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蘭的身子僵住了。
此刻,一股熟悉的薄荷味道闖入她的嗅覺,一點一點侵入她的意識,直覺告訴她,身後的這個男人已經越來越霸道——而曾經的他不是這樣的,至少,他對別人並不是如此。
可對於喬蘭來說,這個男人早已經成爲了一個十足的侵略者。
帶着本能地防範,喬蘭用力地掙脫開了這個男人。
“不是。”她看着前面的落地窗,回答的斬釘截鐵。
此刻是傍晚,天色有些許沉,她能隱約的看到這個男人的表情,他好似不悅,許是憤怒。
她也理解,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喜歡聽到謊言的,更何況,這個還關於身世。
只是不知爲何,這個時候的喬蘭,竟有種莫名的快感,她覺得可笑,什麼時候,看到程俊堯這樣失落的樣子,自己卻能這樣在內心快意的笑着。
她知道,這一定是所謂的報復的快感吧。
她已經變成一個壞女人,爲了報復,不擇手段,這一點,其實喬蘭早就知道。
所以,既然如此,爲什麼不更狠心一點?
頓了頓,她繼續道:“瑤瑤因爲一直想嫁給小墨,而且認爲只有同父同母的纔是兄妹,其他的並不是,所以我纔給她編了一個謊言。”她已經直起了身子,緩緩轉向了程俊堯。
這些話她是對着程俊堯說的,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努力不讓瑤瑤聽到。
“謊言?”程俊堯冷冷一笑,他說着,目光投向瑤瑤,他注視着瑤瑤深棕色的眼眸的那一瞬,已經想到了什麼。
漸漸地,他的脣角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沒關係,我都聽你的。”他說完,拍了拍喬蘭的後背。
一張親子鑑定完全可以給他答案,所以他也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和自己的妻子鬧得很僵。
只是他沒有想到,喬蘭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原本灰暗的眸色中閃着光亮。
“那麼……你能告訴我……關於陸少帆他的情況?”喬蘭努力地壓抑着內心的情緒,問着。瑤瑤和諾亞早已到自己的房間,所以這些原本隱瞞着孩子的問題,這個時候喬蘭便問了出來。
她確實沒有想到,程俊堯會漸漸對她百依百順,一句“都聽你的”,好似成了一把開門的鑰匙。
其實,她也不求這個男人能夠立刻讓她見到陸少帆,畢竟她早就知道,陸少帆其實在佛朗斯的手上。
她想要的,只是程俊堯的實話。
此刻,程俊堯放在喬蘭肩頭的手忽的停住了。
男人的嘴脣緊抿。他微微轉過了身子,沒有說話。
男人在逃避,她知道。
“那麼……他現在在哪裡?”她顫抖着聲音說着,此刻,她大大的眼睛中閃着晶瑩,“你放心俊堯,其實我真的不是打算找他,我只是不想那麼愧疚,畢竟在阿德萊德,他照顧了我三年。所以,我也想知恩圖報。”她後退了一步。
她明白在程俊堯面前,描述着自己和陸少帆之間的愛情是沒有用的,因爲這樣只會徒增程俊堯的仇恨。
所以,她學會了妥協。
她試探着問着程俊堯她早已知道的真相,企圖明瞭這個男人的坦誠。
男人已經走到了客廳的落地窗前。
此刻他的身子背對着喬蘭,卻長長的嘆了口氣。
喬蘭的目光隨着男人看了過去,她看到了男人緊攥的拳頭,而他那閃閃發光的銀質袖釦,此刻籠罩着一層陰鬱。
她的心臟突突的。
她想聽到這個男人的坦誠,只要這個男人說,陸少帆就在莫爾島,她也會選擇原諒他。因爲這樣,她也可以將佛朗斯威脅她,讓她說服程俊堯做佛朗斯交易擔保的事情告訴他。
只有這樣,她就不會那麼掙扎,而那個時候,她和程俊堯唯一敵人就是佛朗斯。
所以,他會嗎?會坦誠嗎?如果不坦誠,是不是意味着,其實程俊堯也打算將陸少帆置於死地?
喬蘭想了很多,此刻,她看着不遠處男人的背影,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很好。”沉默了很久以後,程俊堯開口,還是這些話,他是壓着嗓子說出來的。
喬蘭聽言,心中冷冷一笑,看,他還是說謊了。
“陸少帆現在在D市,但是至於在什麼地方,抱歉喬蘭,我不能告訴你。”程俊堯繼續說着。他依然沒有轉身,依然沒有讓喬蘭看清他的表情。
而這一次,換做了喬蘭無言。
她的身子差後退了幾步,最後,坐在了身後的沙發上。
偌大的客廳,一瞬間陷入了沉默。
“走吧,去吃飯吧。”不知過了多久,程俊堯走到了喬蘭的面前。
他想着面前的女人伸出了大掌,見女人沒有動,便直接拉起了她。
“我沒有胃口。”她下意識說着,佛朗斯的威脅,陸少帆的安危,還有她在程俊堯和陸少帆兩個男人之間的掙扎,哪裡能讓她有胃口。
她不會告訴面前的男人,自從知道了佛朗斯的電話後,她幾乎都快瘋了。
“吃飯對孩子很重要。”他也不生氣,而是認真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繼續語重心長的說着,“你知不知道,一個心態平和的母親對於孩子成長多麼重要。如果你不去吃飯,孩子會不會很擔心,所以,你也不想讓他們擔心對不對?”
喬蘭愣住了。
她確實沒有想到這個層面,也確實沒有程俊堯這麼心細。即便現在的她還看不清自己對程俊堯的心,但是她不得不承認,現在的程俊堯確實是一個好父親——和在阿德萊德的陸少帆一樣……
她站起了身子,捋了捋自己身上的長裙。
“抱歉,是我顯得不夠周到。”
他卻一下子摟着了她的身子。客廳裡沒有其他人,於是他靠近她,在她的耳邊蹭了蹭。
“沒關係,我們的日子還很長,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操心。”
他的聲音很好聽,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後,她只覺得癢癢的,內心裡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覺,沉睡了很久,而現在卻再次奔涌了出來……
……
今天的晚餐,三個孩子說不出的鬧騰。
不知爲何,瑤瑤這個大神經的孩子現在賴上了小墨。
於是,原本只是簡單的座位,現在卻變成了她的戰場。
“我要坐在諾亞姐姐身邊,但是我更要坐在小墨哥哥的身邊。所以,我坐中間。”瑤瑤爲了她的小墨也真是拼了。也許是從小在阿德萊德長大,身邊又有大大咧咧的諾亞還有喬蘭的關愛,所以瑤瑤從來就很自信,也很外向。
她說着,胖乎乎的小手拉住了身邊的小墨,撲閃着大大的深棕色眼睛,十分崇拜的說着,“小墨哥哥,你喜歡吃什麼,你吃什麼,瑤瑤也吃什麼。”
可是,小墨的目光卻一直在諾亞的身上。
此刻的諾亞依然穿着冰雪公主的衣服,亮閃閃的皇冠依然戴着,這樣的諾亞,就如同真的是從童話裡走出來一樣,尤其是她的海藍色眼睛,比任何寶石還要明亮。
小墨看着看着,看呆了……
“好不好,好不好小墨哥哥?”瑤瑤卻還是拉着小墨不依不撓。見小墨一直沒有迴應自己,瑤瑤索性拉着小墨左右搖擺。
小墨這纔回了神。
他低頭,看着和自己同樣有着深棕色眼睛的瑤瑤,他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白癡!”他用力推開了瑤瑤。
他快速下了自己的座椅,在諾亞身邊坐了下來。
“諾亞,我坐你身邊好不好?你看我年紀比你大,個子比你高,我可以保護你。”
諾亞卻認真地剝着蝦,最後將一隻完整的蝦仁放在身邊瑤瑤的兒童碗裡,繼而回頭對小墨道,“我不需要你保護,如果你要保護,可以和我一起保護瑤瑤呀……”保護大神經的瑤瑤,從來都是諾亞畢生的使命。
諾亞是個早熟的孩子,即便是在自己兩三歲的時候,她就明白自己不是喬蘭和陸少帆親生的,她也很早明白了“感恩”的道理,所以對於瑤瑤,她一直有着感恩的心。
更何況,瑤瑤這個小胖妞還這麼可愛,又那麼崇拜自己呢。
瑤瑤開心極了。她一手抓着諾亞給自己剝的蝦仁,一邊炫耀的對小墨道,“看,諾亞姐姐也說了,讓小墨哥哥保護我,那你過來嘛,坐我身邊,給我剝蝦好不好?”
“不好。”
每當小墨看到諾亞的時候,眸子總是冷冷的。
“爲什麼?”瑤瑤問。
小墨什麼也沒有說,而是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砰”的一聲,他將自己鎖到了房裡。
此刻,坐在對面的喬蘭,看到三個孩子這樣爭吵,又好氣又好笑。
明明是成年人才會上演的“三角戀”戲碼,卻在家裡的餐桌上足足上演了一場。
可是更加奇葩的是,在電視劇裡原本應該成爲“情敵”的瑤瑤和諾亞,現在卻開心的吃着東西。喬蘭笑了,她的兩個女兒啊,從來都是大大咧咧,生活之於他們總是歡笑……
漸漸地,她的目光投降了小墨的房間。孩子房門緊閉,她知道,這個時候最應該去安慰的是小墨。
這些年來,因爲自己的離開,而讓小墨缺失了最重要的母愛,看到小墨和瑤瑤截然相反的樣子,喬蘭的內心說不出的自責。
“我去看看小墨。”她起身。
“不用。”程俊堯卻忽的拉着了喬蘭的手腕,認真說着,“他是個男人,有些苦自己承受就好。”
顯然,這些話其實是說給喬蘭聽的。
喬蘭不傻,當然明白男人的意思。
於是她說:“有些苦衷,如果說出來會讓彼此更加心安。你說呢?”
程俊堯頓了一下。
他並沒有看喬蘭,只是脣角微微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他安靜的吃着飯,卻再也不說什麼……
他在對着孩子們笑,可是喬蘭從自己餘光裡發現,其實這個男人的眼睛裡,沒有任何笑意……
所以,他到底再隱瞞什麼?
她也更想知道,現在的程俊堯到底是個好人,還是壞人?
……
兩個人躺上牀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喬蘭並沒有懷孕,她來了生理期,所以她索性安靜的坐在牀上看書。
男人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關掉了臥室明亮的燈光,只留下兩盞昏黃的牀頭燈。
習慣性的,程俊堯走到窗臺邊,拉開了一半的窗簾。
他的所有的動作都很輕,可是卻在這樣靜寂道讓人發瘋的臥室內,卻很響很響。
幾乎沒有個動作,都可以敲擊人的心絃一樣。
這一次,程俊堯在拉開窗簾後,依然站在原地。
他緩緩轉過身子,看着在牀上閱讀的喬蘭,問:“喬蘭,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爲什麼總是習慣把窗簾拉開一半?”
他的聲音很柔和,在這樣靜瑟的黑暗中,就像一抹黑色的絲絨。
喬蘭愣了一下。原本在閱讀的她忽的停了下來。
“是,我確實很好奇。”只是這麼多年來,她都沒有問過程俊堯。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是一場拉鋸戰,所以這樣對於普通戀人再平常不過的聊天,在這兩個人之間,卻成了奢侈。
這麼多年來,兩個人彼此都有對方的心結。卻因爲過於小心翼翼,而讓雙方都傷痕累累。
很多時候,太沉重的愛,只會讓這個本事美好的愛情變得壓抑不堪……
程俊堯擡頭,又微微拉動了窗簾幾許。
“可能是從二十幾歲做金融業開始,我就一直很害怕自己睡過頭。所以我特意拉開窗簾,陽光強烈的時候我自然就會醒來。”他說着,言語變得柔和,“這些年來,雖然我做出了一些成績,可是無論何時,我都是誠惶誠恐。
畢竟,在現在這個位置,只要走錯一步,就幾乎會抹掉之前所有的努力。所以我必須十分小心。”
這一晚,他少有的對着這個女人吐露着心扉,他對她談及了自己的事業,自己的困惑,還有現在遇到的一些麻煩。
最後他說,“不過你放心,這些事情都不是大事。”他說完,伸出大掌捋了捋女人的頭髮。
他已經坐在了她的身邊,最後在她的額頭落下了一抹淺淺的親吻。
相比於以前,程俊堯的表達顯得更加直接,也更加成熟。
喬蘭一直沉默着,她全程專心地聽着這個男人的言語,卻沒有說一句話。
不知爲何,喬蘭總覺得這個男人說這些另有所圖,不自覺地,喬蘭想到,會不會是這個男人想讓自己理解他的不容易,所以這樣就讓他陷害陸少帆的事情變得可以原諒?
呵,原諒?
她怎麼會可能原諒一個陷害陸少帆的男人?
這時,男人拉開了他的牀頭櫃。
很快,只見一個藍色的文件夾出現在喬蘭面前。
“這個是我讓律師擬好的財產轉讓手續。”他將這個文件夾遞給喬蘭,將一支筆放在了喬蘭的手上。
他的臉上依然戴着淡淡的笑意。
喬蘭懵了。
“財產轉讓?”
“是,這些是我的財產,也都是你的財產。但是我想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你。我可是聽說,這樣會讓你們更加安心。嗯?”他的聲音輕柔極了,他拿出了自己所有的財產,可是爲的目的,卻僅僅是哄自己的老婆開心。
“我不能要。”
“爲什麼?”
“我……因爲我覺得這樣我心中有愧。”她隨便找了一個理由。她怎麼能夠接受程俊堯的財產。
道德和情感都不允許她這麼做。
“是麼?什麼愧疚?害怕自己出軌?”他笑意淺淺的問着,“這不是你應該擔心,其實更加擔心的不應該是我麼?我都身無分文,一旦老婆去找別的男人,我豈不是更加害怕?”
喬蘭“噗嗤”一聲笑了。
她是第一次聽到程俊堯說着這樣的言語,他這樣無辜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喜劇人物。她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男人也有這麼有趣的一面。
“讓我想想。”她說,“再怎麼樣,這個也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所以……我們不要這麼草率好麼?”
“不草率,我很認真。其實我已經準備了很久了。”
“要不,我過幾天再給你答覆。”她害怕男人用這種方式牢牢困住她。若是這樣,有一天如果她爲了救陸少帆而和程俊堯成爲敵人,那麼那個時候,她就更加沒有勇氣走出那一步。
程俊堯頓了一下,深棕色的眸子有些暗淡。
“好,我等你答案。”
“好。”
“對了,還記得席言的事情嗎?”程俊堯抱着喬蘭,貪婪地聞着女人的髮香。
只聽到“席言”這兩個字,喬蘭的脊背猛地發涼。
胸口在這一刻突然變得壓抑,她有些透不過起來。
她也沒有說着什麼,而是僵直着身子,讓男人抱着。在阿德萊德的三年,喬蘭再也沒有看到過關於“席言去世追蹤”的相關新聞。
所以,她不明白這個男人爲什麼會問她。是質問嗎?還是用這件事情作爲砝碼,繼續脅迫?
“席言是自己不小心墜樓的,抱歉,這個真相我是在兩年前才知道的。”程俊堯道,言語裡滿是歉意,“對不起,當年是因爲我自己太執着,也是因爲我對你不夠信任。抱歉,你能原諒我嗎?”
喬蘭的睫毛顫了顫。在聽到這個男人的解釋後,原本緊繃的身子緩和了很多。可是她的緩和並不是因爲程俊堯的希求原諒,而是因爲所有人都知道了真相。
程俊堯見喬蘭無言,便繼續道,“席言其實本來不是這樣,當年之所以對你咄咄逼人,是因爲受到了沈宗巖的蠱惑。
在來紐約之前,其實席言在修一門比較冷門的心理學課程,本來就有些走火入魔,最後被沈宗巖利用。”程俊堯的言語放緩了,“抱歉喬蘭,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這一晚,程俊堯對喬蘭全坦誠了。
他坦誠了自己的事業、他的心結,如果可以,他恨不能將自己的心都掏出來。
可是喬蘭聽着,最多點點頭,卻沒有發表半分意見……
她想着,其實她和程俊堯都知道,他們之間還有一個巨大的隔閡——那就是陸少帆……程俊堯什麼都坦誠了,可卻獨獨隱藏了這個男人……
……
這一晚,程俊堯是抱着喬蘭睡的,只是,他還是失眠了。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女人會拒絕自己這麼大的一個禮物。更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對於自己如此的坦誠會顯得那麼的冷漠。
是因爲她真的心中有愧嗎?還是說,其實她的內心另有打算?
……
第二天,程俊堯起牀很早。
因爲昨天很早下班,所以公司裡還堆積着很多事物去處理。
這些年來程俊堯越來越忙,因爲投資的成功,他不僅僅成了一個出色的投資人,更是成爲了不少人的偶像,成爲了一個意見領袖。
所以,這些天來,除了生意上的,程俊堯也會經常出席一些青少年的講座,和他們分享自己的成功經驗,也幫助他們樹立更加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
而學生們自然對程俊堯報以萬分的敬仰。
上午在出席了一場講座後,程俊堯趁着空隙給助理打了個電話。
“那個粉色鑽戒做的怎麼樣了?”
“快好了,工作人員加班加點,您放心,對於您的要求,還是那麼大的一顆鑽石,他們絕對不會懈怠的。”
“那就好。”他很滿意,他也很期待,想着,在某個重要的日子裡,他想用這個禮物再給自己的妻子一個驚喜。
就算財產不接受,她不相信這個女人會拒絕專門給她定製的專屬禮物?
……
公寓內,喬蘭在程俊堯離開後便很快起牀。
其實她很早就醒來了,可是她不想然這個男人看到自己清醒的樣子,因爲她害怕面對程俊堯,害怕他的愛……
她明白,一個女人在同一時間接受着兩個男人濃烈的愛,其實是對他們的不公平。
卻在這個時候,手機再次響起。
是一串亂碼。
喬蘭知道,不依不撓的佛朗斯又來找她了。
“喂。”
“喬蘭小姐,你考慮的怎麼樣了?陸少帆先生的情況很不好,我想,如果你再不說服程俊堯先生,恐怕陸先生要死在莫爾島了……”
……
也便是在同時,程俊堯接到了助理的電話。
“什麼事?”
“先生,我們監聽到佛朗斯的一個電話。”
“電話?和誰的?”
“你……您的太太……”
程俊堯猛地攥緊手機,“喬蘭?他們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