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蘭華德帶着暗精靈走出城鎮,朝記憶中軍隊廢棄的營地走去。
“你好象對這裡很熟?”路菲奧跟着她走進叢林,愛蘭華德擡頭看看周圍:“我以前入過軍隊,這裡的軍隊紀律非常嚴明。對了,你說這裡治安差,原來都是你乾的好事……”
“你不會以爲我就是始作俑者吧……”路菲奧擺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我不過是湊巧殺了個無足輕重的商人,擾亂治安的另有其人。”
他壓低聲音:“想知道我跟着你來的真正原因嗎?來了——”
愛蘭華德和他同時停下腳步,六個人手持兵器從樹林中現身把他倆圍在了中間。爲首的正是剛纔那個金髮男子,他手持一柄細劍指着愛蘭華德:
“哼,小妞,敬酒不吃吃罰酒,想不到吧?”
“我早就發現你們跟在我後面了。”愛蘭華德把手中的行李雜物和配劍放在地上:“看在你跟了我們這麼遠的份上我就配合你一下……”她誇張的擺出驚恐表情並尖聲大叫:
“哎啊!人家好怕怕,嗚嗚嗚,救命呀!”
爲首的金髮男子氣得鼻子都快歪了:“!!!臭**!這個時候了你還敢這樣說話?要不是我看在你長得還可以的份上就把你一刀殺了丟進河。要是你現在識相點,今晚我還能在牀上對你溫柔些,嘿嘿!”看到愛蘭華德現在手上沒有武器,他又囂張起來。站在路菲奧正前方的一名捲髮男子用刀尖一抵他的胸口:
“老大,這**還勾搭上了個法師,我們來看看他什麼模樣,迷得這小娘理都不理你。”他擡手就要掀暗精靈的兜帽,愛蘭華德本想等着看捲髮男子的笑話,突然她發現氣氛不對,不由的一聲大喝:
“別動!”
“怎麼,心疼姘頭了?估計這小子也沒老大帥,你還是從了老大吧!”捲髮男子邪笑着一把拉下路菲奧的兜帽:“別看你是個法師,只要封住你的手,老子照樣讓你……啊?”
突然間,他覺得天空和大地好像旋轉了起來,隨即他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往另一個方向緩緩倒下。在他的臉砸到地面上之前,那名【法師】淡灰色細長手指上刺目的鮮紅是他最後看到的顏色。三名站在暗精靈前方的不幸者剎那間血濺當場、被他僅憑空手捏斷脖子。路菲奧出手之快完全超出愛蘭華德的預料,她只能回身護住金髮男子與他的兩名手下。
“絲路美,你讓開一些。”路菲奧回身向前一步,愛蘭華德從短靴中抽出小匕首阻住他的去路:“你想把他們都殺了嗎?”
“你看到了,他們是自己送上門來的,我沒理由謝絕吧?”
“你們這些不要臉的暗精靈跑到我們的地盤來做什麼?是你送上門來纔對!”金髮男子強自嘴硬,愛蘭華德反手抽了他個耳光:“閉嘴!”
路菲奧又向前一步:“絲路美,你讓不讓?”
“你不是說好與我在最好狀態下全力一戰嗎?你放過他們,不然我現在不得不和你動手。”愛蘭華德身上已經滲出冷汗,她試着用兩人的約定阻止暗精靈:“我並不在最佳狀態,你還記得我們要公平較量的約定嗎?”
“當然,不過我改變主意了。”路菲奧的眼睛如燃燒的紫色火焰般閃爍不定,他扯下身上的實習法師長袍丟到一邊:“雖然不能與你公平較量,可現在我不想停下。若你再阻攔,我毫不介意現在將你殺掉。或許以後想起來會有少許的惋惜,但那畢竟是以後……”他朝愛蘭華德溫柔一笑:
“而你,爲了這些廢物送命,值不值得?”
他們僵持不定時最後一絲夕陽的殘輝消失在地平線上,天色完全暗了下來。金髮男子與他的兩名手下對視一眼,只要愛蘭華德與路菲奧動起手來他們就可以趁機逃掉。
“我們一起動手未必打不過他!女人上啊!”金髮男子忍不住出言慫恿愛蘭華德,而愛蘭華德看着暗精靈平靜而危險的笑容,感到自己額頭上的汗慢慢滑過臉頰。她絕對打不過他,幾天幾夜的疾馳已讓她筋疲力盡、現在身上除了幾個飾品外沒有穿戴任何適合拼死一戰的裝備,更何況她跟本不打算拼死。
他真的會這樣把我殺掉嗎?
爲什麼不會……
最後她咬咬牙走到一邊,不再理會身後絕望的謾罵與慘叫。
沿着蘇苔走到臨近入海口,愛蘭華德在河邊叢林中背起軟梯縱身躍起,抓住一棵大樹最下面的樹杈翻身跳了上去。連續幾個跳躍後她就在最粗壯的分支上發現了隱藏在層層枝葉中的小木屋。這間大概有五平米的木屋還很結實,經過風吹雨打後雖然落滿灰塵,但還沒出現什麼大問題。愛蘭華德仔細檢查着木屋,萬一起風她可不想跟這屋子一塊從離地十幾米的樹杈上掉下去。
“我把行李幫你拿上來了……喲,這兒還不錯。”路菲奧揹着愛蘭華德的行李和雜物踏進木屋,愛蘭華德沒好氣地一把奪過,找出清潔工具開始打掃。
“真的生氣啦?我都說過剛纔是開玩笑了啊!已經約定的事情我是不會毀約的。”他從右耳上摘下一隻黑曜石耳墜:“別生氣,我把這隻也賠給你!”
“我說你這人……”愛蘭華德哭笑不得:“我真被你玩死了!”
“沒有的事,來我幫你戴上。”暗精靈主動湊到愛蘭華德身邊,愛蘭華德打掉他的手:“上次你給我的那只是該死的自我麻痹,這個是什麼?自爆?”
暗精靈不答反問:“我看你不只是個退役軍人,剛纔處理那些殘骸的手法非常專業。”
“廢話!”愛蘭華德一把摘下頭上的連帽風鏡,指着自己的耳朵:“你以爲荒原精靈還能是什麼職業!不過你給我分清楚:那些人都是你殺的,和我一點關係都……”她猛然想起剛纔自己已經順手掩埋了屍體,頓時語塞。
見他孃的大頭鬼,老子堂堂一介領主竟然淪爲這個暗精靈的從犯……愛蘭華德爲自己哀嘆着,惡狠狠地奪過路菲奧舉在手中的黑曜石耳墜戴上,不要白不要。
“發動後自身會得到持續十秒的石化靜止效果,”暗精靈指了指她左耳上的那隻:“兩隻耳環使用方式和持續時間都相同,法術回覆時間爲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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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耳墜上附加的魔法效果都是極其少見的。有什麼人能用到這種效果的飾品,難道這是一位暗殺者,可是暗殺者怎麼會像他這麼囂張。他的身份與我們無衝突的話也許可以拉進組織……不行。暗精靈這個種族不僅危險而且敏感,很容易就會挑起種族衝突……只希望這小子和我們不是敵對關係,不然就得想方設法先把他除掉……
愛蘭華德一邊猜測暗精靈的身份一邊從行李中找出那包方糖,拆了一塊丟進嘴裡。
路菲奧正動手把軟梯綁在木屋門口的橫木上,突然他看到愛蘭華德以極不自然的姿勢僵硬地倒向地上,嘴角滲出血絲。暗精靈一把把她扶住,發現她已經啓動了耳墜上的石化狀態,連忙把她放到地板上。
許多疑問瞬間閃過愛蘭華德腦海:
我的身體怎麼了?
是中毒了嗎,什麼毒?
治癒卷軸在哪個包裹內?
用治癒卷軸撐得過去嗎?
短短十秒剎那過去,荒原精靈迅速扯開行李抽出一張卷軸,可她已無力啓動,血大口噴在卷軸上。暗精靈抓過卷軸念出上面的咒語,一道光芒包圍住他和荒原精靈。
“還好這張高級治癒卷軸不是僅對施法者自身發動。你怎麼樣?”他看向愛蘭華德,愛蘭華德勉強用手指了指那包方糖,再次大口吐血並暈死過去。暗精靈又從她的行李中找到了一張治癒卷軸,這張卷軸發動後荒原精靈纔有了極不平穩但持續的呼吸。
“絲路美?”暗精靈拿起方糖嗅了嗅,念出幾個咒語,最後將方糖放進嘴裡:“這不過是普通的方糖,你是怎麼回事?”
愛蘭華德比路菲奧更想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她的身體和思想已經不再聽她使喚,僅動了動手指便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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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爾方斯南端,被那斯提山脈及其分支環繞,本應爲盆地、由於未知原因地表乾枯風化成的伊西爾沙漠與活火山伊西爾那斯提交界處,一隊隊【礦工】正深入地下開採着幾乎不爲人知的礦脈。沙漠內狂風怒號,變異的猛獸潛伏在沙洞中耐心等待獵物。一隻沙鷹呼嘯着高高掠過風沙上空,直衝高原上的星城而去,三千星輝的心腹騎士亞利沙從露臺上迎到了這隻沙鷹。
他解下綁在沙鷹腿上的小筒,從裡面倒出一粒水晶。回到屋裡用星形徽記戒指啓動水晶後,他感到目前發生事態似乎不一般:成隊穿戴着礦工裝備的沙漠猴無視監工的旗子與手勢,丟下工具四處亂竄。沙漠猴這種變異生物雖然兇殘狂暴,但三千星輝與他的助手早已找到控制他們的方法。猴礦工吃苦耐勞又聰明靈敏,自從礦物開採以來從沒失控過,是什麼導致它們如此不安?
亞利沙繼續看下去,發現一位監工小心翼翼地往礦洞內探查,走到一塊明顯不屬於這道礦脈、貌似大理石的小塊圓柱旁,身體突然象被絞碎般裂開,卻沒留下任何血跡和殘骸。他稍作沉思後帶着水晶來到了三千星輝的藏書室。諾大的藏書室末端有個暗門,亞利沙用徽記開啓暗門並啓動牆上掛着的傳送陣。片刻一道光芒凌空出現,他消失在這光芒中。
光芒黯淡下來,走下傳送陣的騎士眼前是另一個藏書室。這間漆黑一片的藏書室與星城應該相距不遠,牆壁四周均掛着厚毯,靜寂一片。他從沒機會去與此相連的其他房間,所以亞利沙並不知道他具體身處什麼位置,地上還是地下。
一團光亮起。藏書室的主人身披術士長袍在這團光的照耀下走了過來。
“發生什麼特別的事情了嗎?”術士用極輕的聲音向亞利沙詢問。
騎士儘量使自己不去在意那團光竟然是隻凌空舉着蠟燭的手骨,取出水晶同自己的徽記一起恭敬遞給術士:
“以賽亞大人,屬下覺得這個應該讓您看一下。”
術士開啓水晶仔細地看完映像,點了點頭:“我寫封信你儘快送給殿下。”
亞利沙一愣,幾天前三千星輝剛把遲歸的消息送回星城。“是不是發生什麼很嚴重的事情了?要不要我調兵去礦區封鎖一下?”
“不要。先停止開採、把所有活物撤出礦區。”以賽亞拿出紙筆寫了幾個字封好遞給騎士,然後讓他看向水晶映像:“這塊大理石圓柱是一個座標,有位施法者將它送到了這邊以便開啓一個遠距離傳送門。這個法術的等級相當高以至於扭曲了座標周圍的空間。沙漠猴的感覺非常敏銳,它們察覺到這法術的強大所以不敢靠近,集體逃走。”
“傳送門?您認爲可能過來的是什麼呢?”
以賽亞放大水晶映像,用淡灰色的細長手指指向大理石圓柱上方,那裡依稀刻着個月亮形狀的徽記,月亮那不規則的邊緣使它看上去好似在燃燒。
“大概是我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