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玖聽見聲響,迎着狂風,不安的喚了一聲:“師兄?”
不知過了多久,風聲忽止,一切又恢復了平靜,桑玖孤零零的站在黑暗中,一隻溫熱的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他的心劇烈一跳,道:“師兄,是你嗎?”
“是我。”片刻後,白夙的聲音響起。若此時桑玖能看見,必能瞧見他滿臉凝重的神色。
他輕輕拍了一下桑玖的肩膀,自儲物袋中取出照明的珠子,一手握住桑玖的手,帶着他離開。
桑玖跟在他身後,猶有些不放心:“師兄拿到鬼符令了嗎?”可是系統並未響起任務完成的提示音啊!
“嗯。”白夙淡淡道。
桑玖愈發不安,越來越覺得奇怪。總感覺師兄好像忽然變了似的,卻又說不上來,只能怔怔的跟隨着師兄腳步。
忽然白夙停下腳步,厲聲道:“你要帶他去哪兒?”
桑玖嚇了一跳:“師兄是在跟我說話嗎?”
“得我鬼符者,永世爲我奴!”白夙忽然猛地推開桑玖,無數陰風自他周身拂過,桑玖被這股陰風吹得渾身戰慄,只能憑着聲響判斷白夙的所在,疾聲呼道:“師兄!”
他急急召出玄陰劍,憑着感覺刺向陰風的來源,忽然砰地一聲,是什麼撞上牆壁的聲音。桑玖面色一白,撲上前去,撞上一具溫熱的身體。
“師兄……”桑玖胡亂摸索着,幾乎快哭了。
“嗯,我在呢,呆瓜。”熟悉的聲音再次在頭頂響起,桑玖劇烈跳動的心頓時安定了下來,猶不可置信的問了一句,“師兄,真的是你嗎?”
“是我。”白夙伸出手來輕輕撫了一下他的面龐,“別怕。”
“剛纔怎麼了?”桑玖的手指幾乎在顫抖,心有餘悸的問道。
“是尊者的殘魄。”
“尊者呢?”
“走了。”
“他剛纔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他只是想借我的手完成一個心願而已。”
“什麼心願?”
“銷燬鬼符令,釋放十萬幽靈重回輪迴道。”
“嗯?鬼符令毀了嗎?”桑玖道。
白夙合起手掌,不動聲色的將鬼符令塞入懷中,低聲道:“嗯,我親手將它毀了。”
任務完成的提示音早在白夙撞上牆壁的那一刻響起,桑玖喜滋滋的收取了靈石,雖然剛得到手就將它毀了有點可惜,不過那鬼符令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銷燬了也好,只要師兄沒事就好。
他摸來摸去,終於摸到白夙的臉,滿手的血污糊了白夙一臉,輕聲問道:“師兄可受傷了?”
“只是一些輕傷而已,我們走吧。”說罷拉起桑玖,從地上拾起掉落的珠子,藉着珠子的光芒帶着桑玖從另一道門離開。
魔道尊者,算是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了吧……
將殘魄禁錮在屍骨中萬年,也不過是等待一個人銷去他留在世上的最後一樁罪孽,只可惜他等到的人是他白夙。
白夙冷冷勾脣一笑,他費盡了千辛萬苦纔來到這裡,也不過是爲完成一樁心願。尊者若不甘,怨就怨命數吧。
長長的地宮終於走到盡頭,白夙揮掌震開面前的石門,無數天光頓時傾瀉而來,照在兩人的面龐之上,一眼望過去,只見無邊無際的忘言花隨風搖曳。
“我聽到了花的聲音。”桑玖忽然道。
“花的聲音?”白夙喃喃。
“嗯,花被風吹得聲音,還聞到了花香。魔道尊者還是很愛小艾的吧,還有他的父親,這場孽緣中他犧牲了自己,成全了父親,只可惜卻傷害了小艾。”桑玖嘆道。
白夙握起他的手,走出地宮,朝着花海中心走去。忽然長空中響起一聲長唳,桑玖一怔,不由得停下腳步,臉色一變:“這聲音我記得,是雙頭怪鳥!”
白夙擡起頭來看向天空,只覺得頭頂掠過一大片陰影,他心生警惕,帶着桑玖後退了一步,
雙頭怪鳥也瞧見了他們,興奮的叫了一聲,撲着翅膀扇着狂風朝這邊掠來。
翅膀帶起的風捲起無數落花和泥土,嗆得桑玖直咳嗽,白夙見狀,拂袖帶起一陣風,吹走落花和塵土,這邊雙頭怪鳥已經撲了過來,忽然一團光芒亮起,雙頭怪鳥的身形猛地變小了數倍。
白夙不動聲色的捏了一道法訣,卻沒有發動攻擊,因爲他沒有感覺到雙頭怪鳥的殺意,反而覺得它只是在像他們示好,只是示好的方式蠢了些……
桑玖猶記得之前被雙頭怪鳥抓着滿天飛的場景,連忙縮到白夙身後,一顆腦袋不安的轉來轉去,很擔心再次落入它手中。
雙頭怪鳥嘎嘎叫了兩聲,見桑玖沒有看自己,有些不高興了,想撲過來,卻見白夙一雙淡漠的眼睛中流出幾分冷意,立馬止住了腳步,不開心的在地上跺着腳,發出怪異的叫聲,祈求得到桑玖的關注。
桑玖等了半天,也沒聽到白夙與雙頭怪鳥作戰的聲音,不由得偏了偏腦袋,問白夙:“那隻鳥怎麼了?”
“犯蠢了。”白夙淡淡道。
桑玖:“……”
雙頭怪鳥聽白夙這樣說,更加不開心,爪子在地上用力的刨着土,連忘言花的花根都被刨了出來。
白夙不動聲色的拂袖揮開泥土,沉默的看着雙頭怪鳥暴躁的跳腳,似乎是想弄清楚它到底想做些什麼。
雙頭怪鳥暴躁了一會兒,忽然察覺到桑玖的不對勁,立馬停止了動作,伸長着腦袋衝着桑玖嘎嘎叫喚着。要不是顧忌白夙,它早衝上前去了。上次爲了把桑玖丟進這陰月之境,它一身好看的羽毛都快被白夙拔光了,想想就覺得不能忍!
桑玖就算看不見,也大概知道了雙頭怪鳥是在和自己交流,可惜自己不懂鳥語啊。他撓了撓腦袋,問白夙:“它想表達什麼?”
“它想和你結成血契。”
“啊?”桑玖一愣,快速的在腦海中勾勒出雙頭怪鳥的樣子,不由得頭皮發麻,連忙搖頭,“我不要!”
兩隻腦袋的怪鳥,又不能團成毛球抱在懷裡,更不會變白白嫩嫩的閨女,他纔不要!更重要的是,安慰它的時候,到底摸它哪個腦袋是一個很糾結的問題。
雙頭怪鳥聽了桑玖的話,見他拒絕的如此果斷,立馬垂下了兩顆腦袋,十分的憂鬱,哀哀的朝他叫了兩聲,難過的用爪子輕輕刨着土。
它丟他進陰月之境都是有苦衷的,如果不是爲了尊者的心願,它纔不會用這種粗暴的方式對待自己一見鍾情的主人。
面前的土地終於被它刨出了一個大坑,雙頭怪鳥哀怨的朝桑玖瞅了一眼,見他沒有反應,果斷的跳進了坑裡。
如果桑玖不肯跟它結血契,它跳進坑裡將自己埋了算了!
白夙淡淡的看着它動作,轉眼看桑玖,桑玖看不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張臉上滿是好奇的神色:“它又怎麼了?”
“它挖了個坑將自己埋了。”
桑玖:“……”
白夙沉默了片刻,忽然嘆了口氣,道:“桑玖,答應它的請求。”
“誒?”
“只有如此,它大概才願意帶我們離開這陰月之境。”
“好吧。”桑玖點點頭,眼睛轉向雙頭怪鳥的方向,微微擡了擡下巴,“雖然你道歉的方式奇葩了些,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原諒你了,允許你做我的契約靈獸。”
這隻鳥的脾氣這麼會壞,不答應它的話,它大概不會帶自己和師兄離開這陰月之境。而且雪貂化形,不能再做他的契約靈獸了,這樣想一想,其實和這隻怪鳥結成契約也挺不錯的。
雙頭怪鳥猛地擡起腦袋,眼中閃着興奮的光芒,連忙從坑中爬了出來,撲着翅膀朝桑玖這邊撲過來。
白夙密切關注着它的動作,以免桑玖被它誤傷,所幸的是這隻鳥極有靈性,到了桑玖跟前,自覺放慢了速度,似乎是有些害羞,竟然扭扭捏捏的朝這邊走來,停在桑玖面前,拿腦袋輕輕蹭了他一下,想了一會兒,又拿另一隻腦袋蹭了他一下。
桑玖:“……”總是略感覺奇葩。
和這奇怪的鳥結成了契約,桑玖也覺得自己是個奇葩,於是他扶了扶額頭。整個過程中,他的目光都是毫無焦點的,雙頭怪鳥再蠢,也知道了是怎麼回事,於是悲傷的朝桑玖叫了一聲。
桑玖:“它又想表達什麼?”
“它在替你難過。”白夙摸了摸他的腦袋,雪貂也好,這隻鳥也好,若是能在關鍵時刻護住桑玖,他並不介意它們分散桑玖的注意力,若是給桑玖添負累,就別怪他了……
似乎能感知到白夙的敵意,雙頭怪鳥猛地退開一步,戒備的看白夙。
桑玖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風雲暗涌,只是略有些遺憾的感嘆道:“要是能抱在懷裡就好了。”
可以的!
雙頭怪鳥嘎嘎叫了兩聲,瞬間變成了山雞般大小,跳過來蹭着桑玖的小腿。
“誒?真的變了?”桑玖臉上有幾分興奮之色,蹲下*身來摸索着雙頭怪鳥的腦袋。
兩顆腦袋,好糾結……
桑玖糾結了一會兒,決定伸出兩隻手,將兩顆腦袋都摸了一下。過了一會兒,他仰起頭道:“雙頭怪鳥這個名字好奇怪,師兄,我們重新給它取個名字吧。”
“你高興就好。”白夙溫聲道。
“叫什麼名字好呢……”
白夙:“小雙?”
“就叫小雙好了!”桑玖興奮的一拍手。
雙頭怪鳥:“……”這名字略柔弱。
“小雙小雙,天下無雙,師兄真是有才!很有氣質的名字!”桑玖誇讚道。
白夙:“……”
雙頭怪鳥:“……”
最後在桑玖的讚不絕口中,雙頭怪鳥勉爲其難的接受了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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