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大宴上,燕國天子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宣佈冊封平西王爲大燕攝政王,燕國太子親自跪伏拜稱:叔父攝政王。
燕國天子邀攝政王同坐龍椅,堪比二聖臨朝;
但凡真正的權臣,攝政,基本是老皇帝駕崩,新君年幼時,才能一步一步靠總攬朝政才能走上這個地位,獲得這份殊榮;
唯獨這次在燕國,皇帝是親自鋪路搭橋,將一切的一切,都安排了個妥當。
消息,
自皇宮內傳出,
馬上就傳遍整個京城,
緊接着,
將向大燕各地傳遞,一直傳遞到整個天下,整個諸夏,都將因這一則消息而震動。
畢竟,
伴隨着三國大戰以平西王率軍破上京而結束,
燕國雄踞諸夏之北,虎視整個諸夏的格局已然成型,毫不誇張的說,這一尊龐然大物內部的任何動向,都足以攪動起整個諸夏的風雲。
相對於燕人自己的“情緒複雜”,可能這一則消息對於乾楚等其他諸夏之國的朝堂而言,就將顯得格外沉重了。
大燕日後無論是姓姬還是姓鄭,對於他們來說,其實沒什麼區別;
他們看到的是,本該是燕國最不穩定因素的晉東平西王府主人,入主了京城成爲整個燕國的攝政,這意味着不穩定因素的消失,燕國內部以這種方式完成了實際的“一統”。
再加上早就被拆卸掉的鎮北王府實際上已經被朝廷所掌握……
這一頭戰爭巨獸,在舔舐傷口恢復元氣的同時,已經將自己身上,打掃了個乾乾淨淨。
一旦其積蓄好了力量,那如潮水一般的黑甲鐵騎,將自北方如雷霆一般呼嘯而下……
至於說太子成年親政,是否會和攝政王產生權力上的摩擦,攝政王是要當一個純粹的忠臣留一世英明,還是會學乾國太祖皇帝那般,趁着人家孤兒寡母時黃袍加身,篡了這姬家天下;
這些,都是後話了。
太子不可能一下子成年,天子既然光明正大地做出了這種安排,燕國內部的反對勢力,至少在近些年,會選擇默認和接受這一格局。
空窗期這般長,足夠那位攝政王做很多的事了。
他想篡位,就得做出更大的功績,他不想篡位想當純臣,也得輔佐新君,繼承“先帝”的遺願;
橫豎,
燕國大概率都得南下。
……
外頭,風風雨雨,人心未免惶惶。
但京城外的後園裡頭,則顯得很是和睦。
皇帝住進了後園療養,一同住進去的,還有平西王,哦,現在是攝政王。
“別說,這衣服還真挺好看。”
皇帝坐在桌旁,看着換上了新袍的鄭凡走了過來。
可以說,姬成玦安排了很久,別的不提,就是這一套攝政王服,就不可能是臨時加工趕出來的。
和普通的蟒袍不同的是,這上頭,已經模糊了蟒和龍的區別,同時還鑲嵌了不少只有皇室才能用的金邊。
鄭凡是太子的仲父,一聲“叔父攝政王”不是白叫的,這足以在禮法上破除異姓王的規制,採用皇家的儀仗。
只不過,對這套衣服,鄭凡不是很滿意,
評價道;
“俗氣了。”
說着,就又脫了下來。
在鄭凡看來,還是蟒袍更適合自己。
尤其是四孃的審美與針線活的加持下,那一套套蟒袍,可以在審美上和舒適度上更貼合自身。
最重要的是,
在鄭凡的腦海裡,早就烙印下了田無鏡一身蟒袍斯人獨立的畫面。
這時,下面開始上菜了。
端菜的是魏公公;
鄭凡和皇帝相對而坐,另兩側坐着的是天天與太子。
熱菜一道道地端上來;
鄭凡看着這般豐盛的菜桌,不由搖頭道;
“吃得完麼?”
“得,你這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主兒,居然也懂得節約?”
“精細和鋪張不是一個意思。”鄭凡說道。
“說不得就是我最後一頓飯了,總得把自己喜歡吃的菜再過過嘴,這樣過分麼?”
鄭凡無話可說。
說到底,姬老六還是害怕的,開顱手術,在這個時代,可謂神蹟;
哪怕這個時代有煉氣士,有劍客,有武夫,西方還有魔法以及鬥氣,天斷山脈裡還有妖獸出沒,但不管怎樣,對腦子裡動手術,依舊是一個未開發的領域。
從這一點來看,姬老六願意做這個手術,是真的付出了極大的信任;
換做其他人說這話:陛下,你腦子有毛病,咱們開個顱吧?
可能在皇帝耳朵裡聽起來,相當於是:陛下,我這兒有長生不老藥,您吃不吃?
等同……神棍。
魏公公端上來了一道鯉魚焙面,放下時,魚頭朝着皇帝。
皇帝拿起筷子夾菜,順便將盤子挪了一下,讓魚頭朝向自己和鄭凡中間。
“姓鄭的,你再想想,還有哪裡有遺漏的,咱現在還能有機會再補補。”
“差不離了。”鄭凡夾菜,“邊邊角角的就算有遺漏,也無傷大雅,你要是真運數不好,走了,就放心地走吧。”
“呵,聽聽,你說得這叫人話麼?”
“這是爲你好,反向插旗。”
“呵。”
天天起身,拿起鄭凡的碗幫忙盛飯。
太子也起身,去拿自己父皇的碗。
卻被皇帝用筷子敲打了手背,
太子只得走到另一邊,拿起另一個碗幫攝政王盛了一碗湯。
大家吃着飯,
用到一半,
皇帝開口道;
“太子,跪下聽話。”
姬傳業馬上放下碗筷,後退了好幾步,朝着桌子跪伏下來。
“父皇我染了惡疾,不治的話,可能也就不到幾年的活頭了,治好的話,則能活得跟正常人無樣,至少能看到你成人生出個皇孫什麼的。
這個病,是你叔父攝政王發現的,你覺得,是你叔父攝政王在騙你父皇麼?”
鄭凡開口道;
“沒人的時候,可以叫伯父攝政王。”
“姓鄭的,你別打岔!”
“呵。”
鄭凡夾起一隻大蝦,送到天天碟裡。
天天拿起大蝦,開始剝蝦,細心地抽出蝦線後,再蘸了蘸醋,送到鄭凡碗中。
“回父皇的話,傳業不認爲乾爹會欺騙父皇。”
“爲何?”
“因爲乾爹待傳業,待父皇,一向磊落。”
“人是會變的。”皇帝感慨道。
太子臉上露出了慌亂之色,忙道:“乾爹做人光明磊落,怎……”
“父皇不是說你乾爹,是說你。”
“孩兒?”
“你以後會變的,萬一父皇這次沒能治好,真的就這麼走了,你一開始可能會是這般想,但時間久了,身邊大臣,親近的人,比如魏忠河啊,張伴伴啊,會跟你嘀咕起這事兒……”
魏公公和張公公一起跪下。
“你就會想了,當年父皇的死,是不是攝政王的計策?”
“孩兒……孩兒……”
“爲君者,看事,做事,切忌感情用事,感情最不牢靠,曉得麼?”
“孩兒……知道了。”
“你要記住的是,你這乾爹,在晉東有忠誠於他的十多萬鐵騎隨時可以拉出,三晉之地的晉軍以及原靖南軍部,大都心向你乾爹。
你乾爹還是大燕的軍神,在我大燕軍中,威望無二;
所以,
你乾爹要造反,要拿這天下,他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拿。
你父皇若是一直活着,也就和你乾爹打個均勢;
他要是想,拿個晉地以立國,就是父皇我,怕是也無可奈何。
所以,你乾爹沒必要騙父皇,懂麼?”
“是,孩兒明白了。”
“再說了,你父皇我又不是傻子,我信了,就是真事,除非你這當兒子的,覺得我這當爹,是個蠢貨被人糊弄了。”
“孩兒不敢。”
“另外,相信你乾爹是個值得依靠的人吧,你父皇我是相信的,你,也得相信。”
“孩兒一直是相信的。”
“還得再相信一件事,就算哪天你不相信了,你也得好好裝作自己一直信着。”
“請父皇示下。”
“你得永遠記着,甭管你多大了,甭管你覺得自己身邊,有多少人在效忠你,只要你叔父攝政王,一天沒死……”
“盼我點好。”鄭凡說道,“我比你會調理身體。”
皇帝瞥了一眼鄭凡,繼續道:
“那你就得相信,你永遠都玩兒不過你叔父攝政王。”
“是,父皇。”
“擱你這兒,直接給我打成大反派了?”鄭凡又給天天碗裡夾了一隻蝦。
“我容易麼我?”皇帝反問道,“盡人事,聽天命唄。”
“行了行了,咱們可以開始了,吃飽了吧?”
皇帝點點頭,招呼道:
“宣陸冰。”
陸冰很快走了進來,跪伏下去。
“陸冰,魏忠河,張伴伴,自即刻起,後園封閉,旬日之後,若是朕自己走了出來,那一切無妨,若是朕直接被髮喪了,那就按先前說好的做。”
“臣遵旨。”
“奴才遵旨。”
“傳業,回宮去。”
“兒臣遵旨。”
一切都料理完畢;
皇帝跟着平西王,來到了後園裡的一處庭院內,早在剛進京時,魔王們就已經在這裡佈置好了“手術室”。
亭子裡,有一張椅子。
鄭凡示意皇帝坐下,然後拿起一條白布,自皇帝脖頸下,圈了起來。
“這般快就裹屍了?”
皇帝有些驚愕地問道。
“給你剔頭。”鄭凡說道。
“哦。”
皇帝坐好。
鄭凡先拿起一盆水,給皇帝洗了一下頭。
“朕可以彎下腰的,這樣身上全溼了。”皇帝有些不滿地說道。
“待會兒還得洗澡的,沒事兒。”
“那還要戴着這個白布做什麼?”
“儀式感。”
“我……”
“廢話別那麼多,老子親自給你備皮你就知足吧,要是開下面的那個頭老子纔不給你刮。”
“真噁心。”
“你居然能聽懂,昏君。”
“呵呵。”
頭髮溼了後,鄭凡拿起了一團乳白色的黏着物,沾水後,在手掌揉搓,然後全打到皇帝的頭髮上開始抓勻。
“挺香的。”皇帝評價道,“這個似乎晉東沒賣過?”
“有幾個人天天刮鬍子的?”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在乎這個的黔首,沒錢買這個,有錢買的,不會用。
皇帝的頭髮很長也很密,塗抹均勻後,鄭凡拿出了剃頭刀。
“穩着點兒。”皇帝提醒道。
“老子是四品武夫,練刀的,你慌個屁。”
“你那刀是練着砍頭的,你說我慌不慌!”
“也是,那你別動。”
“咔…………咔…………咔…………咔……………”
烏黑頭髮一片接一片,飄落在眼前;
“等治好了,這頭髮光了,可太有損聖君形象了。”皇帝看着自己身前的頭髮說道。
“放心,給你準備好了假髮,看不出來。”
“呵,這服務,有全德樓那味兒了。”
沒多久,頭髮剃好了。
鄭凡伸手拍了拍皇帝,幫其解開了白布;
“走,淨身去。”
“一起麼?一起朕就不怕。”
很快,
鄭凡帶着姬成玦一起赤條條地再次泡入了湯池之中。
皇帝側過身,雙手抓着壁面,
道:
“姓鄭的,來,給朕搓搓背。”
“做夢。”
“朕都要上刑場了,你就不能最後滿足一下朕?”
“咱可以推遲一下,派人去宮裡把皇后娘娘請來。”
“唔,那算了,朕寧願上刑場。”
“德性。”
鄭凡沒去給皇帝搓背,而是丟了一塊肥皂過去。
“自己搓搓擦擦。”
“這服務態度,太差了,早知道讓魏忠河進來服侍就好了。”
“這個場景,最好不要給手下人看到。”
讓奴才們親眼目睹主子被開顱,這會崩塌掉他們的世界觀的,哪怕是魏公公,也是如此;
而且,身爲皇帝,是不可能讓臣子們看見自己最虛弱的一面。
“你看就沒事兒了?哦,也是,你這傢伙打一開始就不屑皇權。”
“我不是不屑皇權,而是不爽皇權不是我。”
“一樣的,很多人,其實不敢有這個想法。”
“有這個想法的很多,但至多也就是說說,真敢做和真願意做的,寥寥。”
洗完了澡,
鄭凡帶着皇帝進了隔壁的房間。
裡頭,一身精緻黑色夜禮服的阿銘正站在那裡,在阿銘面前,放着一個浴桶。
“還洗澡?”皇帝問道。
“給你殺菌,進去吧。”
皇帝脫去衣服,坐進了浴桶,一開始,還沒感覺到什麼,但等身體全部沒入後,一些特定位置上傳來的酥爽感,讓皇帝整個人都有些憋不住了。
出來後,
皇帝整個人都有些發懵,披上衣服時,才稍微緩過神來,問道:
“剛剛給我泡的,是什麼?”
“殺菌用的。”
“菌是什麼?”
“很細小的存在,看不見摸不着,卻能讓你潰膿。”
“佛說的一花一世界麼?”
“差不離。”
“但你還是沒告訴我,那是什麼,我本以爲會是類似醒神露的東西。”
“那玩意兒你怎麼可能受得了?”鄭凡笑了笑,“以後要是耳朵有炎症的話可以用稀釋後的這個泡泡耳朵,挺舒服的。”
“主上,陛下,可以開始了。”
“嗯。”
皇帝被阿銘送進了最裡間,裡頭有一張牀。
一個侏儒端着一碗綠色汁水的湯走到皇帝面前,道:
“陛下,這是麻沸散。”
皇帝端着碗,看了看這屋子裡的陳設以及人,笑道;
“地獄怕是就這般來的。”
皇帝一口氣將三爺版麻沸散喝了下去,而後被安排着躺在了手術牀上。
大家就在這裡靜候着;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
皇帝的意識開始逐漸渙散,進入了夢鄉。
瞎子開口道:
“各就各位。”
薛三將自己的手術器具全部排開,十指開始做起了動作,主刀大夫,其實就是他。
阿銘則用指甲,先劃開了自己右手手掌,控制着傷口不癒合,同時又劃開了皇帝的胳膊,而後將雙方傷口位置重合。
瞎子提醒道;“阿銘,小心一點,別給皇帝做成了初擁。”
在過去半年時間裡,阿銘曾試過給一個垂死的楚人士卒做了一次初擁,效果很卓著,成功地讓瀕死的人“復生”,但清醒時間就保持了不到兩天,就變成了渴望鮮血的野獸,最後不得已之下被毀滅掉。
這和阿銘原本所設想的,不一樣,按照他的推算,這個狀態下的自己,應該可以給予出可以保持神智的初擁了。
最後,還是瞎子分析出了原因,大概是阿銘自身血統層次太高,實力雖然允許給予初擁,但因爲“濃度”太厚,被賜予者神智會被即刻碾壓,簡而言之,就是“毒性”太強。
如果是其他吸血鬼,在阿銘這個層次時,是可以給予的;
但阿銘血統太高,反而成了副作用,除非是阿銘能夠恢復全盛狀態,否則給出的初擁,基本都會變成瘋子。
而對於皇帝來說,
寧可他暴斃,也不能有一個瘋皇帝出來。
“我知道的。”阿銘說着,閉上了眼,通過二人傷口處的鮮血聯繫,開口道,“血壓正常,各項指數……正常。”
說着,
阿銘伸手掏出一個帶着冰塊的箱子,裡頭是血袋。
薛三瞥了一眼,道:“準備這麼多,這是開顱又不是接生。”
“有備無患。”
阿銘不以爲意,左手拿起一包血袋,咬破口子,自己“咕嘟咕嘟”喝了起來。
“自己貪嘴。”
“好了,大家注意精神集中,我要開始建立心靈鎖鏈了。”
瞎子閉上了眼,雙手放在了皇帝臉側。
心靈鎖鏈建立,皇帝顱內情況開始呈現在在場所有魔王腦海中。
魔丸漂浮起來,釋放出光芒,開始照亮。
“準備好了。”薛三說道。
“我也準備好了。”四娘說道。
樊力舉起了斧頭,
道:
“俺也一樣!”
這時,
正在喝血的阿銘開口道:
“瞎子,待會兒阿力但凡多下點力道,這大燕的江山,就是咱們的了。”
瞎子閉着眼,
卻不屑地開口道;
“這就是我最膩歪這個皇帝的地方,我辛辛苦苦佈局謀劃發展,做足了對自己的期待,結果他卻要主動送給我。
這是對我人生規劃的侮辱。”
瞎子享受的,是造反的過程,是造反本身,而不是單純地追求龍椅。
事實上,他自己並沒有當皇帝的心。
“我不指望主上了,我指望咱們的乾兒子,慢慢來,不急,好湯不怕晚。”
“你就自我安慰吧。”薛三嘲諷道。
“集中精神,阿力,動手。”
“好嘞!”
樊力掄起斧頭,
落下!
……
皇帝只覺得自己做了很長很長的一個夢,在這個夢裡,他看見了很多人,又經歷了很多以前的畫面。
他像是一個過客一般,經歷着自己的人生;
一開始,還覺得新鮮,也覺得唏噓;
但慢慢地,他開始有些痛苦了,因爲這些畫面,這些經歷,正在一遍又一遍地開始向自己不斷地重複,這是一種……折磨。
彷彿自己整個人,被丟進了深不見底的煉獄。
喝那一碗麻沸散前,
皇帝曾說,
地獄怕不就是這樣了吧。
結果,
還真這樣。
皇帝有些後悔自己的烏鴉嘴,
同時也有些惋惜,
多好的地兒啊,
多自在的經歷啊,
父皇走得早了,
否則自己這當兒子的,真得帶着親爹來這兒溜溜。
也不曉得,
到底經歷了多久,
最終,
一片漆黑,
將所有吞噬。
……
“主上,皇帝,醒了。”
瞎子前來稟告。
鄭凡站起身;
瞎子又道;“主上,想當皇帝的話,這是最好的機會,現在,咱們還來得及,主上可以接手,一個保存很完好的大燕國。
曹阿瞞的路,已經擺在主上面前了。”
“瞎子,現在問這些,你覺得有意思麼?”
“沒意思,這皇帝,很不講武德。”
“呵呵。”
“沒見過這樣的皇帝,至少,從這一點上來看,他已經做到了多少千古明君所不能做到的事。”
“這是你對他的評價?”
“是。”
“沒事兒,你還有霖兒。”
這是鄭凡能給的最大安慰,給手下人畫餅,也是每個上位者的必備能力。
瞎子笑了笑,道:“霖兒天賦異稟。”
“是,就是有些欠揍。”
“或許,屬下可以改一改目標。”
“改成什麼目標?”
“以前不敢想,因爲是主上您。”
“我怎麼了?”
“屬下失言了。”
這話的意思是,以前因爲主上是您,所以,有些事兒,不敢想;但當鄭霖長大後,大傢伙,有些夢,就可以嘗試去做做了。
比如,
我們,
爲何會出現在這個世界裡。
“我去看看皇帝。”
鄭凡走入裡屋;
手術後,
皇帝已經昏迷了整整七天,當然,昏迷時還是可以導流食的。
這會兒,
當鄭凡走進來時,
皇帝正坐在那裡,
眼睛是睜開着的。
鄭凡走到皇帝面前,
蹲下身子,
看着姬成玦。
姬成玦臉上,全是茫然。
“你醒了?”
鄭凡一邊柔聲問着,一邊輕撫姬成玦的臉。
“你……是誰?”
皇帝很是遲疑地問道。
鄭凡點點頭,
看了看四周,發現魔王們一個都沒跟進來。
“呵。”
鄭凡乾笑了一聲,
伸手,
用力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道:
“我是你的……老父親。”
“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