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他,不管他這一生會有多少妃子。”沐崖有些蒼涼一笑,喝下了酒。
“我地位不高,隨着師傅進宮,我知道龍錦會是皇位繼承人。我那時候想,能在他身邊就好了,不用什麼身份。”
顧言給她斟了酒。
“他的眼睛那麼澄澈,渾身散發着和煦的溫和。我玩笑着跟他提過,他沒有回答過我。”
顧言靜靜的看着眼前眼睛裡似是有了些霧氣的女子,先拿了酒杯同她碰了一下,一口飲盡。
“十歲我師傅過世,我那個時候想過離開他。他沒有讓我走”
“十三歲我生辰的時候,我爲了他,做了歸龍國的將軍,天賦過人,可我修煉了禁術,因爲我不能在繼續修煉,因爲歸龍國等不了,她等不了。”
“今年,他立後,皇后不是我。”
聽着聽着,顧言開始先飲下酒,許是這酒喝着喝着便發現了清香。
沐崖已經微微有了些醉意。
“遇到他的第一年生辰,我許願我會成爲他的皇后。”
“第二年,我說我不要當皇后,我只要在他身邊。”
“第三年,第四年,第五年,我都許了同樣的願望,我說,讓我陪着他。”
“第六年,我什麼身份都不要,讓他愛我。”
“第七年,我徹底沒了機會,我成了他的將軍,他的臣。”
“我在戰場上驍勇,守着歸龍國的疆土,可我許過的願望,無一實現。”沐崖衝他蒼白一笑,拿起了酒壺。
“第八年,我許願讓我不愛他。”說完,倒了倒酒壺,都空了。
顧言沉默的去溫了酒,拿了回來。
“我放棄了。”顧言給他倒上酒的時候,沐崖忽然間道。
“我也不知道我渴求了這麼多年的人怎麼說放就放了呢……”沐崖垂着頭,聲音痛苦,可她沒有掉下一滴眼淚。
顧言第一次看到一個女子沒有哭,他卻心疼了。
他也不開口,似乎受到沐崖的感染,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酒。
好半晌,酒壺空了。
“那是他成爲將軍以後,他第一次去過我的房間。他說了很多。沒有提過我們的從前,只是說過其實他是愛我的,因爲他的擔子,他給不了我要的一切。但是第二天,我才知道,他不愛我。”沐崖把頭磕在了桌子上,第二天,他殺了她。
顧言靜靜的看着,片刻後,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背。
沐崖擡起頭,紅着眼看着他。
“放下了?”
沐崖朦朧的眼睛忽而清晰了一些。
她不回答,又拿起了一壺酒。
顧言先拿起酒在他仰頭喝下的時候和他碰了一下,沐崖一愣,繼而衝顧言露出一個笑容。閉上眼睛,仰頭喝酒。
顧言也是揚起了脖子,有酒漏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是睜着眼的,任那酒水在喉嚨中一點一點嚥下,雙眸直直的看着屋頂,有多少故事都閃現在了那幽深的眸子裡。
半晌,兩人都放下了酒壺,靜靜的坐着。
“你醉了。”沐崖迷迷糊糊間聽到了顧言這句話。
“你後悔嗎?”
沐崖一直飄忽的身體忽然間不動了,良久,屋子裡才響起沐崖清晰冰涼的的聲音,“愛過的人不說後悔。”
她不後悔這段感情,甚至不後悔愛過龍錦。
因爲這段回憶裡的龍錦,她還是愛的。
只是後來龍錦不知因爲什麼變了,變成了如今這個她想要殺了的人。
沐崖自己摸到了牀上,蓋好了杯子。
顧言自始至終都沒有靠近她一下。
他默默的收拾好了桌子,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藥材房的華雀伸出頭看了一眼關上門的顧言。
滄桑的眸子裡閃現了一抹疑惑。
次日清晨,華雀剛剛起牀,便聽到了院子裡一陣聲響。
他第一反應是進賊了。
華雀在扶蘇關很有名聲,只能外地的人。
他做好準備,準備叫人。
他一生都在研究醫術,法術並不精,說不準不是對手。
但是隔壁房間可有沐崖,沐崖的名聲他也是聽過的,還有那個公子,看起來法術等級也絕對不低。
華雀深吸了口,開了門。
“小賊!”他喝了一聲,隨後眯起了眼睛,“受傷了?”
龍錦轉過身,衝他搖了搖頭,“沒有,阿崖在這裡嗎?”
華雀眉頭一皺,“你是她什麼人?”
“我是龍錦。”
“哦,皇上,草民沒見過你。”華雀沒有一絲吃驚,淡淡道,指了一下沐崖的房間。
龍錦沒有責怪華雀的不行禮,衝向了沐崖的房間。
沐崖已經醒了,除了頭有一些暈都還好。
“阿崖!”龍錦緊張的抱住了沐崖,“朕對不起你!”
沐崖的表情淡淡的,能看到龍錦來尋她,她已經夠意外了。
龍錦抱着沐崖,說盡了她有多後悔。
沐崖配合的天衣無縫,真的好像被龍錦感動的不行了一樣。
顧言消失了,他每次都是這樣。
來無影去無蹤。
告別了華雀,沐崖跟着龍錦回到了歸龍國。
夏縱渠已經在歸龍國了。
無可奈何的,還是見到了沐崖。
他的眼睛裡滿是震撼,但是不及他身後的人。
沐崖的眸子顯得很震驚,卻閃過一抹冷光。
夏縱渠沒有對沐崖上來就進行打擊,只是問了年紀,說是長得和沐崖很像,而後開勸沐崖跟隨他飛雪國。
沐崖的目光一直都跟隨着夏淮明。
夏淮明將是她的一步棋子。
夏淮明原是歸龍國的將士,她的部下,天賦很好,後來才發現真正的身世是飛雪國流落在外的四皇子。
他回到了飛雪國,封了王位。
但是他之前和沐崖傳過太過緋聞,夏淮明本身對她就是有感情的。
她要利用這段感情做點什麼。
夏縱渠的勸說進行了三天,不及夏淮明半柱香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