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錢大計轟轟烈烈,刻不容緩。
隔天一早,徐銳便帶着安歌,揹着一個大包袱來到袁府門外,自打因長興橋一案獲罪之後,袁家幾度搬家,已經從勳貴雲集的內城搬到了外城的一座老宅。
老宅破舊不堪,外牆開裂,屋瓦多有破損,但整個宅院一塵不染,正門上高高掛着的“袁府”二字蒼勁有力,破而不敗。
這便是傳承數百年的世家大族,儘管落魄卻仍舊揚着高傲的頭顱。
昨日問天閣一別之後,徐銳立刻開始打聽袁家的情況,大都與二位王爺說得大同小異,徐銳頓時喜不自勝。
在他看來,袁家便是這個世界的墨家傳承,公輸家族一類的存在,要不是因爲長興橋獲罪,或許連正眼都不會看自己。
可是宏威皇帝一個“永不敘用”,就讓這個家族從此絕了朝堂之路,也給了徐銳最好的機會。
眼下有了京城名醫吳桐的加入,醫療團隊已經初見雛形,兩個老傢伙現在一邊學習現代醫學知識,一邊嘗試製造新藥,相信不久之後便能有所收穫。
而一旦徐銳再能拿下袁家,哪怕只是幾個核心子弟,工業團隊也將迎頭趕上,加上他腦中的知識,說不得立刻就會風生水起。
“吱呀”一聲,老舊的大門緩緩打開,一位三十歲上下的管事走了出來,朝徐銳和安歌深鞠一躬,兩人不敢怠慢,連忙還禮。
“不知你家家主可願見我?”
徐銳問到。
那管事嘆了口氣,搖頭道:“承蒙徐大人不棄,親自登門請見,袁家上下無不感激,但老爺實在無顏再見世人,還請徐大人見諒。”
徐銳早就猜到可能會吃閉門羹,淡淡笑道:“若是真的無顏再見世人,大門之上的袁家二字又怎會擦得如此明亮?你家家主只怕是心裡委屈,怨氣沖天吧。”
聽得此話,管事渾身一震,望向徐銳的眼神中頓時多了一絲鋒芒。
徐銳絲毫不退,目光如同兩柄利劍逼視而去,那管事後退一步,收回目光,搖了搖頭。
“無顏也好,牢騷也罷,家主不願見客,徐大人還是請回吧。”
說完,他便要合上大門。
“慢!”
徐銳沉聲說道:“你就不想知道長興橋一案的真相?”
“你知道長興橋一案的真相?”
那管事瞳孔一縮,下意識脫口驚呼,話已出口他才覺失了禮數,連忙閉嘴。
徐銳淡淡笑道:“告訴你家家主,天下知道長興橋一案真相的恐怕只有在下一人,我只等他半柱香,時間一到我立刻扭頭就走!”
“徐大人且慢……”
管事驚呼一聲,見徐銳似笑非笑,又連忙行禮道:“徐大人稍等,小的這就回稟家主。”
話音一落,他立刻朝徐銳鞠了個躬,然後一路小跑着衝回袁家。
這次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袁家突然中門大開,一位六十歲左右,鬚髮花白的老頭帶着一衆男丁齊齊聚在門前。
徐銳見那老頭雖上了年紀,卻是棱角分明,氣質出衆,一件打着補丁的粗布麻衣也能穿出幾分大氣雍容,頓時雙目一亮。
他打量老頭的時候,老頭也在打量着他,雖然對這位聖人之像的年紀早有耳聞,但看到徐銳如此年輕,老頭眼裡還是閃過一絲掩飾不住的震驚。
徐銳恭恭敬敬地朝那老人行了一禮,不緊不慢地問道:“不知可是大將作當面?”
老人搖了搖頭:“老夫袁子雄,乃是戴罪之人,當不起大將作三個字。”
徐銳笑道:“具小子所知,放眼天下,在營造一道上袁家實屬頂尖,若您都當不起這三個字,又有誰當得起?”
聽到這句話,袁子雄盯着徐銳的雙目微微一眯,卻是沒有反駁。
“徐小兄弟果真膽大包天,怪不得大夫子贊你是聖人之像,方纔多有怠慢,還請不要見怪,裡邊請吧,咱們進屋詳談。”
袁子雄讓開一步,他身後的袁家子弟立刻朝兩邊分開,露出一條通道。
徐銳淡淡一笑,朝袁子雄拱了拱手,在衆人的矚目之中向袁家走去。
袁家規矩很大,一跨過內堂所有子弟都不敢往前多邁一步,徐銳也不好帶着安歌往裡走,只得讓他隨袁家子弟等在外面,自己背起大包袱,跟着袁子雄單獨進了內堂。
內堂之中僅有一桌二椅,桌上早已放上了兩杯香茗,雖只是一碗清茶,但該有的禮數卻是絲毫不少。
二人分賓主坐下,袁子雄朝徐銳擡了擡手,請他喝茶,徐銳也沒有客氣,端起茶杯大大地灌了一口,等茶杯重新放到桌上的時候,袁子雄開口了。
“方纔聽家人來報,說徐小兄弟知道長興橋一案的真相?”
袁子雄開門見山,絲毫沒有客套。
徐銳微微一笑,望着他道:“不知袁家主覺得長興橋一案的真相爲何?”
袁子雄面無表情道:“我袁家術業不精,害了人命,有辱國體。”
徐銳搖了搖頭:“不對吧,我怎麼覺得袁家主是認爲袁家替人背了黑鍋?”
袁子雄冷笑一聲,不置可否。
徐銳繼續說道:“袁家主是不是覺得工部那些官僚偷工減料,中飽私囊,纔會導致橋塌,而事發之後調查官員官官相護,避重就輕,把袁家拋出來頂罪?”
袁子雄冷哼一聲道:“我袁家從事土木已有數百年,所建無一不是精品,從未出現這等事故。”
此言盛氣凌人,自有驕傲,言下之意,長興橋垮塌錯不在袁家。
徐銳笑道:“袁家主,且不說聖上如此關注長興橋,工部官員就算想要中飽私囊也不敢大張旗鼓,而且具小子所知,修建長興橋的一應用料都由袁家一一檢驗,怎麼還會發生這等慘劇?”
袁子雄咬牙道:“貪官污吏手段多如牛毛,袁家歷來正派,又怎麼能一一看破?”
徐銳搖頭失笑:“袁家主,依小子看來,您已經鑽進了牛角尖,照這麼想下去恐怕一輩子都找不出大橋垮塌的真正緣由了。”
被一個未及冠的黃口小兒當面教訓,袁子雄就算涵養再好也是心頭起火,不過礙於長興橋一案的真相,他也只能強忍着怒火,拱手詢問。
“既然如此,不知徐小兄弟有何高見?”
“不敢,不知袁家主可聽過共振?”
徐銳笑到。
袁子雄眉頭一皺:“共振?是何物?”
徐銳也不說話,打開包袱拿出兩支古琴,其中一支的某根琴絃上用棉線拴着一個小紙人。
“徐小兄弟想要作甚?”
袁子雄不解到。
“袁家主且看好便是。”
徐銳將那支栓了紙人的琴放在桌上,然後抱着另一支琴走出了內堂。
他走出十幾步遠,正當袁子雄一頭霧水的時候,徐銳突然擡起古琴,用手指在一根琴絃上用力一撥。
“當……”
一陣尖音傳來,袁子雄眉頭一皺,但下一個瞬間他突然瞳孔一縮,呆立當場。
“怎麼會……”
袁子雄盯着桌上的古琴,驚愕地喃喃自語。
就在徐銳於內堂之外撥動琴絃時,拴在琴絃上的那個小紙人竟然無風自動!
更令他驚奇的是,仔細一看,整支琴上,除了拴着紙人的那根琴絃,其他的琴絃竟然沒有絲毫顫動的痕跡。
“袁家主可看清了?”
徐銳抱着琴,似笑非笑地回到內堂,袁子雄豁然轉身,質問道:“你在這琴上加了什麼機關?!”
徐銳搖了搖頭:“不過是共振而已,有必要的話,請袁家主換兩支琴,小子敢打包票,同樣的現象仍舊會發生。”
“共振!”
袁子雄瞳孔一縮,似是抓住了什麼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