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聲音從程俊堯的身後傳來。
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此刻,男人的身影已經遮住了程俊堯的視線。
“好久不見,俊堯。”陸少帆又重複了一次。
他單手插兜,另一隻手已經做出了握手的姿態。阿德萊德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玻璃,照在陸少帆的臉上,泛着這格外明媚的光芒。
程俊堯忽然有些無所適從。
不知爲何,他從這個男人的眼中看到了滿足,看到了幸福,看到了他所向往的一切東西……甚至,是嫉妒!
因爲嫉妒,心口像是燃起了一股岩漿,直直的在喉嚨口盤旋,好似好爆發一樣。
“俊堯?你不認識我?”陸少帆又重複了一次。
程俊堯終於緩過了神。
原來,卡洛斯所說的舊識,是陸少帆?而不是……喬蘭?
再次沉默了幾秒鐘,程俊堯已經換做了平日裡的姿態。
冷靜,處之泰然。
他微微勾脣,笑了。
起身,他也伸出了右手,和陸少帆握了一個禮貌又生疏的禮節。
他今天穿着一件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繫着一條暗紅色的花色領帶,身上簡潔卻細緻的配飾,將他襯托的無比精緻。
不過,他承認,這樣的打扮,倒是在這種場合裡多餘了。
他所看到的陸少帆打扮隨意,雖然穿着西裝,但是連領帶都沒有系。所以這樣,是不是顯得他程俊堯太過於求知若渴,太過於卑躬屈膝了?
這可不是他的作風!
他和陸少謙的交情很深,但是對陸少帆的卻並不是。
若說記憶力最深刻的,恐怕便是那次在半山酒店,正好撞破喬蘭和陸少帆的“女幹情”吧。
一想到這個畫面,程俊堯的心裡便很不是滋味。
此刻,夏洛蒂咖啡館的9號桌前定格着一個美好的畫面,兩個長相都十分英俊的男人相對而坐,饒是從咖啡廳經過的人們,都不免駐足。
這世上,人都是對美好的事物有着本能的嚮往。
“好久不見,少帆。”程俊堯和陸少帆的握手如同蜻蜓點水。
其實兩個男人都在逃避。
陸少帆在逃避這個自己妻子的前夫,自己的情敵。
而程俊堯在逃避自己不忍回首的畫面。
只是忽的,腦袋中閃過一絲念想:陸少帆也在伯克,而喬蘭也在伯克做護士,難道……
程俊堯覺得自己已經想到了,可是越深究,就越難以承受!
再次擡頭的時候,他曾經瞥到的那個熟悉的女人,已經不見了。即便是她帶着口罩,但是他依然能夠認出就是喬蘭!
“少帆和卡洛斯認識?”他問陸少帆,開始一步步印證着自己心中早已知道的答案。
陸少帆微微一笑。他將自己的身子微微朝後傾斜,靠在維多利亞式的椅背上。
他今天穿的是一條淡黃色的褲子,一身休閒西裝,這個樣子,和正襟危坐的程俊堯完全是兩樣。
他也不急着回答程俊堯的話,而是應着侍者的話,點了一杯意式咖啡。
直到侍者走遠後,陸少帆才淡淡開口,“是,我和卡洛斯認識。”
“所以……伯克是你的?”程俊堯精明,三兩下就已經猜到。
陸少帆的目光緩緩投向窗外。
“我聽卡洛斯說,你打算出價20億購買伯克5%的股份。我真的很好奇,伯克到底吸引了你什麼?”他沒有回答是,也沒有回答不是。但是他的問題卻已經給出了程俊堯答案。
程俊堯抿了一口咖啡,如鷹一樣的目光注視了陸少帆幾秒。
他道:“我也是很驚訝,少謙一直說你這幾年杳無音信,但是沒有想到你在阿德萊德做出了這麼出色的事業。我承認,我對你的特效藥很感興趣。”
“是麼?但是我知道程俊堯先生的投資風格十分穩健,不是大型醫藥公司,程先生是從來不參與的。”陸少帆對於程俊堯多少有些防範。
他總覺得程俊堯這次的投資是目的不純,但是至於是什麼,他也沒有想清楚。
他曾經設想過這個男人有可能是來找喬蘭,但是這些年喬蘭隱藏的很好,除非和阿德萊德當地有着很深的關係,否則根本找不到。
所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爲人類的發展做出貢獻,這個理由算不算?”程俊堯依然面目如常,只是目光再次劃過門口的時候,眼底還是失望。
那個女人依然沒有出現……
他一邊口是心非的回答着陸少帆的問題,而腦海裡卻全然是喬蘭的影子。所以,那個在照片裡,喬蘭所面對的男人,是不是就是陸少帆?
他忽然問:“少帆,你結婚了嗎?”他真的很像知道,自己的妻子現在和陸少帆到底是什麼關係。
“沒有。”
“是麼?”
“婚姻大事,總不能兒戲。”
“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陸少帆從來對自己的家庭和感情守口如瓶。
“你難道想做一輩子和尚?”程俊堯調侃道。
陸少帆聳聳肩,又裝作無奈的樣子,“我在報紙上看到,這幾年都沒有你的花邊新聞。看得出來,你和喬蘭的感情很好。”
聽到陸少帆這樣的回答,程俊堯忽的愣住了。
難道這個男人真的還不知道自己和喬蘭已經不在一起?不知道喬蘭飛機失事的消息?還是說,這個男人現在說出來的,全都是僞裝?
這一刻,程俊堯的內心說不出的複雜。
甚至在這個時候,他都後悔自己出門爲什麼不帶個微表情研究專家,抑或,自己曾經看一些微表情研究的書也是好的。
至少,他可以猜透面前陸少帆說的到底是謊言還是真相。
“喬蘭已經不在了,三年前飛機失事的。”程俊堯淡淡說着,他依然認真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想再次從陸少帆的表情出看出異樣。
這個時候,陸少帆愣了一會了。
他沉默了。
好一會兒,他回頭,有些歉意的看着程俊堯。
“真是抱歉。我……”他似乎欲言又止。
他這個樣子,道真的像一副抱歉痛心的樣子。
程俊堯又問:“你好像對我的妻子有好感?”他眯着眼,繼續觀察着。
陸少帆沉默了一會兒,又無奈笑笑,“是,不瞞你說,如果當年喬蘭不是嫁給你,我真的會去追求她。因爲在海德堡讀書的時候,喬蘭曾經救過我。”他說着可有可無的真話,以此來掩蓋至關重要假話。
他又說:“俊堯,如果可以,其實我現在真的很想打你一拳。你知不知道你很沒用,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好!”
他一邊說着,一邊笑着。笑着的樣子,透着些許苦澀。
他所有的一切反應,都像極了一個十分驚訝、痛心,又極力想掩蓋自己情緒的男人。
爲了喬蘭,陸少帆已經成爲了一個好演員。
不過在伯克製藥公司,他這個研發總監助理本來就演的像模像樣,他確實有演員的潛質。
此刻,程俊堯將陸少帆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裡。
理智告訴他,這個陸少帆真的不知道喬蘭在伯克的存在!
呵,看來還真是想錯了!
一瞬間,程俊堯原本對陸少帆的敵意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攤了攤手,道:“算了,都過去了。少帆,我這次來,是真心誠意想和你合作。我承認我曾經的投資風格是很保守,但是人都是會變的。我很看好伯克製藥公司。坦白講,我也希望在今後的幾年裡,將你們公司送上市,成爲一隻幾千億的股票。
我甚至認爲,伯克製藥公司,也許是我人生中會賺取最多回報的公司。”除了隱瞞希望伯克研製解藥的真相意外,程俊堯說的都是真話。
他投資醫療界已經很久,他承認,伯克製藥公司是他所見到過最奇特也最具天才的公司。
這個時候,侍者已經來了。
她小心地給陸少帆端上了一杯意式咖啡。
“你很坦誠。俊堯。”陸少帆抿了一口咖啡,“其實……很多時候我們的口味很相近。”他舉着手中的咖啡道。
程俊堯杯中的是意式,他的也是。
程俊堯喜歡喬蘭,他也是,而且這個女人還被他藏在深處。
只收後面半句話,陸少帆無論如何都不會告訴程俊堯。
程俊堯也舉起了手中的咖啡杯。
他微微示意:“那麼,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程俊堯鬆了一口氣。
“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兩邊的律師現在就着手股權投資協議。”
“沒有問題。伯克製藥公司沒有什麼關聯方,交易起來也十分簡單。”
“那麼晚上,來我酒店?還是去公司?”程俊堯很着急,如果這次簽訂成功,那麼他就會在今晚拋出研製解藥的意圖。
如此,來阿德萊德也算是一箭雙鵰了。
如果是五年前的程俊堯,他會爲了安默,採取最極端的方式,第一時間控制這家公司,繼而讓他們研究解藥。
可是現在不會了,現在的他已經越來越理性,會用沉穩理性的方式看待整個問題,前前後後仔細考慮一番。
他更成熟了,更狡猾了,也更加讓他自己討厭了!
程俊堯不會告訴別人,在失去喬蘭的這些年裡,他將所有的心血都投入到投資這件事情上,也唯有用投資的勝利,才能讓他早已空缺的心臟有一點點歸屬感。
他想着,脣角揚起一抹嘲諷。
呵,這樣的自己,可真幼稚!
……
陸少帆走後,程俊堯依然留在了咖啡館。
這個時候的他,像一個強盜一樣,要求咖啡館調取一個小時前的監控。
咖啡店老闆在看到這個大人物給了幾萬澳元的現金以後,自然點頭稱是。
果然,程俊堯終於在監控裡找到了喬蘭的影子,可是再後來,這個女人就如同變了魔術一樣,怎麼找也找不到了。
他像一個幼稚極了的孩子一般,要求助理調取咖啡店周圍的監控,以此來確定喬蘭所去的方向。
可是傍晚的時候,助理無奈地告訴他,在警局也找不到喬蘭的下落……
……
這一天對於喬蘭來說,簡直像是做了一次特務一樣。
今天她沒有上班,便讓保姆休息,自己照顧起了兩個孩子。
中午的時候,諾亞哭鬧着自己的夏洛蒂小熊找不到了。雖然是一直不起眼的小玩偶,但是諾亞從小就抱着這個玩偶睡。
諾亞無法午睡,越哭越焦躁。
這個時候,保姆已經回家休息。喬蘭無奈,只好獨自千萬夏洛蒂咖啡館重新買一隻小熊——這個小熊也只有在夏洛蒂咖啡館有售。
但是她牢牢記住陸少帆的話,出門一定要隱藏好字的身份,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蹤跡。
於是乎,她出門的時候,索性帶了兩套衣服,還有一套假髮。
這樣,即便別人想查自己,也很難尋覓蹤跡。
她打車來到了夏洛蒂咖啡館,買了小熊,繼而走到隔壁的人流十分秘籍餐廳,在衛生間裡換了一套衣服,還換了假髮,再次走到街口,攔了一輛出租車回家。
一路上,喬蘭的心砰砰直跳。
因爲她很害怕,也因爲這件事情太過刺激。
從出租車下車的時候,她竟發現諾亞已經站在了門口。
“諾亞,你怎麼出來了?”她很慌張。尤其是在陸少帆告訴她,一旦毒梟知道了他研製解藥秘密以後,很有可能會控制她和兩個孩子。
諾亞卻還不知道危險的存在。
她調皮的撇撇嘴,繼而將一張卡在手中晃了晃,“媽媽,這個卡太弱了,我已經把這張卡解密了。”諾亞雖然是女孩子,但是對電腦興趣極大,所以從小就喜歡解密各種設施。
諾亞一般說着,眼角還劃過一絲邪氣。
她是個三歲孩子,但是她從來都不是好惹好騙的。
喬蘭一手拎着換下的衣服,另一隻手抱着夏洛蒂小熊,快步朝着諾亞走來。
走到孩子面前,喬蘭一把將孩子抱起。
孩子撲到了喬蘭軟軟的懷裡,一瞬間找到了安全感。原本邪邪的目光消失的無影無蹤,留下的只有乖巧。
“記住媽媽的話,以後不準這樣出門。”她一邊說着,一邊用最快的速度抱孩子進屋。
諾亞也沒有說,而是開始把玩着一隻新的夏洛蒂小熊。
走進屋後,喬蘭嘆了口氣。
這些年來,她自認爲很照顧諾亞,甚至比照顧自己的孩子瑤瑤還要小心。
很多時候,瑤瑤需要苦苦哀求喬蘭才答應,但是對於諾亞的任何條件,喬蘭都會第一時間毫不猶豫的點頭。
她知道,是因爲自己當年有愧於諾亞的媽媽——她給了諾亞媽媽希望,可是最後,諾亞媽媽還是死在了她的懷裡……
喬蘭自責,於是她只能通過諾亞來償還。
還在諾亞雖然任性,但是骨子裡是個善良的孩子,喬蘭可以預見,這個孩子以後一定是一個天才……
喬蘭一邊想着,一邊看着正在把玩小熊的諾亞。
她看着諾亞湛藍色的眼睛,白淨的皮膚,淡棕色捲曲頭髮……想着,腦海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也不知道諾亞的爸爸怎麼樣了?
當年諾亞的媽媽根本沒有提起她的丈夫,她們兩個人一起在晃盪生活了好幾天,如果她的丈夫真的在飛機上,照理說,她媽媽一定會瘋狂尋找。
可是沒有。
所以,諾亞的爸爸很有可能活着對不對?
可是諾亞的爸爸,卻不知道諾亞的存在對不對?
喬蘭越想越深。
也不知道諾亞這輩子能不能見到她的爸爸?也許不會了吧……也許,諾亞的爸爸已經娶了新的妻子吧……
到底,大多數的男人還是如同程俊堯那樣無情的。
女人失去了,可以再找,即便是傷心,也只是一陣子罷了……
……
諾亞在喬蘭身邊一直很乖。
雖然只有三歲,但是她早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喬蘭和陸少帆親生的,因爲她的眼睛、膚色和爸爸媽媽完全不一樣。
不過諾亞會很乖巧的將這些情緒隱藏好。
在三歲諾亞的心裡,她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就是和媽媽在一起,而最大的任務,就是保護着瑤瑤那個呆萌呆萌的妹妹不受傷害……
漸漸的,諾亞在喬蘭的懷裡睡着了……最後,她和瑤瑤一樣躺在了兒童牀上。
折騰了一個下午的宅子,再次回到了平靜。
只是他們並不知道,已經有另一雙眼睛注視着她們……
……
陸少帆的宅子正好面對大海。
沙灘上,一個長着腮洛鬍子帶着深色墨鏡的男人興奮地打着電話。
“主上,我終於找到小姐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久。
“喂,主上,主上……”
“找到了?你確定?”電話裡終於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只是這樣的聲音雖然因爲激動在顫抖,可是卻永遠隱藏不住這個聲音魔鬼的氣息。
這個聲音很特別,猶如來自地獄一樣……
帶着墨鏡的男人不住地點頭,“是的,主上。我是通過了阿德萊德的內部關係找到的。也搜遍了當年在那個失事荒島的衛星圖,這才找到了一點點線索。
後來我們調取了小姐的DNA,和您留下的做了比對,結果顯示,真的是您的孩子。長得和……”他本想說出另一個女人的名字,想說和那個女人很像很像,但是在這個時候,他還是很識相的咬住了脣。
主上的是個可怕的人物。
尤其是他的感情生活,對於他們這些下屬來講,從來都是一個禁忌的話題。
“她……她叫什麼名字?”又沉默了很久以後,佛朗斯沉沉的問着。
言語中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關懷,可是這樣的語氣,卻更像是一個地獄的魔鬼想抓住一個女孩的一隻手一樣。
“她叫諾亞。”
“諾亞?諾亞方舟?”佛朗斯沙啞的聲音自言自語着,似是在嘲諷。
這句話佛朗斯重複了好幾遍,一遍一遍,攝人心絃……
這個時候,即便是和跟隨佛朗斯很久的男人也有些害怕了。
他壯着膽子,打破了佛朗斯的言語,問:“主上,那您打算什麼時候接回小姐?您看……要不要……”男子想着,佛朗斯在這個時候看到自己唯一的孩子,一定會非常激動。
“先不用着急,讓我準備準備。”
“是,主上。”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
很久以後,佛朗斯再次開口,“D市那邊的消息怎麼樣了?那幾個中毒的富豪有什麼反應?”
“他們的反應都是和我們預料的一樣,除了注射鎮靜劑沒有其他辦法,但是這些富豪本來就管理着很大的公司,注射了鎮靜劑簡直就和死人一樣。所以他們的家屬們在想盡辦法找解藥。很多家庭甚至願意拿出一半的家產給那些能夠製作出解藥的人。”
“結果呢?”佛朗斯問的得意。
“結果……他們根本找不到解藥。”
“哈哈哈哈……”佛朗斯大聲笑了,“是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種解藥,他們怎麼可能找到這種解藥?好好好,我們就等着收割這些財富吧。誰叫他們那麼貪婪呢?”
“是是是。”要不是那些富豪那麼喜歡去人間天堂,貪婪女人,也不會惹禍上身,“他們是報應。”
“是,我們只是在重新調整世界財富的比例分配罷了!”
“是的,主上。”
“對了,你說……有一戶人家養着諾亞?”
“是……但是這個人家叫什麼名字我倒是不知道。”
“聽我的指揮,到時候有需要,就把這戶人家都一起帶走。”
“是。”
……
陸少帆從酒店回來以後,一直心事重重。
他開車到了家門口,但是卻遲遲沒有進門。
他擡頭,直到看到樓上臥室的那盞燈熄滅,他才小心地走進了門。
“少帆?”沒想到,喬蘭還是在客廳裡等着陸少帆。
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情緒,但是能清楚地從這個女人的言語中聽到關懷。
“怎麼還沒睡?”他的心暖暖的,又有着隱隱的擔憂。
“等你。”
“嗯。”
他說着,一步一步走到了喬蘭的面前。
此刻,只有月光,他摩挲着女人的臉。
很久以後,他緊緊的抱住了這個女人。他抱得很緊很緊……
“怎麼了?”她覺得今天的陸少帆太反常。
他沉默。
很久以後,嘆了口氣,“抱歉,喬蘭,我所擔心的事情可能要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