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兒笑得前仰後合,天嬌驀地地朝她背後奔去,她感覺花錦兒身後必定有暗道出去。誰知花錦兒比她還快,一把抓住她。
“我勸你別費心了,我用最後一縷殘魂守着姜籬的凡身,就是等着這一天的。”
“我費什麼心啦姐姐!”天嬌的目力所及發現花錦兒身後沒有出路,只好轉身和花錦兒周旋。“看你這樣子好奇怪呀,爲什麼不露出你的美貌,窩在一具男人的身子裡算什麼?不過我很好奇,這位姜籬大王剛剛明明是在春暉殿的龍鳳牀上,怎麼轉眼就到這裡來了?”
花錦兒烏溜溜的眼珠撲閃着沒有馬上回答,盯着天嬌的額頭嘆了一聲,才道:“那還不好理解嗎?在龍鳳牀上的肯定是姜籬的肉身,這裡的只是她的虛魂。”
天嬌驚了一下,方纔明白她現在的處境和花錦兒一樣,或者說和姜籬一樣,現下的一切都是她的虛魂。她的肉身在哪裡?若是肉身一直不能與虛魂合體,肉身就會死亡。難怪看見姜籬和惠王妃在牀上魚水合歡,卻總覺得他的眼神似沒有靈魂般的空洞,原來虛魂被花錦兒拘着。
這樣可不行!花錦兒本就是殘魂一縷,當然不怕在此久困。天嬌可耗不起時辰。
“不如你再想想還有什麼事讓你有點記憶,我很想看看你和慕容衝洞房時是什麼樣子,不如你趕緊入夢,把當時的情景呈現給我看啊!”
花錦兒嘻笑着坐下,她是打定主義和天嬌耗下去了。只要天嬌的肉身一死,虛魂裡的靈犀必定外泄,她一舉奪來,即便不能立即昇仙,也能助她三魂周全,重入成神之道。
天嬌這時懵了,四周愈發地陰沉了。眼前花錦兒忽閃的眼神,就像是在等她靈犀出殼的喪星。她心裡只有恐懼,哪還能夢見什麼慕容衝。
她突然大聲龍天霖三聲,花錦兒笑了。
“別喊了,這裡的聲音是傳不出去的,你三哥也救不了你。你就等死吧!”
“你怎麼知道我在喊我三哥,我是想喊喊清清嗓子,你不覺得龍天霖幾個字很適合練聲嗎?”
“得了,你蒙人也不看看我是誰,我在大幽宮裡時就見過你那個三哥,他又憨又蠢,我手裡提着艾公公的人頭他都嗅不到味道,你說他得多笨!”
“不許你說我三哥!”天嬌這會已忘了處境,伸手朝花錦兒揮去,花錦兒正在得意,天嬌一掌扣在她眼上。花錦兒哎喲一聲,雙手在身前胡亂抓着,天嬌早已跳離她身前數尺遠。
黑暗無邊,無聲無息。腳下的虛浮感讓天嬌感到很不踏實。她隱在最黑處靜靜地看着花錦兒。這裡雖然是花錦兒仿造碧水潭造的幻境,卻沒有水的靈力給她滋養,她的修爲可以說不如現在的天嬌,與其一動不如一靜。
姜籬模樣的花錦兒終於放下了揮舞的雙手,“你往我眼裡撒了什麼?你這個小賤人!竟敢耍陰招。”她眼前一片模糊,嘴上放狠,突然身子一萎坐在地上,竟嚶嚶地哭了起來。
哭聲夾着突然響起的雷鳴,黑暗的四周有了灰濛濛的光亮。遠遠近近竟響起水浪滔天的巨響。天嬌吃驚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她知道是幻像,卻捨不得閉眼,這樣的巨浪只有龍神在行雲布雨時纔會有,她期待着……
烏雲翻滾着壓在水面上,滔天的水浪連着烏雲,讓人分不清哪裡是水,哪裡是雲。
突然一條五彩的錦魚躍出水面,眼看着穿過巨浪就要躍入一處閃着奇光的雲層裡。天嬌看着那條錦魚在半空的浪裡化身成一個嬌美的女子,披着七彩的霞衣閃着靈動的眼睛徐徐沒入雲中。
難道那個就是花錦兒嗎?天嬌正在嘀咕,一道閃電劃破天空,跟着巨雷連炸三響,雲層裡若隱若現的游龍,吞吐着水柱,一泄而出,瞬間掩住了那片奇光的雲彩。
嬌美的女子停在半空,身上五彩的衣裳隨風飄散,長髮漫在身後,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這時暴雨更急了,一道碧光閃過,女子哎喲一聲掉進波濤裡。
天嬌驚得捂着胸口,她清清楚楚地看見花錦兒驚恐的臉上閃在碧光裡。那道碧光墜入水中,直沉水底,倏地消失在一塊礁石裡。
暴雨不一會停了,烏雲散去,雲端若隱若現的龍影似受了傷般緩緩東去。天嬌看得眼眶溼了,她知道雲端的龍神不是別人,正是她的母后……
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中,靜得甚至聽不到呼吸聲。天嬌揉了揉眼睛,再擡頭,撞上一對烏溜溜閃着寒光的眼神。
“你該知道,當年我正在渡劫之時,眼看就能成仙,是你母后擋了我的路,害我至今不能得成正果。母債女還,你該把你的龍靈犀給我,還了你母后種下的因果。我絕不爲難你,即刻放你出去,你可以凡間快活地生活,你是大幽的王妃,要什麼有什麼,何必辛苦尋龍靈犀成什麼神呢?”
花錦兒的聲音無比嬌柔,又透着楚楚可憐,讓人聽了不免動容。“你即便成神也只是一個小神,除了行雲布雨幹些體力活,哪有做王妃快活。即便你這個龍公主成神嫁人,也是嫁給其他龍族的皇子,你也知道,龍族除了你們這一脈長相還算俊美,其他的看着只怕讓人反胃。
你好好地做着慕容衝的王妃多好,有人疼有人愛,錦衣玉食,要多快活有多快活。我要是你肯定捨不得放手慕容衝去做什麼小神仙。我是沒辦法,被逼到這一步,沒有你的龍靈犀給我,只能困在這無邊的幻像裡生不如死。好姐姐,你就可憐可憐我啊!”
花錦兒說着說着變成了哭腔,黑暗裡一雙烏溜溜的眼眸閃着淚光。
“我母后當年的確是誤了你的修行,不過她當年也是爲了一方百姓行雲布雨,以解旱情,她絕不是故意壞你昇仙之路的。”天嬌有些內疚,說話都不敢看花錦兒的眼睛,那眸光讓人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