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嫿總算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悶聲作大死。
昨晚如果不是爲了逞一時之勇,跑去恐嚇溫懷初,是不是也就不會再被翻來覆去的“使用”一晚上,導致現在連下牀都困難了?
所謂的南柯香,其實是一種補香,自打發現溫懷初身上有前足草的味道之後,姜嫿就開始琢磨着應該怎麼樣給他調和一下,畢竟前足草屬於陰性之物,雖說只是研磨成粉末佩戴在身上,但是日積月累,終究也會對身體造成一定的損傷,比如身體裡溼氣會加重,偶爾會有頭風,即便溫懷初是習武之人,也還是要注意保養。
考慮到對方畢竟是自己目前在這宮中的最大靠山,姜嫿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爲他考慮考慮。
南柯香乃是用南柯製成,本身具有安眠凝神的功效,分量放的過多的話,吸入後會讓人有輕微的麻痹感,卻恰恰可以抵去前足草的溼氣。
這也是姜嫿要在殿中點南柯香的原因。
至於爲什麼要嚇一嚇溫懷初嘛,自然是爲了報復他之前不幫她出頭一事。
只是萬萬沒想到,這溫懷初吸了南柯香之後,凝神靜氣的效果半分沒見,反倒是勇猛異常的折騰了一晚上!
難不成這南柯還有壯陽的功效?
姜嫿渾身痠軟的泡在木桶裡,欲哭無淚的決定等到她身子恢復了,一定要找機會去太醫署翻翻那百草方,看看是不是有什麼功效被她遺忘了……
“主子、主子……”姜嫿正泡的昏昏欲睡,扶喬卻氣喘吁吁的衝了進來。
“怎麼了?”姜嫿被扶喬叫的回過了魂來。
由於昨天被溫懷初折騰了一晚上,導致今天早上姜嫿實在是沒有力氣去給皇后請安,是以就讓扶喬去給皇后娘娘告個假。
見她這麼急匆匆的,難道是皇后爲難她了?莫非昨個瓊妃的舉動讓皇后覺得自己三心二意?
姜嫿正想着,就聽到扶喬終於理順了氣息開口道。
“奴婢剛纔去皇后娘娘那告假,娘娘倒是沒說什麼,只是吩咐讓奴婢好好照顧主子,回來的路上恰好遇到了若苗,奴婢瞧她急匆匆的,便上前問了兩句,若苗說今個兒早上太醫奉婉貴妃之命去給秦容華請脈,結果確診是喜脈呢。”扶喬神情飛揚的說。
對於這種一早就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姜嫿倒是沒什麼意外。
“知道了。”姜嫿閉着眼睛,輕聲說。
“主子,估計這消息不一會兒就要傳遍了,各宮都在琢磨着給秦容華送什麼,您看,咱們送點什麼?”扶喬伸手在姜嫿的肩頭輕輕的按捏,當看到那肩頭上青紫的印記時,面色不由一紅。
“有什麼好送的,送不送都是死敵,何必把把柄給人家送上門去。”姜嫿緩緩的睜開眼睛,妙目中有着淡淡的倦意,“你等會去桶裡泡上半個時辰,務必把身上所有的味道都洗乾淨。”
“奴婢明白。”扶喬點頭說道。
秦容華有孕,那麼就代表自己這段時間以來的佈置成功了。
所謂的積血芍驗孕,不過是她隨口胡編的,左右都是道聽途說的話,也沒什麼好追究的。
其實一開始,姜嫿也沒打算這麼早就讓秦容華被診出孕脈,畢竟時日不長,雖說扶喬日日在若苗收集的朝露中動了手腳,但難保秦容華是否會天天使用那朝露。
不過現在看來,秦容華應該是天天都有在使用的,所以纔會這麼快出現假孕的脈象。
所謂朝露,是採集花草清晨的露水,有些妃子喜愛將其拿來敷面,秦容華就是其中一名。
姜嫿在她的朝露中所下的藥不過是一些催眠作用的粉
末,不過爲了讓她在必要的時候會出現一些幻覺而已,至於最大的功臣,還要數……
“出來罷。”姜嫿素手一揚,頃刻間,便將掛在屏風上的錦袍穿在了身上,從上到下,包裹的嚴嚴實實。
“嘖嘖,真小氣,奴才爲主子幫了這麼大的忙,不過是想偷看一下美人出浴,這會還什麼都沒看到呢。”一抹身影從屏風後面站來出來,煙霧繚繞間露出了那人的真容,一張跟若苗一模一樣的臉。
“你該慶幸沒看到,要是看到了,以後你就要當瞎子了。”姜嫿站在桶畔,等待着扶喬爲她將頭髮擦的幹一些。
“真小氣。”簡年扁了扁嘴,伸手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了那張平淡無奇的男人臉。
“趁早把這張臉燒了,別再讓我瞧見。”姜嫿看着簡年手上那張面具,輕描淡寫的說。
秦容華的假孕徵兆,是因爲吃了假孕藥。
而這假孕藥,則是由扶喬帶着簡年做成的面具,悄悄潛入明清宮中,秦容華因爲連日來服用帶有迷幻作用的朝露,以至於神經會比平時放鬆,會出現易倦的現象,是以扶喬才會成功。
“哼,自然是要燒掉的,像這種粗製濫造拉低我職業水準的作品,自然是越少人見到越好。”簡年搖了搖手上的面具,臉上依舊面無表情,聲音裡卻充滿了嘲諷,“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明明把那若苗抓過來殺了,我直接從上面把皮剝下來,既省事又方便,還能一勞永逸,你偏要多此一舉,做出來了這麼一張漏洞百出的面具,還要煞費苦心的下藥,簡直多此一舉。”
簡年晃了晃手上的面具,怨氣沖天的說道。
身爲一名出色的畫皮師,他對任何事物的完美程度都有超乎於常人的要求,更何況是自己做出來的面具,更是挑剔到吹毛求疵的程度。
製造一張面具,少說一年,多則三五年方能完成,而在姜嫿的“威逼利誘”下,那張肖似若苗的面具僅僅花了七天的時間匆匆製成,在做完之後,簡年簡直不願意再看第二眼。
由於材料不夠齊全,麪皮打薄十分不均勻,七天時間,別說是製造毛孔黏貼毛髮,就連五官細節都沒能一一顧全,雖然在外人看來那已經是一張近似度有八成的臉,但是從他的專業角度出發,簡年覺得自己是親手做了一坨屎出來。
想他自打三歲那年被師傅撿回去,便拜入在畫皮教下,五歲便製作出了第一張面具,人人都說他乃奇才,是聖教主轉世,纔會有如此天分,他的天分被很好的加以利用,從他手下出去的面具不超過五張,張張卻都價值連城,曾有人願意出一座城池,換取一個人的臉……
誒,這年頭錢難賺吶,簡年搖了搖頭,把思緒抽了回來。
“我現在出色的完成了任務,主子是不是也該兌現諾言了?”簡年將那面具在手中晃了兩圈,那面具便無火自燃了起來,不過眨眼的功夫,便燒成了一堆灰燼。
“咿,這倒是好玩!”姜嫿看着那地上的粉末,像是發現了什麼新的有趣事務。
“只要你喜歡,我教你便是。”簡年走到她的身邊,聲音溫柔的說。
“那還是算了吧,越漂亮的男人越會騙人,你這種長相,我怕死的不明不白的。”姜嫿擺了擺手便朝外走去,在走到門口時,腳步一頓,幾不可聞的四個字飄入了耳畔:“子時、後院。”
皇上今晚翻得是秦容華的牌子,姜嫿穿着一襲黑色的夜行衣,擡頭望了一眼星空中的滿月,心情有點複雜。
她最近對溫懷初的心情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不得不說,溫懷初對她還是不錯的,雖然沒有
給予明面上的什麼幫助,但是私底下,她做的許多事情他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雖說這些事情可能是他希望她做的,但是這種潛在的信任感,卻仍然讓她有些心安。
比如昨夜,她本來是想嚇一嚇他,結果溫懷初卻十分淡定,靜默良久後才說了一句。
“朕知道,你不會殺我的。”
他的聲音很輕,卻充滿了篤定和自信,屋內光線昏暗,他的雙眸如同夜色深泉,有着瀲灩的光暗暗翻滾。
那一剎那,姜嫿真的很想問一句:那你爲什麼要殺我呢?
只是話到脣邊,才恍然大悟自己竟然又犯錯了,今日之他,已非昨日之人。
如果可以,姜嫿倒是真的很想知道自己上一輩子的結果是怎麼樣的,那句“妖女性,斬頭剜心”的命令言猶在耳,難不成她囂張一世,最後終是落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光是想想,也覺得蠻悲哀的。
“難怪人常說,月下看美人更美,娘娘往這一站,簡直像是仙女下凡了。”
有些陌生的男聲從背後飄來,將姜嫿從回憶中拽了回來,回頭看去,就瞧見了簡年那張讓人過目難忘的“真顏。”
“不是說在宮中不要露出你這張妖孽臉,怎麼又赤裸裸的跑出來了?”姜嫿冷哼一聲,聲音裡透着些許不悅,臉上更是滿滿的嫌棄。
這種嫌棄讓常年對女性生物所向披靡的簡年來說,實在是種新鮮的體驗。
“面具也是有生命的,需要呼吸和保養,雖說我做的面具帶上個十年半載也不需要休養,但是我自己的皮膚也是需要透氣的。”簡年揚了揚下巴,妖嬈的臉上滿是“這般無雙容貌,怎能忍心被掩埋在面具之後”的表情。
“行了,下次再出來記得帶上面具,看到你這張臉我就忍不住的想打。”姜嫿無奈的深吸了一口氣,幽幽說道。
作爲這次簡年幫她做面具的代價,她答應了教他一種內功心法。
其實身爲魔教教主,姜嫿也曾接觸過一兩個畫皮師,對於這種職業吧,說實話,實在是沒什麼好感。
首先他們都對美有着極致的追求,對生活品質的要求更是變態到了極致,好的畫皮師通常都十分富有,更有甚者,自己買下一座城池佔地爲王的也並不罕見,一般而言,爲了更好的保護自己的面具,每位畫皮師都會些功夫,而所謂的會功夫並不是單純的拳腳功夫,一般而言,都是會一些獨家秘技的。
可是在姜嫿的觀察下,簡年這廝,畫皮技術精湛無比,至於武功嘛,也就跟她現在差不多的水平罷。
“深吸一口氣,氣沉丹田流於五內,調整呼吸頻率,心境平和……”姜嫿閉着眼睛,帶着他一起運氣。
漫漫夜色,流雲浮動,氣氛靜逸沉穩,只可惜着沒能安靜多久,簡年就打破了這份美好。
“要不你收我爲徒吧?”簡年閉着眼睛,突然開口。
“教規:爲徒者需自宮。”姜嫿輕輕的呼氣。
“那還是算了,不如我收你爲徒吧,你應該知道我們畫皮師有多挑剔的,光是學費這一塊,就價值不菲了,更何況拜在我這種頂級畫皮師的門下,簡直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簡年悄悄的睜開一隻,斜着眼睛朝站在自己身邊的姜嫿看去。
“每個畫皮師收徒的規矩都不同,你的是什麼?”對於簡年的提議,姜嫿倒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對於畫皮師這種愛錢如命的性格來說,讓他們做賠本生意,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咳,本門門規就是爲徒者需嫁與師傅……”
“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