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國公老夫人果然很高興,笑着說道:“好,好,到時候我一定幫咱們涼月挑幾匹好看的料子!”
她早就,如今宋涼月也十三歲了,再過兩年也就及笄了,也該好好爲外孫女挑選一門好親事呢!
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這話從來就不會有錯的。
想着女兒那悲慘的下場,蔣國公老夫人到現在還覺得心底發涼,更覺得在外孫女的親事上再不能出錯了……
如此想出了神,連宋涼月說些什麼都有些沒聽見了,“……原先在揚州的時候都流行一些顏色素淡的衣裳,沒想到了京城我這些衣裳外祖母都瞧不上了,既然外祖母不喜歡,那我再重新做幾身衣裳就是了,只希望到時候外祖母別心疼纔是。”
“你放心,你想做多少衣裳就做多少衣裳!”蔣國公老夫人可是財大氣粗得很。
等着飯菜擺上來之後,宋涼月更曉得了什麼叫做財大氣粗,這滿桌子的菜,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裡遊的什麼都有,明明只有幾個女眷在,卻擺了滿滿當當一桌子菜來。
蔣國公老夫人還覺得不滿意,笑着說道:“你二舅舅今兒在宮裡頭當值,要歇在宮裡頭,就咱們這幾個人用飯,至於你那幾個表哥表姐的,等着你什麼時候想見了就見一見,免得人多,你不習慣。”
說着,她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哈哈笑起來,“還記得小時候你第一次來蔣國公府的時候,頭一次看見滿屋子的人,只躲在胡嬤嬤身後大哭,邊哭還邊說有鬼,偏偏你那幾個表哥像是潑猴似的,瞧見你胖胖軟軟的,哭起來十分有意思,還專門去捏你那圓乎乎的臉,哭的你嗓子都啞了。”
這事兒,宋涼月還是第一次聽說,只覺得十分感動,記得上一世的她初來蔣國公府的時候,幾位表兄都是在的,當時她還有些羞怯。
不過上一世,並沒有發生梅氏栽贓給她的事,外祖母的心裡怕也是好受些,“外祖母,說起來我也好些年沒見到幾位表哥表弟還有表姐了,看樣子明兒要去好好看看他們了!”說起來,蔣國公府的人大多都是很好相處的。
一直在旁邊未說話的陳氏,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了些,說實在的,她覺得蔣國公老夫人實在是太看重宋涼月,甚至連她的嫡親孫子都靠後排了排,可宋涼月是什麼?不過只是個外孫女罷了!
更別說宋家在京城不是沒人,這宋家雖分了家,但卻並沒有分開過,再不濟,還有寧王妃娘娘呢?這宋涼月賴在外家是怎麼一回事?好在宋涼月並沒有恃寵而驕,是個有些分寸的!
她不喜歡宋涼月,這一點,宋涼月自然是曉得的。
上一世,陳氏待她就不大好,當着外祖母的面一口一個涼月,恨不得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朝瀟湘苑送,可一離開了外祖母的視線,陳氏就對她淡淡的了,上一世的她不明白自己是哪兒做錯了,在出身高貴的陳氏跟前,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可就算是這般,陳氏對她的態度依舊沒什麼改變。
好在宋涼月已經想明白了,如今倒是一點都不在意陳氏的想法,親親熱熱與蔣國公老夫人,還與洪氏說着話,陳氏不與她說話,她也不主動搭理。
原先衆人可都是捧着慣着陳氏的,如今陳氏也感覺到了宋涼月的冷淡,心裡漸漸有些不痛快了,與她說的話倒也少了。
這一頓飯吃下來,宋涼月自然是面露疲色,蔣國公老夫人一見,拍着她的手說道:“瞧你,都打了好幾個哈欠了,外祖母都忘了你趕了好久的路,怕是累壞了,這會兒子先回去歇着罷,等着歇息好了再來陪外祖母說說話,這麼多年沒見你,外祖母可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呢!”
“是,以後我定每日都來給外祖母請安問好。”宋涼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倒也不推辭,就下去了。
蔣國公老夫人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外,這纔將目光收回來,說道:“老二媳婦,這段時間你來回奔波,比涼月可辛苦多了,也趕快回去歇着罷,我可怕老二回來了心疼你,心裡埋怨我了。”
這蔣國公府上下誰都曉得,二老爺和二夫人的感情是極好的。
這話說讓一向豪爽的洪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羞怯道:“老夫人,瞧您這話說的,二老爺怎麼會怪您呢?”
“好了,在我跟前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下去歇着罷!”蔣國公老夫人從來沒將洪氏當成外人,一直當成了親生女兒似的。
洪氏笑了笑,就下去了。
陳氏見狀,也湊上前說道:“老夫人,若是沒什麼事,媳婦也先下去了。”
“等一會,我有話要對你說!”蔣國公老夫人衝着她擡擡手,說道:“老大媳婦,是不是你到了現在心底還在埋怨我?可不敢將氣兒撒在我身上,只敢朝着涼月使臉色?”
洪氏心猛地跳了一跳,忙說道:“老夫人,沒有的事,當年的事情我早就忘記了,更別說將氣撒在涼月身上了,我只是看着涼月和二弟妹關係好得很,我與她尚且不熟悉,也插不上什麼話,所以這才說話少些了……”
“好了,我不過是隨口問了一句,你怎麼說了這麼多?我又沒說什麼?”蔣國公老夫人向來是個聰明人,瞧見她這般如臨大敵的樣子,心裡還有什麼不清楚的,笑着說道:“既然當年的事情你能忘了,那就最好不過了,至於涼月,她雖說是姓宋,但到底身上也流着我們蔣家的血,若是這府中上下有誰敢對她不好,我一個就饒不了她的。”
話到了最後,語氣已經有些森然了,這對向來寬厚的蔣國公老夫人來說是一件非常難得的事兒。
陳氏卻是聽出了這話中含義的,半晌才說道:“老夫人您就放心罷,若是有誰對涼月不好,莫說是您了,就連我也是第一個饒不了她的,不管怎麼說,涼月都是要喚我一聲大舅母的,我又沒有親生女兒,涼月這一來,可不就像是我的親生女兒似的?”
先前她雖宋涼月的稱呼可是一口一個表姑娘,被蔣國公老夫人這幾句話一“提醒”,馬上就變成了涼月!
蔣國公老夫人這才點點頭,滿意道:“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也就放心了,涼月是姑娘家的,就算是教養,日後到底也是要出嫁的!”意思已經是再明白不過了,花不了他們府上多少銀子的。
不是她願意與陳氏說這些話,而是她實在曉得自己這個大兒媳是個什麼性子,早些將話說清楚,也免得日後鬧出什麼事兒來。
陳氏臉色微微變了,這話未免說的太直白了些,不過她到底是當兒媳婦的,就算是婆婆的話說的再不好聽,也只能應下來。
該說的,已經說了!
蔣國公老夫人也就無心再說這種事了,免得傷了婆媳之間的和氣,“對了,祥哥兒的事,你打算怎麼辦?難道一直這麼拖下去不成?”
說起這事,陳氏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搖頭說道:“媳婦若是有辦法的話,也就不會像如今這般愁的連飯都吃不下了,祥哥兒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平日裡就是個狡猾的,更別說涉及到親事這種大事,若是他不願意,只怕誰都拿他沒法子,難道還真的要爲了他的親事鬧得全家都不安寧嗎?”
蔣國公老夫人也跟着煩起來,無奈道:“既然你曉得祥哥兒的性子,那就順着他的性子了,當初你非逼着他答應與陳家的親事,他倒好,鬧着不吃不喝,若不是我提出要他跟着老二媳婦去揚州散散心,只怕這事鬧的更加不好收場了。”
“原本我想着祥哥兒回來了,你們母子之間的關係能緩和些,可我卻聽人說,祥哥兒一回來,你就對他甩臉子,有些時候,孩子是不能逼的,你越逼,着孩子越和你親不起來!”
說實在的,蔣友祥娶了陳家的女兒,這乃是親上加親的好事,可若是蔣友祥不願意的話,到時候結親不成,反倒是結仇了,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陳氏只覺得心裡發酸,她乃是襄陽侯府的嫡出姑娘,從小到大都是要什麼有什麼,可偏生嫁入蔣國公府後卻覺得事事不順,丈夫與自己感情不合也就罷了,偏偏兒子也和自己離了心,“我何嘗不想和祥哥兒好好說?今兒曉得他回來了之後,我急巴巴去了外院,可剛一進門,祥哥兒瞧見我臉色就變了,對我像是仇人似的。”
“這段時間我夜夜夢到他,生怕他在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的,可他倒是沒良心,連句好聽的話都不肯與我說,我怎麼能不氣?當時說了兩句話,他就開門見山說自己不願意娶婕姐兒,可我從進門之後,壓根就沒有提婕姐兒啊!”
說到這兒,她就覺得委屈得很,兒子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可如今卻成了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