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0年,處處一片歌舞昇平。荊國開國大帝身死,傳爲於太子荊封。**稍定,時局進入短暫安寧,平息十年,一場更大的戰爭正在醞釀。
荊國都城荊都的城牆用堅固條石壘砌,高有五十米,寬十米,其上有士兵駐守,三步一卒,十步一將,東南西北四面城門之上更有將軍府,四將分駐。
城門大開,有二十人小隊分立左右檢查往來人士。走進城中,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街道上酒樓林立,叫賣聲從來不曾間歇。街道上花花綠綠設有許多燈籠攤子,無一不是做工精良,色彩繽紛,形象唯妙,或魚;或鳥,或花;或蟲,琳琅滿目。更有織錦宮燈,以香木爲骨,黃錦連成,有山水蟲魚、瑞彩祥獸點綴其上。
街道上人流擁擠,臉上莫不掛有笑意,一片繁榮盛世。一年一度的元宵盛會就在今夜,採購的人們細細挑選,孩童手執特製小燈在其父母背上四下觀看,見有買冰糖葫蘆的小販自身邊走過,小手不禁略微用力的摟緊親人脖頸。
酒店門口人潮擁堵,他們相信在這好日子裡吃好一頓美餐,新的一年將會衣食無憂。
天香閣是荊都最爲豪華的酒家,在各國皆有店面,也不知其主人究竟是那方神聖。門扉由香木做成,描有淡彩,左右各掛有兩個巨型宮燈,燈已點燃,散發着朦朧的黃芒,映襯得牌匾上‘天香閣’三個大字更顯高貴脫俗,字是荊國大家徐源大作,壓有印章,矯若遊龍,更多一分飄逸之氣,渾然世外。
進門有美俾相迎,秀美的臉上有迷人笑容,店內有名家字畫裝點,更有各樣名貴花草玩物。樓有四層,進門者莫不是富商貴紂,衣着得體華美。後院有亭臺樓閣,九曲迴廊,奇石妙湖與各色花草,花草不經刻意修飾,自然大方。
一名身着紅色華服的面白五旬老者形色匆匆的走入天香閣,走過前廳,繞過迴廊,在花園中幾經輾轉忽見前方湖中亭臺裡又一對青年男女對飲。
男子劍眉朗目,舉止優雅,着一身月白色長袍,頭頂紫金冠,臉上洋溢着迷醉笑容正與女子交談。那女子生的貌美如仙,一襲墨綠長裙非常合身,將那玲瓏曼妙的身姿展現無遺,曲線曼妙,誘人遐思,檀口中不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白麪老者整好衣冠垂首走到涼亭之外靜靜等候。
“太子殿下,張公公似乎有事,不如你們先談大事,婉兒先行告退。”綠衣女子一顰一笑都令人陶醉,她笑看着白麪老者起身告辭,帶起一陣香風。
白衣男子伸手抓住女子的纖手握在手心輕輕摩挲着:“婉兒姑娘不是外人,有事你就說吧。”
白衣男子鞠了一禮,神色有些慌張:“太子殿下,娘娘病發,情況很不樂觀……”
白衣男子微微心動:“御醫怎麼說?”
“御醫們沒有做出明確的回答,情況似乎不太樂觀。”
白衣男子皺了皺眉,對着女子溫婉一笑:“母后病重,看來明仁是沒有機會和婉兒姑娘一起賞燈了,真是遺憾之至。”
“太子擡愛,婉兒榮幸之至,皇后娘娘的身體要緊,賞燈不一定要在今日。若太子爺有興致,婉兒隨時奉陪。”
太子笑笑,隨着張公公一起離去。
綠衣女子復又坐下身來,將杯中酒潑入旁邊小湖,激起陣陣漣漪,波紋擴散到湖岸,消溺無蹤。女子重新將杯子滿上,抿着紅脣細細品嚐。“傳出消息,皇后病重,近幾日恐怕有一場大風波。”
沒有見到任何人影,但聽得一個男聲迴應:“是。”
五月的天氣略有些熱,太子坐上香車,四匹駿馬奔馳在熱鬧的街道,行人退避,如一顆石子劃破水面,片刻便又恢復之前的熱鬧景象。
馬車一直駛進皇宮,皇宮之中守衛森嚴,一路上都有御林軍立在兩側,不動如山,黑色鎧甲在陽光下散發着幽深的光芒。馬蹄踩在空曠的雲石路上,發出空曠的迴響。
太子來到淑德宮時,太監宮女忙進忙出。華美的殿宇中陽光投射進來夾雜着些許微風卻怎麼也吹不散濃重的藥味。內宮華牀之上,四十許歲的華美婦人秀眉緊皺,雙眼閉着,臉色有些蒼白,就連晶瑩的薄脣也顯得有些乾澀,豆大的汗珠從雲鬢邊滴落,顯示着她此刻的痛苦。婦人即便是痛苦,蒼白的臉上也流露出一股自然的威嚴,她便是荊國皇后,江閔。
閔後是江國的公主,十八歲嫁入荊國,憑着出衆的家室和鐵腕手段穩坐後宮之首二十載,卻因天生體弱,時有病痛纏身,儘管平素保養甚好也顯得有些憔悴。
太子跪在牀前握起她的手,神色焦急:“母后,孩兒看您來了,您不會有事的。”
閔後睫毛微微翕動,艱難的睜開眼來,鳳目中佈滿血絲,顯得很是疲憊,似乎隨時都會睡去。
“皇兒,母后……快不行了,你千萬保重。宮廷險惡,凡是多加小心,母后再也不能在你身邊保護你了……”
“母后,您不會有事,您會好起來的。”太子緊緊握住閔後的手,目光中晶瑩點點。閔後欣慰的笑了笑,顯得蒼白無力。
“皇上駕到!!”
隨着一聲長喝,一個着黃色龍袍的五旬老人走了進來,身體非常健朗,髮絲絲毫不見蒼白,整個人有一種飄逸的氣質。這便是荊國皇帝,荊封,自稱永壽大帝。
“愛後,你覺得怎麼樣?千萬挺住,你怎可棄朕而去!”永壽大帝坐到牀邊,伸手摩挲着閔後的臉頰,臉上滿是關懷之色,絲毫看不出任何做作。
“陛下,您來了……”閔後似乎說話都沒有氣力了,語氣輕飄飄的,讓人擔心她的話語會突然中斷。
“父皇。”太子恭敬的向永壽大帝行跪禮。
“皇兒請起。”永壽大帝慈祥的笑着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太子明仁。
“珍妃娘娘前來探望。”
隨着通報,一個美貌的三十許歲婦人也走了進來,她深穿白色鑲金長裙,如瀑的墨發柔順的垂到腰際,豔美絕倫的臉上流露出擔心的神色。她快步走到永壽大帝的面前嬌柔的行禮,永壽大帝連忙將她扶起:“愛妃也來了。”
“兒臣參見母后。”
“恩。”珍妃點了點頭:“明仁真是懂事,妾身好生羨慕皇后娘娘。要是我那不聽話的江兒能如此知禮,我便是在九泉之下也會安心了。”
“愛妃休要胡說,你與朕在一起,定能永壽永樂。”
“能侍奉陛下是臣妾的福分。”珍妃嬌媚的笑着,轉而對着牀上的閔後道:“皇后娘娘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陛下和明仁的。”
“你……”閔後激烈的喘息起來,絕美的臉上蒼白更甚,她自然聽出珍妃的話語中含着希望她早死的意思,她向來體弱,雖覺生存無望,可心中畢竟不捨塵世,又怎能聽得別人咒她早死。
“皇后娘娘想要說什麼?是不是臣妾說錯了什麼話惹得您不高興了?皇上,臣妾是不是說錯了什麼?”珍妃露出不勝惶恐的表情,嬌柔弱質的望向永壽大帝,一雙鳳眼泛起陣陣水霧,摸樣着實委屈。
“愛妃沒有說錯什麼。”永壽大帝淡淡的笑着,他的話語中明顯有包庇珍妃的意思。也難怪,近來他尤爲寵愛這位與他頗有話題的愛妃。
“你們……”閔後的臉色更加的蒼白,呼吸變得有氣無力,她猛的吐出一口鮮血。鮮紅的血液點綴在那蒼白的俏臉上,有些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