他,可脣剛好觸到了他暖暖的脣,熟悉的感觸,她思念了半月的感觸,所認一觸到,就陷了過去。
因爲是在樹上,拓跋語把自己牢牢固在樹杈中,爲了她的安穩,雙臂緊緊箍在宇文盛希身上,讓二人的吻更緊得難分難捨,最初只是雙脣輕觸,接着他的舌就不自覺地滑進了她的口中,吮着她的涎液,玉液的濃香在脣齒間縈繞,更引人沉醉。
宇文盛希雙手緊握着他的雙手,他的吻,即便在這深冬,也讓她感到暖意。
拓跋語用脣逮到她的舌尖,用力的吮她嬌嫩的舌尖,直把它吸出了粉脣,吸進了自己的口中。
被逮住的舌尖,傳來陣陣癢麻,宇文盛希身不由已的挺身去追拓跋語的吮吸,不覺間發出了被寵溺的呻吟。
拓跋語把手放在了她花房上,體味着她的柔軟,停住吻道:“怎麼辦?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宇文盛希晃悟,低頭看到遠在地上的遙卿,擡頭眯眼笑道:“你敢在這裡繼續嗎?”。
拓跋語的手繼續享受着香軟,面上卻嚴肅地道:“我不是不敢,但大丈夫有所爲有所不爲,這裡可是佛門淨土啊。”
拓跋語的話點醒了宇文盛希,怎麼說這裡也還在林蔭寺地界內。她只好乖乖背靠回他懷中,動也不動地仰望着藍藍的天空。
拓跋語也不動了,和她一起欣賞起樹下的無限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