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俊堯的目光不自覺地僵住了,他凝望着這個女人,幾分鐘以後淡然一笑。
他將目光投向面前紅寶石般的紅酒,昏黃的燈光映照着紅色的光芒,折射在程俊堯的臉上,隱藏着他內心的失落。
“佛朗斯……他怎麼可能和‘教父’一樣,馬龍白蘭度所扮演的教父雖然也是黑手黨,但是他有原則,就是從來不用毒品貿易害人。”
喬蘭頓了一下,原本小心翼翼的心又縮瑟了幾分。
“是麼?抱歉,是我唐突了。”她的睫毛微微顫抖,同樣看着自己面前的紅酒,可在她的眼裡,就如同是猩紅的血液一般。
多少次,她都想把佛朗斯的威脅告訴面前的程俊堯。可是,每每想到程俊堯也要將陸少帆作爲敵人,於是本將說出口中的話便生生的嚥了下去。
她不想成爲一個壞人,成爲一個毒梟的幫兇,可是很多時候,人總是有太多的無奈。
就這樣,原本神色淡淡的兩個人,此刻便陷入了沉默。而這樣的沉默,和這個餐廳裡曖昧的氣息形成了反差。
就在這時,程俊堯的大手放在了喬蘭冰涼的手上。
兩種體溫交錯,彼此都在試探讀懂着對方。
程俊堯沉默了很久以後,微微嘆了口氣,道:“佛朗斯和教父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至少在我看來,這個世界上但凡販毒的人,都沒有任何值得原諒的。”
喬蘭的心口一酸,這個道理她何嘗不知道。可是現在陸少帆就在佛朗斯的手上,她真的沒有退路。
一瞬間,幾乎所有的辦法和可能在喬蘭的腦海中劃過,所以,是不是在這個時候向程俊堯坦誠佛朗斯的野心,也許是對的?是不是當面拆穿“陸少帆就在程俊堯手裡”的謊言,就是對的?
想着,喬蘭原本沉下的眸子泛起忐忑的微光。
她用力地抿了抿脣,又深呼吸了一口氣……
可就在這時,空氣裡再次響起程俊堯的聲音,“喬蘭,你知不知道,在兩次世界大戰的時候,犧牲了多少人,尤其是很多英國貴族,他們本可以逃亡,可是最後還是參加了戰鬥。這個世界上,有一種詞叫做‘犧牲’,因爲很多人爲了正義,不得不選擇死亡……”
喬蘭不敢置信地看着程俊堯。
他說“犧牲”,他說“選擇死亡”,那麼是不是說,即便自己將佛朗斯的野心告訴這個男人,即便自己苦苦哀求程俊堯這個男人,那麼最後的結果,會不會依然是程俊堯不選擇爲佛朗斯擔保,繼而“犧牲”了陸少帆?
喬蘭終是明白,其實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從來都是這場救贖中的對手,也許面前的這個程俊堯,比佛朗斯更希望陸少帆死……
這一刻,喬蘭只覺得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她努力地低下頭,不想讓程俊堯看到自己的無奈。
“俊堯,我知道了,你說的對。”其實她何嘗不知道爲佛朗斯做擔保是一個大錯特錯的事情,可是太多的時候,所謂的道德終究不是情感的敵人。
忽的,喬蘭發現自己的手腕被握的緊緊。
男人炙熱的溫度如同岩漿一樣,一點點灌入她的血脈,直至心臟。
心臟跳得很快,而此刻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味道,再次闖入了她的嗅覺,侵佔了她的意識。
她終是意識到,原來曾經對於陸少帆的感情,也許只是感激,而這種連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心跳,纔是真愛。
這個時候,喬蘭只感覺自己的腦海有兩個聲音在做着搏鬥,愛和感恩變成了兩股勢均力敵的對手,漸漸地,那份久違的愛情不受控制的佔據了優勢……
可最終,她還是將自己的手腕逃脫出了男人的大掌。
“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儘快放了少帆。俊堯……少帆,他還好嗎?”即便她對程俊堯沉寂的愛情在滋長,可是最後還是理智戰勝了她。
“他……很好。”
“我們在一起滿一年,你就會信守承諾放了少帆嗎?”
“是,還有成功懷孕。”
“嗯……”她點點頭。
呵,又是謊言,讓人失望的謊言。可她也明白,其實程俊堯的選擇都沒有錯。犧牲一個陸少帆,無論從道德和理智上,都是正確的。
“我累了,我想回去了。”她不想在這個男人面前太掙扎,太累了,讓她失去了拯救陸少帆的能力。
面前的程俊堯聽言,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緩緩起身,走到喬蘭的身邊,將自己的深藍色的西服披在女人的身上。
“先別急着回去,我帶你去一個地方。”他的聲音依然很有磁性,每一個音節在女人的耳邊顫動,一點一點撥動着她的心絃。
她擡頭,對上他深棕色的眸子,問,“這麼晚了,要去哪裡?”
他神秘笑笑,眸色溫柔,“帶你去見一個人。”
“一個人?我認識?”
他搖搖頭,大手隔着喜歡的布料在她的後背摩挲,“不認識。但是……對於你我,都很重要。”
喬蘭不禁好奇,對她和程俊堯都重要的人,到底是誰?
……
夜色已經越來越沉,雖然紐約的夜生活很豐富,但是深夜的時候,街上往來的人還是少了很多。
喬蘭就坐在程俊堯跑車的副駕駛上,目光超前,注意力卻都在自己的餘光上——她發現,原本男人溫和的目光,在沉沉的夜色中漸漸變得沉重。
半個小時以後,車子進入了一條窄窄的巷子,走出車子的時候,喬蘭才發現周圍的一切和上東區的繁華完全兩樣。這樣的場景,不僅讓她想起當年趙阿虎的時候。
“這裡是布魯克林,怎麼,沒有印象了?”男人已經拉住了她的手,朝着窄窄的樓道走去。
她點點頭,也搖搖頭。
她有印象,可是早已物是人非了。
她一邊想着,一邊跟隨者程俊堯的腳步走上了窄窄的樓道,她有些好奇,程俊堯爲什麼會在晚上帶着她來這個危險的地方?
兩個人最後在一個鐵門前停下了腳步。
昏暗的光線下,程俊堯拉着喬蘭的手緊了緊。
“別害怕。這裡的人很好。”
她點點頭。
這是,程俊堯伸手,敲了敲鐵門,沒有迴應。他也不氣惱,繼續敲擊着。
“吧嗒”這時門終於打開了。
喬蘭立刻望去,只是在看到對方的一瞬間,整個人控制不住的戰慄。
她是一個醫生,解剖過器官,也經歷過生生死死,可是,在看到面前這個人的時候,心中還是控制不住的懼怕。
隔着鐵門欄,站在面前的是一個金髮碧眼的白人。他的身形無比銷售,所有能看到的皮膚都長滿了膿包,從房間內,還透出讓人胃部不適的味道……
喬蘭的眉心皺了皺。
憑着直接,她知道這個人便是已經命不久矣的艾滋病人……好在她知道,艾滋病的傳播途徑只有通過血液和性還有母嬰傳播,其他的普通接觸,並沒有問題。
不過,她還是很想問身邊的程俊堯,爲什麼要帶她來看這個艾滋病病人,可是因爲禮貌,她並沒有當着這個白人的面開口。
“馬克,你怎麼這個時候來了?”這個男人在愣了幾秒後開口,他依然有神的眼睛從程俊堯的身上撞到了喬蘭的身手,凝視了幾秒後,朝後退了退,“怎麼……把你太太也帶來了?”
程俊堯毫不介意的聳聳肩,“別擔心傑西,我太太瞭解醫學常識,所以你不必介意。”他說着,默契的看了一眼身邊的女人。
喬蘭會意的點點頭。
“能讓我們進去嗎?傑西?”程俊堯又道。
傑西閃爍着明亮的大眼睛,“你們……真的不介意?”他的眼睛真的很明亮,只因爲他的身體已經如同一個槁木,所以在這樣的對比之下,他的眼睛就變成了他身上唯一一抹亮光。
喬蘭不自覺地凝視着傑西的大眼睛,她有種直覺,面前的這個傑西在很久以前,也許是一個十分出色的男人。
“不介意。”這一次,喬蘭和程俊堯異口同聲的說着。
傑西聽言,又沉默了幾分鐘,最後將門打開。
“進來吧,不過……裡面很亂,你們……稍等,我去那個塑料膜。”雖然喬蘭和程俊堯都不介意,但是傑西還是很客氣的將兩張嶄新的塑料膜鋪在矮矮的凳子上。
“坐吧。”
“好。”
兩個人都坐了下來。
喬蘭坐在程俊堯的身邊,這一次,她不自覺地觀察着四周。她發現,雖然這個房間裡的味道並不是很好,但是房間內四處還是比較整潔,一點也不像一個自暴自棄的艾滋病人。
忽然間,她對這個傑西很是好奇。
“我來也沒有別的事情,就是帶着我的太太來看看你,還有,明天會有一些食物給你送過來,都是根據你的口味。”程俊堯開門見山的說道。
傑西笑笑,原本就明亮的眸子閃耀着光芒。
“還是你最好,馬克。想着最周到。不像我的親人,只是給我賬號裡轉點錢,卻從來都沒有看過我。”傑西說着,聲音緩了下來,“不過……我也理解,有這樣一個親人,誰都會避開的。”
程俊堯聳聳肩,“別的我不知道,不過誰叫你原本是我最好的同事。”
“也是,不敲詐你的這個大富豪敲詐誰去。”
兩個人說完,原本沉沉的氣氛一下子輕鬆了很多。喬蘭一直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聽着兩個人的言語。
半個小時候,和傑西簡單的幾句寒暄後,程俊堯便帶着喬蘭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傑西對程俊堯說道,“馬克,我感覺……你的妻子很愛你。真的……一點也不像你說的,追妻那麼困難。”
程俊堯無奈一笑,“是麼,但願你說的是真的。”
“祝你好運,馬克。”
“謝謝你,傑西。開心生活,有什麼需要隨時找我。”
“好。”
傑西關上大門的時候,窄窄的樓道再次陷入了黑暗。喬蘭就站在程俊堯的身邊,這一次,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手已經緊緊地握着男人的手……
……
離開的時候,程俊堯的車子開得很慢很慢……
其實程俊堯很少開這輛限量版的跑車,一來是因爲他爲人低調,二來,也是最重要的,他沒有時間——其實這也如同別人眼中的程俊堯,在大多數人的嚴重,甚至程俊堯身邊的很多人,都認爲這個男人從來都是溫和的,謙謙君子,除了在事業上咄咄逼人,大多數的時候,都選擇一種儒雅的方式退讓。
可是隻有在看到他在黑夜中開着這輛銀白色的包車,伴隨着轟鳴的發動機聲音的時候,人們也許會明白,一個在世界上如此咄咄逼人的男人,哪裡會是一個情感上真的處處忍讓的男人。
其實,原本大多數的忍讓,不過是他並沒有看清自己的內心罷了。
不自覺地,這個轟鳴的發動機變成了這個夜裡最好的伴奏,囂張又咄咄逼人的鳴響,原來也可以有這樣的美感。
喬蘭的目光依然看着前方。
紐約的景色如同快鏡頭一樣在她的面前閃過。不知爲何,原本壓抑的心,在程俊堯帶着她去看了傑西以後,看到這個男人對一個艾滋病人如此溫和對待以後,喬蘭發現自己更加看清了內心。
她變得不是那麼恨這個男人。至少她明明白白的發現,程俊堯玩玩全完不是一個壞人。這個男人,其實更像是古代傳說中的聖人吧。
她也明白,在感情中變成“壞人”的男人,不過是因爲他發現了自己心,明白了自己真正想得到,想要爭取的什麼罷了。
程俊堯對着陸少帆咄咄逼人,不過是因爲他在感情上已經慢慢成熟了……所以,程俊堯的錯,其實並沒有錯的那麼離譜……
“怎麼,不想說些什麼?”安靜的車廂裡,響起男人溫柔的聲音。
她原本僵住的身子不自覺地動了動,睫毛微顫,她扯了扯脣角,“沒什麼,只是好奇,那個傑西原來是什麼樣子的。”
“他原來是哈佛出色的畢業生,後來和我在同一個投資銀行工作,在投資銀行工作,大多數的人都是要從最基層的分析師開始做起,我和他就分到了一組。”
“原來是這樣。”喬蘭點點頭,原來傑西是哈佛優秀的畢業生,“那麼……他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很多年以前,有人爲了報復傑西,就給傑西注射了du品,傑西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染上了毒癮。後面的事情就如同所有電視劇的一樣,一個前途無量優秀的哈佛畢業生,一個有才華的華爾街新秀,就這樣被推入了毒品的泥潭裡。”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程俊堯的聲音變得沉沉。
喬蘭甚至能聽到出來,男人的聲音裡帶着莫名的酸澀。她想說些什麼,想安慰這個男人,可是,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她漸漸明白,自己在這個男人面前提及佛朗斯,是多麼幼稚又無情的一件事情。
程俊堯在停頓了幾秒後,繼續開口,“其實……我又何嘗沒有受過這些威脅呢?”
“抱歉,我不該在你面前說起佛朗斯”
他自嘲又無奈地笑了笑:“傑西……其實剛剛開始的時候,我們並不知道傑西染上了毒癮,我算是第一個知道的,我將他送到了戒毒所,可是事實上,很少有人的意志力能夠對抗的過du品。很多人,不過是太過高估自己罷了。
傑西在戒毒失敗後,就消失了。後來是我找到了他,也知道,他那個時候因爲重複應用注射劑而染上了艾滋病。我想你應該很清楚,有太多的艾滋病是因爲du品而傳染的。”
“我知道。”她的喉嚨變得酸澀無比,她明白,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成爲佛朗斯的幫兇。
“我更想讓傑西回去,讓他接受很好的治療,但是傑西說自己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也不想讓自己在上東區的父母蒙難——畢竟若是有太多的人知道他們的兒子染上了毒品,傑西害怕自己的家人會被上流社會孤立。
所以,他就執意要求留在布魯克林那個落魄的房子裡,他還自嘲的說,那裡可以讓他心生趕緊,至少不會讓他覺得心生愧疚……”
程俊堯說着,跑車的速度忽的加快。她明白,這時因爲這個男人說到了痛楚……
車子終於來到了公寓樓下。
程俊堯並沒有解開安全帶,而是在沉默了很久以後,對着身邊也同樣的女人,緩緩開口道:“喬蘭,抱歉,不管你提及佛朗斯的目的是什麼,在我的眼裡,任何做du品交易的人,都應該死。即便……是做出很大的犧牲。”
她的脣角緊抿,這一瞬,她的呼吸變得急促。沉默了幾分鐘以後,她強扯着嘴脣笑笑,“我知道。”可她也知道,程俊堯的這句話,其實就是給陸少帆判下了死刑……
……
回到公寓以後,幾乎已經是凌晨。
這一夜,即便是睡着,喬蘭也發現自己的手被身邊的男人緊緊握着,他不想失去她,她知道,他讓她爲難了,她也能感受到……
……
程俊堯在第二天醒來後,有些詫異。
“你怎麼起來了?”在他的印象裡,他上班前,這個女人都一直將自己藏在被窩裡。他不是傻瓜,明白這個女人在用這種方式迴避自己。
所以,在看到這個女人帶着柔柔的目光坐在自己上邊的時候,他又驚喜又疑惑。
喬蘭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程俊堯,“想不想吃餛飩,我早上做的。但是因爲很久不做了,手藝並不是很好。”
他怔了幾秒。
直到自己的身子緩緩從牀上坐了起來,看着女人,繼而伸手,溫熱的指尖在這個女人的臉頰上摩挲。
他笑了,笑的真誠而滿足。
“好,你做什麼,我都喜歡。”
“好,你起來吧。我把幾個孩子也叫起來,我們一起吃個早飯。”她一邊說着,一邊幫這個男人拿起厚厚的睡袍,“彆着涼了。”
“好。”
“對了,幾個孩子很鬧,待會兒鬧起來,會不會耽誤你工作?”這幾天三個孩子的“三角戀”依然在硝煙戰火中。
“我的公司,自然是我說了算。”他得意的癟癟嘴,如同一個得勝的少年一樣。
此刻臥室的窗簾依然是半開着,紐約清晨的陽光透過落地窗戶灑在牀上,也灑在如陽光一樣溫暖的男人身上。
他們的公寓就在中央公園的邊上,許是天氣很好,喬蘭只覺得這樣的陽光還帶着中央公園裡清新的味道——生活好似重新開始了一樣,各自的灑脫和放下,讓彼此不再行走沉沉……
……
程俊堯不會告訴喬蘭,這個早晨,許是他這幾年來最幸福的一個早晨。
有三個孩子的陪伴,也在這一天得知,瑤瑤就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以前的時候,他還特別羨慕沈之承有暖暖這樣一個小棉襖,而現在他程俊堯也有一個可愛的女兒,一個像陽光一樣開朗的女孩。
所以……他的生活還有什麼不滿足呢?
吃完早餐後,程俊堯拉着喬蘭,親自將三個孩子送到了幼兒園。一家人坐在同一輛車上,程俊堯的心也跟着是滿滿的。
“喬蘭,謝謝你。”
“謝什麼。這一切都是你應該擁有的。”
他的右手抓緊了她的左手,“喬蘭,相信我。”幾個字,卻包含着千言萬語。
她點點頭,“我相信你。”
只是程俊堯並不知道,喬蘭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扭頭看向了窗外。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身邊這個男人看到自己真正的表情……
……
程俊堯到底還是一個工作狂,因爲早上上班很晚,所以他自然還是加了班,他如此的敬業精神,也是讓魔石基金屹立不倒的重要緣由。
晚上回來的時候,幾乎是凌晨了。
拖着疲憊的身子,他歉意的打開了門,也不知道,喬蘭睡着了沒有,他說過讓她幸福的,可是卻還是這樣很晚回家……
當然,他也不會把一直監聽着喬蘭和佛朗斯通話的秘密告訴自己的妻子。
很多時候,善意的隱瞞只是爲了讓對方活得更加自在。好在他得知,自己的妻子這段時間來都沒有答應佛朗斯。
只是他沒有想到,在開門的一剎那,一盞昏暗的沙發燈卻亮着,只見一個穿着墨綠色連衣裙的女人站在沙發燈後,背對着客廳,看向窗外……
在聽到門聲的時候,喬蘭緩緩轉過了身子。
“回來了。”她的聲音淡淡的,如同幽蘭一樣。
程俊堯的心暖暖的,他“嗯”了一聲,一步步走向女人。
“抱歉,讓你久等了。以後……我會注意。”他說着,捧住女人如玉一般的面龐,在女人的額頭上落下了一個親吻,似是承諾。
女人擡頭,四目相對。
看着女人好看到極點的眸子,他有種現在就要了這個女人的衝動。
“我們回臥室?”他拉着她的手,朝着臥室走去。
可是,女人去停在了原地。
“怎麼了?”他不安。
女人緊抿着脣,在沉默了幾秒以後,漸漸開口,“俊堯,你還記不記得你想把所有的財產轉移給我的事情?”
“記得。”他看着女人,有些看不懂,忽然覺得,這幾天的幸福也許是個假象。
“那麼,我可以告訴我的決定。我同意。”
他愣住了。
饒是自己真的做過這樣的決定,饒是自己早已決定將自己未來都給這個女人,可是當這個時候,女人在深夜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明白,有着別樣的深意。
像一個陰謀,可是他卻又不甘承認!
他尷尬笑笑,“好。”可他卻期待這個只是喬蘭和他開的一個玩笑,因爲這便是說明,喬蘭並不信任他。
一瞬間,程俊堯的心空空的,如同原本在心頭填滿的,只是一抹虛幻的空氣一樣。
“叮”的一聲,就在這時,程俊堯的手機傳來了一個信息提示聲音。
他下意識的點開手機,只見一行無情的字出現在他的面前……
顧溪溪 說:
別急,會有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