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裸睡?”

“就是光着身子睡覺……只是單純的睡覺。”

他快速的拿出那疊紙翻閱,當然,那裡面我是不可能把自己喜歡裸睡的事情寫在上面。他大大的呼出一口氣,:“我沒有那個習慣。”

“好吧……”我有點失望,本來還想繼續捉弄他的,看着他那副如臨大敵的樣子,想想還是算了。這個人有時候報復起來是很可怕的。

“不過,”他咳嗽一聲,充滿希翼的眼神看着我:“你喜歡的話我也沒意見。”

我無辜的道:“我只是喜歡看別人裸睡。”

他嘴巴一抿,二話不說的扒了外衫,倒在牀上,大聲叫:“睡覺!”

我嘀咕:“我本來早就要睡的。”他哼的一聲,等我爬到牀裡,粗魯的拉過繡被將兩個人兜頭兜腦的蓋住,雙手再蠻橫的將我拖到他的胸口,我忍不住心裡咒罵,該不會他平時就是這麼抱着嚴妍睡的吧?

閉眼之前我還是忍不住感嘆:多麼戲劇化的人生啊!裡面有這麼多敬業的演員。

之後就在對方沉穩的心跳中越來越平靜。

人說平靜的海面上的下面說不定暗藏着巨大的災難。

我們表面上的相互妥協,爲三個人掙來了難得的和諧。至於,海底的災難什麼時候爆發誰又知道呢!

不過現在,睡眠最大。

這裡的夏日清晨露水重,我裹着被子在牀上翻來覆去,迷糊的想着要不要去婆婆那邊。天知道,拜佛其實是個辛苦事兒。

屏風外一個身影走了進來,我眼睛半睜不閉的瞄了一下,轉背抱着被子又滾到牀裡。唉,不想起來不想起來。

“今日你不去母親那邊?”

我悶悶的:“我也不是日日都去了婆婆那邊看望的。”

“你以前一直做得很好。”

我鼻子氣一噴,這個人一大早是準備找我麻煩麼?好吧,我承認我昨日的確是把他給氣狠了,他這種男人是最計較面子問題的。

翻過身來,一手支起腦袋,無奈的指出:“如今這項光榮的任務已經由你的妍兒接手了。我去了不是讓她的好意給白費了麼!”

他好死不死的說出我的真實想法:“你只是在偷懶而已。”

我好笑的指指他的鞋子:“如果我今早也如平日一般早早的去了婆婆那邊,你與表小姐相處的時辰可就少了。”他的鞋子上有少量的土屑。少代表他沒在我院子裡面多逗留,因爲種植了大量的花草的緣故,我這邊的土質都很疏鬆,輕手輕腳的快速走過鞋子上是留不下什麼東西的。只所以知道他是去了嚴妍那邊更是兩個人心照不宣的事情,不是麼?

他昨晚宿在我這邊,雖然什麼也沒做,也可能是在那些談話之後他被氣得什麼也不願做,不管是什麼,他也都必須在第一時間去跟嚴妍說明白,並好言安慰一番。

“你的‘規則’裡面沒有可我不許去見妍兒這一條。”當然沒有,我又不是傻瓜。

“所以我才做了一個大度的妻子該做的事情。只要我不去婆婆那邊,落了下乘的人就是我,被說道的人也是我。表小姐不管去得多晚,眼睛有多紅,她也還是照常去伺奉婆婆了。關這一點,她就爲了她自己贏取了婆婆的好感。”

“也正好讓人對你我昨晚做了什麼而惹出閒話。”他嚴簡可不傻。出門了一趟肯定聽到了早起僕人們對我和嚴簡關係變化的碎語,那些話也肯定傳到了嚴妍的耳中,哭了一夜擔心一夜的眼睛估計又是淚水漣漣了。

人們總是說相愛容易,相處難。

我現在開始覺得,就算不想愛,我跟嚴簡這個人也會相處困難。特別是只要一遇到嚴妍的事情的時候。我有我的立場,他有他的疼惜,嚴妍也有嚴妍的委屈。

我頂多無奈的說聲:“有失纔有得!誰也沒有辦法的事情。”

和諧的第一天的第一次爭鬥:三方平局。

之後我們兩個非常有默契的表示出兩個人私下的時候不提嚴妍的任何事情。否則這場和諧的劇目沒法演下去。

既然已經被他給吵了起來,就還是快速的洗漱準備去婆婆那邊吃早點。

嚴簡頂多會梳下頭,可不會編辮子盤髮式,所以還是百娟接手,他則坐在一旁翻看一些書籍。

百娟今天的手勢有些重,幾次扯得我頭皮疼,眼睛也時不時從銅鏡裡面看我的神色。這丫頭,臉色居然這麼差。她又不是嚴妍,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幹嘛操持這麼多心。

安慰的拍拍她的手背:“再不快點,就誤了婆婆那邊的早點了。”

“小姐……”有人在旁邊的時候她就喚我小姐,這代表她在警惕外人。

我挑選一隻簪花遞給她:“少爺以後會常宿在這邊,記得讓小壺備一些衣裳飾物過來。”

她驚喜的一擡頭,手一動又扯了我的頭髮,好疼啊,簡直是無妄之災。

“小姐是說……是說……”

我眼睛一翻白:“是。也許事情是你們想的那樣,也許又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她一邊裝作在修飾我耳邊的髮絲,一邊靠近我的耳朵輕聲問:“那你們有沒有……”

女人愛八卦。我也喜歡成全她的八卦,用手一指牀,同樣小聲的道:“等下我和他去婆婆那邊,那個……”我手指在牀單和繡被輪番晃動了兩下:“讓人都換掉。”

她的手又重了,我甚至可以從銅鏡中看到她雙眼迸射出來的強烈的‘好事’光芒。

人在極度興奮的狀態下是不會想到對手真實性格中一些小惡作劇的。我相信我給百娟說得越肯定她越相信,到時候失望也就越大。到時候整個嚴府的好事之徒的臉色變化將會是我一天下來最好的開胃點心。

我也有點期待他們快快去將那牀單仔細翻找一遍的想法了。

所以在我跟嚴簡繼續上演夫妻和睦,夫唱婦隨,恩恩愛愛的走出草居的這一齣戲曲時,我聽到房間裡面傳出來百娟惡狠狠的驚叫聲和泄氣的忿恨聲。

“她們在幹什麼?”嚴簡一邊微笑的隨我勾着他的手臂,一邊微笑自如的應對着路過的僕人們異樣的目光隨口問。

我心情很好的說:“她們在尋找我們昨晚有沒有圓房的證據。”

他一立定:“她們在找你的落紅物?”

“當然。”我一邊拖着他,一邊笑得燦爛。

哎呀呀,這是一個多麼明媚的清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