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國公老夫人卻說道:“你這性子我還能不知道,就算是沒提婕姐兒,只怕也是快了,婕姐兒是你的侄女,你心疼她,想要親上加親,我不反對,只是襄陽侯府那麼多姑娘,難道就非得婕姐兒不成?”
說實在的,連她都有些不喜歡陳婕,因爲是襄陽侯嫡出的姑娘,性子驕縱些是在所難免的事,可陳婕的性子,實在是有些太驕縱過了。
她還記得,當初陳氏與她說這門親事的時候,她就是有些反對的,可陳氏說,陳婕雖性子驕縱了些,卻是他們看着長大的,並沒有什麼壞心眼,樣貌出衆,家世也出挑,這襄陽侯夫人,也就是陳氏的大嫂可是說了,自己就這麼一個女兒,到時候女兒出嫁了,這陪嫁自然是少不了的。
更別說,蔣友祥乃是蔣國公府的次子,這蔣國公府國公爺的位置,大多數的人脈和資源都是要留蔣國公世子的,留給蔣友祥的也就沒有多少了,若是蔣友祥娶了陳婕,不僅是襄陽侯府的外甥,更是女婿,這助力也就多多了。
陳氏也是想到了這一點,要不然,她也不會這般勉強蔣友祥了,“雖說襄陽侯府也還有幾個嫡出的姑娘,我也疼她們,只是她們到底不是託生在我大嫂肚子裡的……”
話說到這兒,蔣國公老夫人哪裡還有不明白的,“你的性子我知道,只要想做的,那是一定要做的,可祥哥兒倒是隨了你的性子,若是你們這樣一直僵持下去,只怕這府中上下也鬧得雞飛狗跳的,明兒我與祥哥兒說一說,看看他的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陳氏自然是喜不能自禁,“多謝您了。”
雖說蔣友祥從小是養在她身邊的,但也許真的是兩個人的性子太相近了,總是處不來,所以蔣友祥打小就喜歡往蔣國公老夫人的瑞祥居鑽,有什麼話,也是願意說給蔣國公老夫人聽!
至於此時的宋涼月,已經梳洗完了,胭芳已經催促了好幾遍讓她快些去睡了,可宋涼月嘴上說着好,卻抱着雪球坐在窗前,看着外頭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百味雜全。
“雪球,你高興嗎?我又回來了,見到了外祖母和二舅母雖然高興,但總覺得還是有些害怕,其實,連我都曉得,這一世是這一世,很多上一世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可我還是覺得害怕,也不知道到底是爲什麼。”宋涼月低聲道,明曉得雪球聽不懂,但有些話,還是說出來心裡會好受些。
雪球嗚嗚叫了兩聲,好像聽懂了她在說什麼似的。
宋涼月摸了摸她那毛茸茸的小腦袋,今兒她洗澡的時候,一禾給雪球也洗了個澡,主僕二人身上都是香噴噴的,“瞧我,忘了你只是個狗兒,壓根就聽不懂我在說什麼!”這日子,要是能一直這麼風平浪靜的下去就好了。
又坐了會兒,宋涼月喝了碗牛乳粥就睡下了,竟難得一夜睡到了大天亮。
等着她用完了早飯,按照蔣國公老夫人的喜好梳妝打扮好了之後,時候已經不早了,忙提着裙子朝着瑞祥居走去。
她剛一進去,就聽見蔣國公老夫人傳來大怒的聲音,“……瞧瞧你做的好事,都將你娘氣成什麼樣子呢?就算是你不願意娶你表妹爲妻,也該與你娘好好說纔是,讀了這麼多年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呢?”
等着宋涼月進來的時候,蔣國公老夫人的臉色依舊不大好看,瞧見了她,才略微有所和緩,“涼月,睡得可還好?”
“自然是好的。”宋涼月眉眼中帶着笑,若說上一世過的最痛快的那段時間就是在蔣國公府了,不過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寧王妃娘娘就將她接到宋家去了。
所有,對於瀟湘苑的牀榻,擺置,她都是極爲熟悉的。
蔣國公老夫人的臉色愈發好看了,正欲說話的時候,卻發現原本站在自己跟前的蔣友祥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退到門口去了,大有一副要溜出去的架勢,當即臉色就沉下來了,“你這個小崽子,不僅想將你娘給氣死,我看是想把我也一起給氣死了罷?我不過是說你兩句,你就想跑,是要跑到哪兒去?”
對於這個孫子,她向來是疼愛的,但卻不是一味的寵溺。
蔣友祥只能賠笑臉,“祖母,我不是瞧見表妹來了,您要和表妹說話,我站在這兒礙事嗎?所以打算等着晚些的時候再過來給您請安,順便聽您訓斥呢!”
“你這張嘴啊,向來像是抹了蜂蜜似的!”蔣國公老夫人哪裡還不曉得他,若換成了平日,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但這件事卻不能馬虎,“你給我回來,只怕你這一溜,想要抓到你就難了。”
蔣友祥那一張臉像是苦瓜似的,但也只能上前。
宋涼月對於自己這個二表哥可是印象深刻,自己這個二表哥上一世娶了襄陽侯府的嫡女陳婕爲妻,這陳婕是個性子驕縱的,自從兩人成親之後,三日一小吵五日一大吵,整日鬧得是雞飛狗跳。
後來,蔣友祥鬧得實在是沒辦法了,整日不着家,急的陳氏像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畢竟,襄陽侯府是她的孃家,一個是兒子,一個又是兒媳兼侄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當時的宋涼月瞧見陳氏愁眉苦臉的樣子,心裡多少是有些幸災樂禍的,畢竟上一世陳氏待她不好,可如今想來,她卻實在是幼稚的可以,不管怎麼說,蔣友祥一直對她就是不錯的,上一世她纔來京城的時候,還偷偷帶她出去看過花燈呢!
後來,她不幸在人羣中走散,丫鬟婆子找了大半宿終於找到了她,也是因爲這件事,始作俑者的蔣友祥被罰跪了三天祠堂。
也許就衝着這份情誼,她這一世能幫助蔣友祥的時候,就幫了罷!
可蔣國公老夫人卻是一點都不知道這些事兒,如今只板着臉訓斥道:“……從小到大,你都像個猴兒似的,貪玩不好學也就罷了,偏生隔三差五就惹得你爹孃生氣,前些日子你爹還寫信問我,問我你有沒有懂事一些,我當時都不知道該如何下筆,你說,你叫我如何下筆?”
她越說越氣,將桌子拍的砰砰直響,“祥哥兒,你好歹也十幾歲的人了,也該曉得些分寸了,你娘只說暫時將你的婚事定下來,可沒說要你馬上就成親,你怎麼就這麼排斥?原先你不是與陳婕玩的挺好的嗎?”
“一起玩是一起玩,可娶妻是娶妻,這兩碼事完全不一樣!”別看蔣友祥年紀不大,這些道理卻想的還是挺明白的,別的不說,好歹也是想了幾個月了,“更何況,如今雖只是定下了親事,難道日後我就能不娶陳婕嗎?早娶晚娶,不都是要娶的,有什麼差別?”
他是個性子極隨和的人,和誰都能玩得來,但這不代表他心裡不曉得誰好誰壞,譬如這陳婕,若娶了她,真的比殺了他還難受!
這話說的蔣國公老夫人說的都有些不好說了,半天才說道:“也不怕你表妹笑話!”
蔣友祥瞧見蔣國公老夫人臉色好看了些,膽子也大了些,“當着表妹有什麼不能說的?表妹又不是外人!祖母,您說是罷?”
蔣國公老夫人被他逗得忍不住笑起來了,“你這張嘴啊……”
蔣友祥又說了幾句好聽的,總算是將這事暫時給揭過去了,更偷偷溜了出去,只剩下宋涼月和蔣國公老夫人在了。
從他們方纔的隻言片語中,宋涼月也聽出些端倪來,“外祖母,是不是就是因爲二表哥不想答應陳家的親事,所以纔要跟着二舅母一起去揚州?”
蔣國公老夫人從來沒有將她當成外人,自然覺得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是啊,當時你大舅母和二表哥鬧得水火不容的,看他們那架勢,只怕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剛好你二表哥說要趁這個時候出去走走,我想讓他們母子分開一段時間興許是件好事,就答應了。”
“原來是這樣。”宋涼月點點頭,說實在的,就算是陳婕是她上一世的二表嫂,但對於這個二表嫂,她實在是喜歡不起來,性子驕縱不說,還跋扈得很,什麼事總是以自己爲先,總覺得所有人都得讓着自己。
如此,祖孫兩人又說了好一會話,宋涼月在瑞祥居中用過了午飯,見着蔣國公老夫人臉上有了倦意,藉口自己也累了,這才退了出去。
她曉得,若自己不說累了,只怕外祖母也不會開口說這話的。
等着宋涼月出來了,恰巧見到蔣友祥在逗一隻與雪球長得極爲相似的京巴狗,瞧見她出來了,笑着說道:“今兒你身邊丫鬟帶着你的雪球出來散步,被我瞧見了,與大白長得可真像,不愧是親兄弟!”
說着,他又摸了摸大白,說道:“我院子裡養了兩隻烏龜,一隻鸚鵡,一隻鴛鴦貓兒,還有一頭梅花鹿,特別是那隻梅花鹿,是爹爹從福建給我帶回來的,就養在後花園的圍欄裡,沒有我的吩咐,誰都不能靠近,要是你喜歡,可以去看看!”
這京城中養貓兒狗兒的多,可養梅花鹿的卻沒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