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舅舅,你怎麼過來了?”朱景先坐起來微笑着。
七舅舅宇文青風小時生過一場大病。病好之後卻從此象被時光定住了,除了個子,再也不見長大。多方醫治無效後,全家人不再勉強,愛若珍寶,由着他的性子自由自在。
“景先,我抓了蚱蜢給你玩。”宇文青風把一個蚱蜢籠子遞到他跟前,“這是最大最威風的蚱蜢將軍!”
朱景先笑道,“謝謝七舅舅,景先不玩,你留着玩吧。”
宇文青風疑惑的皺眉道,“景先不喜歡麼?這隻真的是最大最威風的!”
朱景先道,“景先很喜歡,這隻這麼好,景先要留給七舅舅玩。”
宇文青風撅起了嘴巴道,“景先真奇怪,你既喜歡,爲什麼又不要它呢?”
朱景先道,“景先怕照顧不了這蚱蜢將軍,它是你抓來的,跟你一起玩纔開心呀!”
宇文青風忽問道。“你聽得懂它說話麼?”
朱景先搖了搖頭。
宇文青風道,“那你怎麼知道它跟我在一起開心,跟你在一起就不開心呢?”他把蚱蜢籠子遞到朱景先手裡,呵呵笑道,“你好好照顧它就行了,它吃的不多,住在籠子裡,也不會亂跑。它很乖的!”
朱景先不知該怎麼跟他解釋,只得伸手接了道,“謝謝七舅舅。”
宇文青風這才笑了起來,“景先,你快起牀!你去把那白馬捉來,捉來給我騎一會兒,就一會兒好麼?”
朱景先道,“什麼白馬?”
宇文青風比劃着,“就是那匹最大最威風的白馬。”
朱景先知道他也說不清楚,起身洗漱後跟他一起去了廳中。大舅舅宇文青雄和大表哥宇文天牧一大早就出去忙活了,宇文括見他倆進來了,高興得很,“快坐下,先吃飯!”
宇文青風道,“不要!爹,景先去捉白馬,捉了給風兒騎!”
宇文括笑道,“風兒乖,你不讓景先吃飯,他哪有力氣捉白馬?你若不吃飯。那馬兒見你不乖,不讓你騎的!”
“哦!”宇文青風這才坐了下來道,“那我要趕快吃飯,多吃一點!”
宇文天放道,“大表哥,爺爺說把昨兒圍的那白馬送你,你待會兒去馴它麼?我也要去看!”
朱景先愕道,“送我?”
宇文括笑道,“你們兄弟過來,外公沒什麼好送你們的,昨兒那匹白馬便送你吧,”他瞧着朱景明道,“景明,你自己也去挑一匹。不過,也得瞧你們有沒有這本事帶走!你們兄弟倆學過馴馬沒有?”
朱景先道,“謝謝外公!娘教過我馴馬,雪額也是我馴的,只是沒馴過野馬。景明,你呢?”
朱景明道,“謝謝宇文爺爺,我也學過。不過也沒馴過野馬。”
宇文括笑道,“那可得考較你們兄弟一番了,這馴野馬其實和馴家馬差不多,就是性子野點,但好馬都一樣,最通人性,你們這些時沒事就去跟它們熟悉下,讓它們適應你們的存在再慢慢來。別一上去就想騎它。拿棍子和鞭子可抽不出真心待你們的馬匹來!”
朱景先和朱景明兩兄弟應了,吃了飯便去了馬場,朱景明挑了匹棕色的野馬,雖比不上領頭的白馬,亦是十分神駿,他二人這些天沒事便泡在馬場裡,跟馬混在一處。
宇文寶珠問道,“爺爺,野馬可不好馴呢!爲什麼不讓大夥兒一起幫忙,把馬馴好了再送給大表哥?”
宇文括道,“給他找點事做,多出些力氣流些汗,便沒力氣胡思亂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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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五。晉宮。
清早祭祀天地後,宮門大開,車馬轔轔,浩浩蕩蕩駛出皇宮,一路上鴉雀無聲。前面開道的是太子,中間是皇后的鳳輦,最後跟着二殿下。因爲皇后在,安寧不能乘秦遠的車,便跟着樑淑燕同乘一輛。二人路上結伴,說說閒話。逗逗小熊,倒更解悶。
出了晉都,安寧偷偷把車簾掀開一絲縫,打量車外的風景。
樑淑燕也湊上前來道,“安寧姑娘,我長這麼大,還沒出過晉都呢!也不知城外是何模樣?”
安寧笑道,“我可比你強!你若是將來嫁了人,可讓你夫君帶你出去逛逛。”
樑淑燕的臉紅了,她想起了周復興。
安寧道,“大哥說過,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天下的美景甚多,各地都有不同,如能遊歷一番,倒能增長不少見識。”
樑淑燕道,“那他去過很多地方麼?”
“是啊,身爲男子便可行走天下,象我們女子,卻只能端坐家中。”安寧感慨道,“若是將來阿遠能帶我四處走走,該有多好?”
樑淑燕道,“他那麼疼你。一定肯的。”
安寧一笑,“但願如此。”
行至下午,漸漸草木蔥蘢,已然來到五清山下,擡頭仰望,此處連綿的大山共有五座山峰,高聳入雲。一入山腳,涼意頓生,想來便是因此得名五清山吧。整個五清山俱爲晉國皇室徵用,以當中主峰地勢最爲開闊,便依山錯落有致地修建了避暑別苑。左邊那峰上小了許多。建了座皇家寺廟五清寺,其餘三峰甚爲險峻,無路可通。
進了園林,先恭送晉後入中宮主殿歇息,秦遠馬上便派人擡了轎子來接安寧。安寧衝樑淑燕點了點頭,抱上小熊,便隨秦遠走了,素琴跟在後面。她這一路怕容貌招搖,故此又戴上面紗。
隨着越走越高,安寧問道,“這是要上哪兒?咱們住那麼高麼?”
秦遠笑道,“你上去就知道了。”
走了有小半個時辰,秦遠方道,“到了。”
轎子一停,他攜着安寧的手走出來,只見眼前一處開闊平臺,靠着後面的山壁,修了偌大一所宅院,上書“雲海臺”三字。
宅院寬闊的平臺緩緩延伸下去,連接着遠方幽深的谷澗,斜坡上草木鬱蔥,想是有人照料,當季的大片翠薇開得正豔,燦若明霞,令人精神爲之一振。此時夕陽西下,掛在斜對面的山峰上,映紅了半邊天。站在臺上,涼風颯颯,只覺脫去了凡胎俗骨,直欲成仙。
秦遠笑道,“這裡可美麼?”
安寧驚喜連連道,“真美!象神仙住的地方!”此處雖是半賴天成,半賴人工,仍是美不勝收。
秦遠環住她的腰道,“你是我的仙子,當然要住神仙住的地方。這裡不僅可以看到日升日落,若是清晨。這山澗裡瀰漫着白色的煙霧,人就如在雲中,可更象仙境呢!所以才叫雲海臺。”
安寧道,“這裡就咱倆住麼?”
秦遠道,“嗯,母后住在正殿,大哥住在她後面的芙蓉池。那裡離溫泉近,咱們這一路下去,便是先到大哥那兒,再是母后那兒。”
安寧道,“那樑小姐住哪兒?”
秦遠道,“她住蒼翠閣,跟咱們不是一路。”
安寧道,“那裡美麼?我想各處都走走瞧瞧!”
秦遠道,“那裡就是樹多,冬天還可以,夏天沒什麼可看的。”
安寧道,“那不若請她也住上來?”
秦遠皺眉道,“不是說好的麼?到了這裡你就要聽我的了。”他笑着把安寧橫抱起道,“我可不要人來打擾我們,先帶你進去參觀一下。”
進了院子,裡面宮室甚是寬闊,爲了迎接他們的到來,早已佈置一新。穿過寬大的前廳,走過重重帷幕,裡面內室佈置得金碧輝煌,鋪了厚厚的紅毯。在四壁安置了多面巨大的銅鏡,似真似幻,如在夢中。裡面所有傢俱都比尋常大上一倍以上,尤其是居中那張巨大的龍牀,竟足足有尋常牀三倍大。掛着的也不是尋常帳幔,而是一幅巨大的紅色紗帳半吊在半空,然後向四周垂下。在一圈粗如兒臂的紅燭映照下,整個宮室裡涌動着一股奢華富麗卻又曖昧不清的氣息。
安寧不甚喜歡,“這裡怎麼這麼怪?牀這麼大?”
秦遠笑道,“有什麼怪的?以前父王帶着寵姬們最喜歡來這裡住,他們人多,牀自然也大。”
安寧一聽就變了臉色,“我可不要住這裡!”
秦遠道,“你放心,這裡所有東西都是新換過了,大哥也最喜歡來這裡住,我求了他半天,他才肯讓我的。”
安寧皺眉道,“阿遠,我不喜歡這屋子,咱們換間房住吧。”
秦遠卻抱着她,把她放到牀上道,“我可喜歡的很呢!”順勢在她臉上親了一記。
安寧立刻從無處不在的鏡子上瞧見了,赧顏道,“那把這些鏡子都遮起來!”
秦遠摟着她笑道,“寧兒,你就是太害羞了。你怕什麼,這裡就我們兩個,沒人會進來的。”
安寧羞得滿面通紅道,“那也不好!要不,就去把那些大蜡燭都熄了!”
秦遠調笑道,“我們可還沒吃飯呢,你這麼快就想了麼?”
安寧臉紅得都快滴出血來了,“你知道我不是這意思的!點個尋常小燈就好了。”
秦遠笑道,“那可不行!那就什麼也瞧不見了。”
安寧起身道,“那我就不住在這裡了。”
秦遠摟着她笑道,“好,咱們先去吃飯吧。今兒母后也累了,沒精神和我們一起吃飯,就咱倆一塊兒吃。”他拉着安寧去到外面飯廳,侍從們擺上飯菜,吃到一半,秦遠忽心思一動,揮手讓素琴帶走小熊,侍從們全退了下去。他挾了菜,自喂到安寧嘴邊,“現在可沒人了,讓爲夫來服侍你好麼?”
安寧臉紅了,推讓道,“我自己會吃!”
秦遠道,“不行!快,張嘴。”
安寧只得張口接了。
秦遠朝她笑笑,端起酒杯喝了口酒,轉頭對着安寧吻過來,安寧只覺他口中辛辣,竟是把那酒哺給了她。她勉強嚥了,忸怩道,“阿遠,你幹嘛?”
秦遠乾脆把安寧拉到懷裡坐着,一面夾菜喂她,一面自吃着,不時還哺口酒給她,不一時,安寧就面若桃花,眼似秋波,微有醉態了,軟軟的靠着他道,“阿遠,你要把我灌醉麼?我可頭暈了。”
秦遠低聲在她耳邊道,“醉了也不怕,夫君伺候你。”又灌了安寧幾口酒之後,秦遠見她真的是醉了,眼睛都閉上了,昏昏欲睡,這才笑着把她抱起,往內室而去。在門口時,他停了一停,高聲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進來!”
內室裡紅燭搖曳,燃着不知名的異香。明黃色的光暈下,那張紅色的大牀越發顯得誘惑而迷離。秦遠把安寧放在牀上,拆開她的髮髻,大紅的被褥上,長長的黑髮如流水般四瀉開來,襯得原本就酡紅的容顏更加動人,櫻紅的脣更如閃亮的紅寶石一般,飽滿得竟似要滴出血來。
秦遠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他有些不能自己,迫不及待撲了上去,醉了的安寧任他擺佈,四面八方的銅鏡映照着緊緊糾纏的身影,更是刺激着他欲罷不能,這一夜**蝕骨的滋味,只有箇中人才最能體會。
直到紅燭淚盡,秦遠才魘足地擁着安寧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聽外面有宮女在高聲叫道,“二殿下,二殿下!”
秦遠不耐煩的睜開仍有些酸澀的眼,“誰在外面喧譁?不是說不許人來打擾嗎?”
外面宮女道,“回二殿下,是奴婢素琴,是皇后娘娘,要召您去用膳。”
秦遠道,“什麼時辰了?”
素琴道,“都快酉時了,要開晚膳了。”
秦遠皺眉道,“原來竟睡了一天麼?”他坐起身,大紅的絲被滑了下來,露出安寧雪白的玉背,那大大小小的紫青色痕跡,讓他有些心疼又有些得意。伸手輕撫上光滑如緞的肌膚,滑膩的感覺讓人愛不釋手。
安寧嘟囔着道,“阿遠,幹什麼?”
秦遠把她身子扳了過來,“小懶蟲,起牀了,都睡一天了。”
安寧只覺頭痛得很,全身痠軟無力,閉着眼道,“你不要吵,我還要睡!”
秦遠把她抱着坐起,“快起來,吃飯去!”
安寧不耐煩的哼了一聲,又滑了下去。
秦遠見她確實起不來,母后那兒又不能帶她去。便吻了吻她的面頰,自己換了乾淨衣服,洗漱後去赴宴了。臨走時交待侍從們準備好飯菜,若是夫人醒來了,便伺候她起來吃,若是她沒醒,便不得進去打擾夫人安睡。
到了正殿,見他姍姍來遲,秦慕達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道,“二弟可算是來了,這雲海臺裡的良宵,格外苦短吧?”
晉後有些不悅道,“年紀輕輕,也不知愛惜身子!”
秦遠訕訕笑道,“母后,昨晚多喝了幾杯,以後不會了。”
秦慕達道,“母后,難得咱們母子出來一起吃頓飯,您就別教訓二弟了。”
晉後這才道,“傳膳。”
用完膳後,秦慕達對秦遠使個眼色,示意他討好母后。秦遠會意,嘻皮笑臉的蹭到晉後身邊,講着笑話,逗得晉後忍俊不禁笑了起來,“你既有孝心,陪母后去散散步吧。”秦遠忙攙着母后到花園裡去了。
秦慕達悄悄退出正殿,從一條羊腸小道上穿行而過,不一時,便到了雲海臺的後門,熟門熟路地從無人看守的小門進來,從一條秘道悄無聲息的進了內室。這些乃是當年晉王所修,爲了避開衆人耳目,半夜來此私會自己中意的寵姬。秦慕達在這裡住過多時,早已知曉,卻沒告訴秦遠。
天又快黑了,沒有秦遠的吩咐,無人敢進內室來換蠟。秦慕達來至牀邊,掀開帳簾,幽暗裡,安寧依舊沉睡着,如白玉蓮花般,聖潔恬靜,美得令人窒息。帳中仍殘留着引人遐思的情慾味道,只瞧了一眼,秦慕達便覺得口乾舌燥起來。
俯下身子,安寧身上的酒味已經很淡了,反而有一股奇異的淡香。秦慕達輕輕在她脣上一吻,安寧似沒有察覺,仍一動不動。他的膽子大了一些,又吻了下去,這次,他加重了力道,安寧“嚶嚀”了一聲,慵懶道,“阿遠,別鬧!”
秦慕達的膽子更大了,他緊緊的摟住了安寧,大半個身子都趴在了她的身上,舌頭毫不客氣的伸出了她的嘴裡,吸吮着甘美的芬芳,手也不安分地伸進了被裡,在絲滑的肌膚上游走。屋子裡,只剩下他重重的喘息聲。
安寧漸漸清醒了過來,皺眉道,“阿遠,不要!”
秦慕達卻更加狂熱起來,安寧覺得有些不對勁,定了定神,使勁把他推開,這纔看清楚來人的臉。
驚呼還未出口,便迅速被秦慕達用被子掩住了,低聲威脅道,“你想叫人都來瞧麼?”
安寧的臉唰地白了,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秦慕達附在她的耳邊,溫柔卻邪惡地蠱惑着,“你第一次見到我,便把我當作慕遠,現在便再把我當作他就行了。”
安寧堅決的搖了搖頭,拿被子把自己緊緊的包裹了起來,哀求道,“你走吧,你放過我吧!”
秦慕達輕笑起來,“咱們剛纔也算有過肌膚之親了,不是麼?”他的手又伸進被裡揉搓着她胸前的柔軟,“多一會兒,少一會兒又有什麼區別?”
安寧沒有反抗,卻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你再碰我一下,我立刻咬舌自盡!”眼裡的決絕看得人心裡有些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