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放我出去!我是來告狀的,我要見你們大人,放我出去!我要告百里長蘇,我要告他!”
“哎哎哎,那邊的,嚷嚷什麼嚷嚷?”關壓的牢門被砸得砰砰作響,看守的獄卒一臉不耐煩的在那裡呵斥着。
“我要見你們大人,你快放我出去!”刑桐雪瞪着一雙眼晴,說話的語氣相當強硬,不像是在請求,反而更像是在命令着獄卒一樣。
“見我們家大人?”獄卒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樣,一臉嘲諷的掃了刑桐雪一眼,嗤笑道:“你以爲你是誰呢?說要見我們家大人就見?你以爲我們家大人是誰都可以見的嗎?!”
刑桐雪那腰桿卻是挺得筆直,拿出了往日那副大家千金,俯視衆生的架勢:“我是刑尚書大人的女兒,我姨母是當今的皇后娘娘,我表哥是當今的太子殿下,未來的皇上,我外祖父是齊盛的丞相,你現在把我放出去見你們大人,我還可以考慮跟太子表哥說說情,饒你一命,不然等太子表哥來了,見你這麼對我,定會取你這條狗命!”
本以爲這獄卒聽了她的話肯定會嚇得屁滾尿流,結果卻沒想到,那獄卒看她的表情比起剛剛還要諷刺輕蔑,甚至是還帶了一種很鄙夷,憎恨的樣子。
“我呸。”獄卒張口一口唾沫便吐到了刑桐雪臉上,一臉不屑:“什麼狗屁刑尚書,一個賣國賊,賣國賊的女兒竟然還敢在這裡叫囂,你全家都死了,你怎麼還有臉呆在這世上?還敢扯上太子和皇后,還想要我的命,呸……”
“你……”那種熱熱的,粘稠的感覺清晰的自臉上傳來,意識到這獄卒竟然吐了一口痰在自已臉上,刑桐雪又驚又怒,一手指着那獄卒,恨怒得連手都在顫抖。
“我什麼我?趕緊滾回去好好呆着。”獄卒不知道從哪裡抄來了一根棍子,說話間就往刑桐雪所在的牢門狠狠的砸了兩下,咒罵驅趕着:“通姦賣國,貪贓妄法的禽獸,都進了刑部的牢籠了還不老實,趕緊給我滾回去,再嚷嚷小心老子把你舌頭割了!”
刑桐雪被打得連連後退,牢籠裡又髒又臭,就算是呆了一晚上,她也儘量的找的乾淨的地方呆着,結果卻是一個不注意,直接就一屁股跌坐到地上去了,雙手撐着的地方一個已經死透了的老鼠,嚇得刑桐雪一下子就叫了起來,爬起來逃命似的躲到了一邊。
旁邊另外的那些犯人看着,無一不是面露嘲笑,譏誚,就像是在諷刺着刑桐雪都已經成了階下囚了,竟然還端着大小姐身段一樣,看得刑桐雪的心裡慌恐極了。
雙手抱膝靠牆坐在那裡,一臉提防的看着另一邊的犯人,在看到他們那一臉的不懷好意的時候,下意識的往旁邊縮了縮。
就算是到現在,刑桐雪也根本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明明她跑到刑部來是來告狀的,是來讓他們把百里長蘇那個閻王和姓洛的那個賤人抓起來的,可是到最後,他們竟然不由分說的把她給抓了起來。
她剛開始還以爲是
表哥的計策,可是到了牢裡後,她的待遇跟那些犯人並沒有什麼兩樣,不,甚至是還要更差,那種連她家狗都不會吃的飯菜竟然端給她來吃,她一說話,那些獄卒就對她又打又罵,現在竟然直接敢往她臉上吐痰!
想起剛剛那獄卒罵的那些話,刑桐雪隱隱的猜測到了一些什麼,唰的一下站起來,一下子撲到牢門口。
“獄卒,獄卒大哥,外頭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原本還以爲刑桐雪又會大喊大叫好一通的獄卒,聽她叫這一聲大哥,反倒有些意外,雖然依舊沒什麼好氣,不過態度倒也沒了之前那麼惡劣。
“您不是尊貴的大小姐嗎?我這一小小獄卒,生死都由您拿捏在手裡,可擔當不起您這一聲大哥。”一聲嗤笑,獄卒也沒回刑桐雪的話。
見自已這麼低聲下氣的服軟了,這獄卒竟然還敢蹬鼻子上臉,刑桐雪差點沒當下就撕破臉皮,但一想到自已現在的情況,又刻制了下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獄卒大哥,我剛剛不是故意的,只是您也知道,我家裡遭了難,我好不容易九死一生逃出來,孤身一人跑到刑部來告狀,結果卻被抓了起來,一時之間難免會氣糊塗,您看我如今這麼可憐,就別跟我這麼個弱女子計較了。”
對身份比自已低下的人低聲下氣這種事,刑桐雪是從來都不屑的,更何況是對像獄卒這種,在她眼裡,比她那高貴的身份低下了不知道多少倍的人,就算是碰到,那通常也是她拿着鼻孔看人的,但好在,儘管刑桐雪自覺身份高貴,那上頭也還有需要她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奉承討好的人,所以這伏低做小的事情,真要做起來,也沒有那麼困難。
雖然說現在落了魄,又是死裡逃生,連打都沒有時間去打理一下,但不得不說刑桐雪還是有幾分姿色的,加之一直養尊處優,那模樣也就看上去邋遢了一點,但是卻勝在皮膚白皙,這麼一低眉,一服軟,竟是生了幾分楚楚可憐的感覺來。
“遭難?我看就是活該。”那獄卒卻一點都不憐惜,目光鄙棄,就跟看到一個年紀輕輕,好手好腳卻在裝可憐扮弱乞討的人一樣,沒有哪怕是一丁點的同情:“你們吃的喝的穿的,都是朝廷給的,結果你們還做那些貪髒妄法,通姦賣國的事,就算是被滅了門,那也是死有餘辜,大快人心,還膽敢扯上施丞相和太子。”
“通姦賣國?”刑桐雪一把抓住獄卒那話裡最重要的字眼,那臉上是滿滿的不可置信,伸手抓着獄卒,那種急切的茫然這次卻不是裝出來的了,而是實打實的害怕緊張了:“怎麼會?這是怎麼回事?我父親可是戶部尚書啊,不可能的,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誤會?現在整個華都都知道了,你那戶部尚書的爹做的那些好事,整個華都的百姓人手一份,都能倒背如流,還誤會。”大肆鄙夷了一番後,看着刑桐雪那整個人彷彿都傻掉了的樣子,似乎也生起了幾分同情心,說話的語氣軟了不少:“你就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裡等着皇上的宣
判吧,老實一點還剩得捱揍。”
“不,我要見表哥。”在獄卒走的時候,刑桐雪卻一把抓緊了他的手,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相當迫切:“你幫我把太子找來,我要見他,你幫我把他找來,我要見他!”
“嗨,你這人又犯糊塗了是不是?鬆手啊,再不鬆手當心我揍你啊……”
“我要見太子,我要見表哥,事情不是這樣的,你把他給我找來,不,你讓我去見他,我要見表哥,我爹是冤枉的,外公,對,外公,外公知道的,我要去見他……”
“瘋子,趕緊鬆手!不然我……”
“太子殿下駕到……”
獄卒正被刑桐雪糾纏得來了火氣,那揚着的手眼看就要朝刑桐雪臉上招呼過去了,一聲傳唱自外頭響起,不一會兒,一襲華服,面色冷峻的百里雲霖便走了過來,嚇得那獄卒撲嗵一下就跪了下去。
“奴才參見太子殿下……”
整個牢裡的獄卒,犯人跑了一地,只有刑桐雪一雙眼晴死死的盯着百里雲霖,急切得恨不得衝破這牢籠去緊緊抓住他。
“放肆,見到太子殿下還不下跪!”一邊引百里雲霖進來的侍衛模樣的人看着刑桐雪直愣愣的站在那裡,竟然還試圖想要來抓百里雲霖,當即大聲的呵斥着,揚手就準備直接動手給刑桐雪教訓。
“表哥……”刑桐雪急了,淚眼朦朧的看着百里雲霖。
百里雲霖擡了擡手,止住了那人的動作,又看了刑桐雪一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表哥,你怎麼纔來啊。”刑桐雪卻把百里雲霖當成了救星,一張嘴更是埋怨着這個昨天明明跟她約定好,卻在今天才過來,讓她受了這麼多委屈的人,出口聲淚俱下的樣子,帶着滿滿的控訴。
“我還以爲我再也見不到你了,他們說我爹是賣國賊,我還以爲表哥你……”
“放她出來。”刑桐雪的話還沒有說完,一直面無表情,就像是在看待着一個陌生人一樣的百里雲霖卻突然開口,雖然有些突兀,但是那話卻是讓刑桐雪心裡所有的怨氣都在這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就知道,她的表哥不會放任着她不管的,表哥肯定也知道那些言論是陷害,又怎麼會爲了保全自身而跟她摘得乾淨,不顧她的生死呢,她就知道!
“聽見沒有,表哥都說了讓你們放我出來,你們還不趕緊放我出來!當心表哥一刀砍了你們!”百里雲霖這一開口,就像是讓刑桐雪瀕臨死亡的那一顆心一下子恢復了生機,就連剛剛被丟棄的自傲也一下子找了回來,一轉頭就向着那個剛剛還說她癡人說夢,辱罵他,現在卻還跪在那裡的獄卒呵斥着,頗有一種想要報復回來的架勢。
那獄卒心裡大概也清楚,但是卻作不得聲,只低着頭咬着牙,如果說之前還只是因爲刑錦國做的事而對刑桐雪沒有好感,甚至是有些強加的憤慨,怒氣的話,那麼現在,這獄卒卻是真真正正打從心底裡憎惡,恨上了刑桐雪這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