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時間裡,加了一名網友“雪”,又加了另外一位網友“晞”,我將人際交往的煩惱告訴了她們,她們都表示,我應該主動些。
腦海裡又浮現出語文老師的那些話,我決心,就讓我來打破我與我同桌之間的尷尬吧。
語文老師讓我們午休背誦,下課去辦公室找她,這成了我一個機會。
簫慢正低着頭,看着書,口中唸唸有詞,不過,聽得出來她對背誦內容還不熟悉。我輕輕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問:“你背到哪了?”
“《夜上受降城聞笛》。”簫慢回答我。
我一聽,這和我的進度一樣!身子微微往她那邊靠,眼含笑意地看着她問:“一起背嗎?”
她瞧了我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剛想說些什麼,又朝着教室門口處望了一眼,那裡站着襄鈴。想了想後,她有點抱歉地說:“我和襄鈴一起背,兩個人說好了……”
“沒關係。”
話雖如此,我心裡多少有點失落。
這換了位置,其他人並沒有來找我說要不要繼續一起背,我總得給自己找些別的盟友吧?
一下課,我便迫不及待地跑到月荷身邊,輕聲詢問她:“我們還一起背嗎?”
“嗯……”她笑了笑,“你背到哪裡?”
“我背到《夜上受降城聞笛》。進度……一樣嗎?”
那刻,我早就做好了再次被拒絕的準備,並且已經腦補出在拒絕之後,我給予對方一個甜甜的微笑,點一點頭就當謝謝了;再瀟灑地走開,勇敢走進辦公室;瀟灑地走出來。
月荷站起來(可能她覺得這樣子說話比較禮貌),衝我笑,滿眼寫着欣喜,練練點頭說:“可以!當然可以!”說完,拉着我就往外頭去。
我們在樓梯口試背了幾次,覺得還可以,就進了教室。
一股寒意襲來。
是空調的冷氣,還有心裡的害怕。
辦公室裡人很多,沒有茶香,有的是汗味,有的是喧鬧。
語文老師還是坐在那裡位置,她的桌子上多了一大疊作業,正伏案工作;旁邊站着玄竹、宏蒱,正在背誦;一邊還有簫慢跟襄鈴,正在等着。他倆揹着揹着,就被語文老師喊停,指出哪兒背漏了。
不只是我,對面的簫慢和襄鈴也是一臉不可思議。
月荷在我耳邊悄悄地說:“老師查作業還能……還能知道別人背錯了嗎?!”
“可能……是練出來的技能。”我悄聲回答。
臾沁、小綸、阿釃和葭昕進來了,見到我們兩個,衝我們笑了笑,不敢出聲。
很快,宏蒱和玄竹走出,簫慢和襄鈴開始背。她們背誦的語速極快,我當下生出一種佩服之情,也愈發緊張——別人都背的這麼好,倘若我背得不行,拉了月荷的後腿可怎麼辦?
未等我再細細想下去,簫慢和襄鈴已經背好了。臨走時,簫慢拍了拍我的肩膀,襄鈴也衝我們笑了笑,並且做了個握拳表“加油”的手勢,無聲地鼓勵我們。
語文老師忽然開口說:“快點背,要上課了。”
我看着對面的那幾位,又瞧了瞧月荷,不知道是要我們先背,還是她們先。
我們在那裡猶猶豫豫,支支吾吾,語文老師轉過頭來,一看,有兩隊人?問我們背的是不是一樣,一聽,是的?乾脆大手一揮,表示:“你們一起背吧!”
俗話說“師命難爲”,更何況還是面對語文老師,我們幾個面露難色,畢竟要背的古詩沒有一起排練過,也只能硬着頭皮上。《峨眉山月歌》、《江南逢李龜年》、《行軍九日思長安故園》、《夜上受降城聞笛》,被我們用顫抖的聲音背了出來。
“好。”語文老師在背誦名單上用紅筆一劃後,我們幾個迅速離開辦公室。在外頭長舒了一口氣。
衆人視線接觸,竟忍不住齊齊笑出了聲。
臾沁靠近我,一手拍在我們的肩膀上,笑得眼睛成了一條細縫,“要不……我們以後都一起背吧?!”
雖說人多,但也沒超出老師規定的人數。
“我是可以的。”我說,餘光瞥了一眼月荷,見她點頭如搗蒜,剩下幾個人紛紛表示:“沒有關係,都可以啦。”
這個小組因此成立。這算是一件值得讓我高興的事情。
回了位置,我主動和簫慢搭話:“剛纔你們背得好快啊!”
簫慢對我笑了笑,輕輕地舒了口氣,“辦公室裡面緊張死了。襄鈴背得很熟,我都要跟不上了。”她頓了頓,補充說:“對了,在背的時候我瞧見語文老師改作業了。”
“我也看見了。”我說。
“一個字一個字對的那種啊。”簫慢音調提高,語氣裡略顯驚訝。
“一個字一個字對?”我說:“這得查到什麼時候?”
“真的。”旁邊的玄竹接話:“錯的都讓她用紅筆圈起來了。”
放學前一節課,襄鈴出去,沒一會兒,和語文課代表——樗一進來了,兩人手中都抱着一大疊作業,重重地放在講臺上,樗一說:“語文老師查好了,她說錯的字一個五次。”
作業一分,我立馬翻看,入目是刺眼的紅,讓我忍不住苦笑。
簫慢看着自己的作業本,面露愁色。
“十個。”簫慢說,“你幾個?”
“十三個。”
後面突然傳來喊叫:“我居然二十個!?一百啊!寫個鬼啊寫?!”惹得一堆人發笑。
“我九個。”宏蒱接過話茬,“我寫完了再回家。”
初中,大部分人都不會太早回家,教室裡打掃的打掃,寫作業的寫作業,聊天的聊天,吵鬧又十分和諧。
“啊——”簫慢寫了好一會兒,伸了伸發酸的胳膊,感嘆道:“這得寫到猴年馬月啊?”
“嘿嘿。”宏蒱頭也不擡,“我快好了。”
我猛地把書合上,臉上洋溢着勝利的笑容,玄竹滿臉吃驚地看着我說:“這麼快?”
“我寫字速度一直快。”我回答。我忽然想到什麼,對着還在奮筆疾書的簫慢說:“我們要不要加個好友?”
“啊……好友……”她目不轉睛地盯着面前的書本,聲音顯得滿不在乎,悠悠地飄過來:“可以啊……”
我說:“嗯吶,這樣子方面找你問作業。”不過,簫慢忙着寫,沒空搭理我,這句話算是我在自言自語了。
回了家,我寫完了作業,點開班級羣,看着簫慢的頭像遲遲下不去手,完全不知道在緊張什麼。良久,聽見手機“咯噔”一聲,“聯繫人”處多了個紅紅的“1”,我正疑惑,點開一看,映入眼簾的是簫慢的頭像。喜出望外,我立馬點了同意,開心地拿着手機在傢俱邊走來走去。
話被人聽進去了,而且那人還記在心上了。
這種歡喜我幾乎無法用語言表達出來。
儘管覺得簫慢的網名略顯非主流,但我的網名——“爹”似乎更……當然啦,這不影響我覺得簫慢人不錯,也不影響我們聊天。
我倆尬聊了一會兒,還真在聊作業,大抵都覺得無趣吧,因此早早便和對方說了再見。
我覺得,這算是我倆友情的開端吧。(加好友時間:2018.9.7)